“再耽误事!老子将你们全杀了!”
不就是看个病,早便叫人进来,可他们纷纷争抢当第一个问诊之人,百般纠缠,到如今全在楼口纠缠一团,这让徒令琅能不火吗?
那些大夫听了以后,当即不争不抢,反倒是往上推着不愿再争夺第一。
徒令琅身形极快的一跃而下,众人纷纷让出了一个位置,他站在那儿仔细看了一圈,看中一个年纪老迈的医者,一跃而上。
那年纪老迈的医者被这么一上吓的心脏直跳,徒令琅可不在意他那些小毛病,伸手就将他推进了屋子里,关上了门。
“快点!这二人若是死了,你也别想走出去。”
那医者咋看之下也就是个普通医者,但再细看他的眼神还有态度,却没有那么平庸,头上用着鸡血藤削为冠,满头白发吹胡瞪眼的看着徒令琅。
“你还能拿老身怎样?!徒小儿见了老身还要叫一声义父,你这孙子竟然敢这么对老身说话?!”
徒令琅本是不耐烦,现在他又口出狂言,他挥了挥长枪微微眯起眼睛。
“你是什么玩意。”
那老者明明已经直说,徒令琅竟然还这般问候自己,当即气的两眼冒火。
“你这兔崽子,你五岁大,还尿了老身一裤子!你这话问的是什么玩意。”
徒令琅被提了个醒,自个儿又细细思索了一番,突然瞪大了眼睛。
“哦~~你是邓老爷爷!!!”
那医者余怒未消,见徒令琅认出自己,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这邓老,全名邓归,乃是朝廷御医,资历颇深,后世不愿再束缚于牢笼之中,告老还乡,在四方游荡,很是逍遥。
前几日邓归刚与徒胜叙旧之后,便想来胡老村看看顾家那苦命的孩子,不想赶上了顾倾温与徒令琅大闹楚府,这般来看看热闹,却被徒令琅一把揪上了楼。
还口出不逊,他当然扭头就走!
这可是皇宫中的老御医啊!先不说来历,就是那医术绝对顶的过一个谷镇里所有的大夫。
顾倾温也见过这老者两次,在皇宫之内碰到的时候经常关切他两句,只是与在皇宫时的形象有所差距,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认出。
“邓爷爷!!!!”
顾倾温站起身想要拦住,哪知徒令琅先人一步,他一下就坐在了地上狠狠抱住了邓老的腰。
“你别走!邓爷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邓老是医者,更是老者,哪有劲跟徒令琅瞎掰,而且他要看上两眼的顾倾温也在这里,他哪有见死不救一走之的道理。
“要我救人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这话是对着顾倾温说的。
顾倾温一愣,连忙躬身:“邓老太医请说。”
邓老轻咳了一声,对这称呼很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叫邓爷爷,什么太医……”他抱怨了一番才道:“你得把海心洛当作救命之礼送给我。”
徒令琅眼睛一瞪,当即来回看了看邓老,又看向顾倾温。
“海心洛在你这?!!!”
顾倾温想也不想的点头了。
“可以。”
“等等!”徒令琅根本没转过来,揉了揉太阳穴紧皱眉头:“海心洛是兵符,为什么会在顾小二这里先不说,邓爷爷你要这个又有何用?”
邓老白了一眼徒令琅:“老身要这自然是无用的,但是你爹要用。”
“哦~”徒令琅点了点头,随后又笑道:“那给我呗,我爹都告老了,拿着没用。”
邓老瞪大眼睛凶道:“你拿就有用了?!别废话,老身要救人了!”
邓老二话不说便绕开了顾倾温给风暖儿把脉,这一把之下,他迅速收回了手,张着嘴。
“奇了奇了!”
顾倾温没了拐杖,动作蠢顿了不少,正要走过去。
邓老一手拦住他靠近:“这丫头明明已经是死人的脉了……”邓老自顾自说,从腰间抽出一个布套,摊开以后里面全是针。
他取出极细的一根,微微嵌起身体,将针插在了风暖儿的头顶,又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其他存在的生命迹象。
“她这呼吸正常,眼珠还在转,看来除了昏睡,意识很是清明,用银针吊一下她的命,之后就要靠她造化了。”
徒令琅听懂了邓老的话,不禁上前两步。
“那这不就不用你治了?好不好看她自己的了?”
邓老替取出风暖儿的手,又用银针细细扎了上穴位:“老身只能辅助。”
一会多弄些吃的。邓老收了手,松了口气:今儿个为了跟着你们看热闹,都没吃午饭,可得补上。
徒令琅身上带的有银票,这自然没问题,还想问一下顾倾温要吃点什么,刚转头看过去,他便一下倒在了地上。
涂令琅连忙将他扶起,邓老叹了口气探了探他的脉。
虚弱加上重伤,虽然比这丫头好多了,但也有些毛病,待会涂点药,我再开个方子调养调养,自然就会好了。
好。涂令琅架着顾倾温就出了门:那我先给他安放一下。
邓老这态度让涂令琅好受多了,他其实挺怕顾倾温突然倒下,两个不省人事的人,要他怎么照顾?现在正好邓老在,他便安心许多。
至少二人伤势方面是不用他这个外来汉伺候了。
风暖儿儿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不消一会便有个却生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门外站着的徒令琅轻咳一声,伸手将门关上。
那姑娘一人进来,望了眼床上红衣显著的女子,她一动不动的,让这姑娘松了口气。
待她走进一看,才看到风暖儿身上扎了很多银针,极细,刚刚那给了她一大笔银子的公子说了让她给这位姑娘脱衣,就凭着那赶走那么多大夫的模样,这姑娘就心生畏惧,拿了银子也不敢拒绝,就来了这。
她叫生莲,自幼无父无母,跟着戏班子到处讨生活,摊上这么个客栈还遇到这等麻烦事,不禁有些恼意,若不是大师兄要吃腰花,她定不会出门的!
生莲皱眉,这姑娘身上有针,她不敢乱动可怎么给她脱衣裳?莫非撕了?可这嫁衣料子看着就不便宜,生莲吃了堵,对着门口轻声叫道。
那个……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了,脱个衣服那么麻烦?
生莲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情愿的红了眼睛:她身上有针,能拔了吗?……
啪。的一声,门被徒令琅推开,他火大的看着生莲又连忙往床榻边上走去,急道:你没乱动吧?!这玩意动了可是要出人命的!说罢,便俯身数起了银针一,二,三,四五……不对,邓老头插了几根来着……
明明是被硬强迫来的,生莲双手攥着刚刚徒令琅给的银子,硬生的将委屈的泪水憋了回去。
我没动……
徒令琅听她委屈的口音,不由得尴尬了下,毕竟是个姑娘,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匕首扔给了她。
我就在这看着,你拿刀……把她衣服割开。
啊?生莲被吓到,连忙后退没敢接:我使不好刀子的!我房间里有剪子,我去拿可以吗?
徒令琅想也没想的收回了刀子:快点!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生莲
嗯!
生莲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听徒令琅的话,转身就往自己屋子跑。
她平日里最爱剪纸花,所以身边总是备着剪子,再伴着一大把碎纸,让班主想说又不忍说。
他们戏班子住的通舍,生莲的大师兄便在隔壁的连榻上躺着,听到动静连忙下了床榻往通舍跑去,掀开遮帘一看,生莲攥着剪刀正要出去。
生莲?我的腰花呢?
这个……生莲也不好说,挥了挥手中的剪子便往外跑:等我帮一个小兄弟办个事儿。他生怕大师兄生气一般,着急的很,声音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远远便看到了徒令琅站在门口,一身鲜衣,肩头缝了兽皮,竟有些熟悉……
徒令琅等来了生莲,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转过身进了屋子
快点。
连续两次的催促,生莲也是好性子,应了徒令琅便跟在后面进去了,将门关上。
这……徒令琅伸手指了下床榻上的风暖儿,让人家帮忙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尴尬了一会,背过身去:算了,你先给她衣服脱了,脱好了跟我说。
生莲歪了歪头,难道不是他的妻子吗?为何这般着急,不过这是人家的事情,她也管不了,便坐在了床边给风暖儿剪衣服。
你小心点儿……
好嘞。
那衣服一剪开,又见一层红色的布,生莲奇怪这女子为何里面还要裹上红布,但看着她那纤细的腰杆,便恨自己平日里吃的太多。
她手上不停,先将外面的嫁衣尽数剪去,看到里面的红布上深浅不一的颜色,不由得心中一惊,加快了速度去剪布。
那红布之下的皮肤溃烂斑驳,皮肤也被血染上了红色,虽不认识,但生莲看着心生不忍,又是双眼一红。
她小心翼翼的找着布边细细的剪着,那一身的伤让人不忍直视。
怎么样了?
徒令琅从未回头多看半分,但他听到了细微的哭声,便问了一句。
生莲慌忙摇了摇头,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对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会笑话她傻:还行,还差一点。
徒令琅明明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又不敢贸然回头。
直到生莲将风暖儿的衣服尽数褪去,将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避开胳膊上的细针,回过头。
“好了。”
徒令琅连忙转身,就看到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
“你……怎么哭了?”徒令琅很吃惊,生莲很尴尬。
“我……就是觉得这姑娘伤的令人心疼……”
那就哭了?徒令琅不由好奇起来风暖儿伤的有多重,那么红的嫁衣就染成了暗红,他扫眼看了那堆残衣一眼,皱眉。
生莲有些怯生的揉了揉眼睛:外面是穿着嫁衣的,但里面却是包着布,大概是白布,想阻止血流,可现在已经全部染成了一个颜色。
徒令琅看着风暖儿那张苍白的小脸,再想起她是自己兄弟的媳妇,当即眼中爆出一抹残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