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生很累。
更多的时候,她也希望自己可以休息一下,不用总是当一个主角。
事实上以她b级力场觉醒者的身份,今晚这海上的杀戮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但今天晚上,秧秧把所有的舞台都留给了庆尘。
她也想偶尔体验一下当咸鱼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她加入白昼的意义。
枪声落幕,黑暗的天空已经黑云低垂,仿佛神国之中有旧神探出手臂,搅动着本就已经浑浊的海水。
“只剩下卡布里了,直接狙杀他吗?”秧秧问道。
庆尘想了想说道:“不用杀他,我留他还有用处。”
“嗯?”秧秧愣了一下:“你要用他,你……”
庆尘痛心疾首道:“您能不在这个时候开车吗!”
秧秧捂嘴笑道:“好的。”
“得等我完成生死关挑战才行,你压制着他,让他没有机会跑掉就行,”庆尘说道:“降落吧,先到北极号上。”
秧秧带着庆尘落下去后,庆尘居高临下的站在奇尔顿身边平静问道:“卡布里的全名叫什么?”
奇尔顿嘴里咳着血沫,挣扎说道:“救我!”
庆尘想了想说道:“你把卡布里的全名告诉我,我就救你。”
奇尔顿艰难说道:“卡布里。杰克逊。”
庆尘谨慎的询问:“怎么拼写。”
秧秧看了庆尘一眼,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然而对于庆尘来说,这可能是他近期最适合使用提线木偶的对象了,对方孤立无援的躲在光芒四射号中,又是c级,这种人不变成傀儡岂不是有点可惜?
这次来到欧洲,庆尘光是被别人追杀了,这如果不找到神代的人玩点什么,岂不是太没参与感了?
不过,提线木偶要求宿主知道傀儡的真名,庆尘也不确定是否需要拼写。
毕竟北美好些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像,但拼写却有所不同。
秧秧有点好奇庆尘要干什么,而奇尔顿则干脆认为庆尘纯粹就是想要在自己死前折磨自己……
正经人谁会闲着没事在别人临死的时候,问另一个人的名字如何拼写啊?!
不过,奇尔顿的求生欲战胜了一切:“carbry.ja。”
“谢谢,”庆尘认真的说道。
“救我,”奇尔顿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
庆尘想了想,按着奇尔顿的胸口做起了心脉复苏,只不过用力太大,直接给奇尔顿给按死了。
“没救下来,太可惜了,”庆尘惋惜道。
秧秧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给胸口中枪的人做心脉复苏呢……”
“人要守信啊,”庆尘感慨。
秧秧好奇道:“你是有什么禁忌物,需要知道别人的真名吧?”
庆尘看了女孩一眼,对方还真聪明啊,这么快就猜到了。
“算了我不问,现在你有什么打算?”秧秧问道。
“巴斯号驱逐舰应该不会冒着暴风过来,所以在暴风停止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庆尘思索道:“我已经记下这里的坐标,但打捞沉船金币的事情,恐怕还得等风平浪静之后。今晚尝试着完成挑战,然后等所有人都不再追杀我时,再回到这里将金币都打捞上来。”
虽然白昼如今不缺赚钱的手段,但来都来了……
没有见钱不捡的道理啊!
张俭躲在船舱里,忽然看到那少年少女杀完不知道多少人后,竟是突然并肩坐在甲板的护栏上,聊了起来。
仿佛那无边的海浪与低垂的黑云,都没有对他们产生任何压迫感。
张俭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庆尘转头笑着对他喊道:“等风来!”
张俭感觉莫名其妙,时间行者的脑子是不是都多少有点问题?!
但他突然觉得,这少年好像真的在等风来,而且是在等一场罕见的飓风。
光芒四射号里的卡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枪声停歇了,但是没人来找他,也没人来杀他。
好像就要这样放任他在这大海上自生自灭了似的。
过了五分钟,卡布里鼓足勇气悄悄靠近窗户,便看到张俭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少年与少女并肩坐在甲板护栏上,面对着海浪无比淡定。
卡布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发誓这一幕足以震撼任何人的心灵。
狂躁咆哮的海潮与风,就像是这两人的背景。
船下正疯狂进食的海底巨兽的隐约黑色身影,与两人相衬,成为宁谧与暴力的极致对比。
这世上不可能有任何一位画手,能将这摄人心魄的画面完美复原。
秧秧轻松的坐在护栏上,双腿在护栏外荡啊荡的:“你们骑士每次晋升都要面对这种最危险的情况吗?”
“对,九死一生,”庆尘说道。
秧秧歪着脑袋问道:“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做一些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的事情……这就是骑士的浪漫精神吗。以前在里世界听说骑士的故事,我不太理解,但亲身跟着你体会过一次,大概有些理解了。”
庆尘笑了笑:“这世上不也还有很多人,做着看似永远完不成的事情吗,比如我们的先辈,比如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
秧秧想了想调侃着说道:“不一样,先辈们是看不见希望却还做了,我们是有成功的先例可以借鉴。我们发动学生觉醒意识,是因为我们知道只有少年才能拯救这个世界。你想啊,为什么动画里老是少年拯救世界?还不是因为如果中年人听说世界要毁灭了,他们第一反应会是,还有这种好事?那还不赶紧毁灭?中年人已经没有拯救世界的兴趣了呀,所以,少年才是这个世界的火种啊。”
秧秧继续说道:“大家总是嘲笑年轻人的天真、幼稚、理想化,然而正是这一往无前的勇气,才能点燃一片火。总有一天,火会烧起来的。”
庆尘忽然想到师父常说的。
我的朋友啊,你不能用温柔应对黑暗,要用火。
他看着远处的风浪站起身来笑道:“我要的风,终于来了。”
世界的尽头,正有一股海潮不断攀升,高高的犹如一堵黑墙。
庆尘回到船舱之中,拿出自己的冲浪板。
张俭目瞪口呆,心说这货不会真的要去冲浪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要在这个鬼天气冲浪吧?
秧秧笑了起来,她带着庆尘飞到了光芒四射号上,然后进入船舱把那位被压制着动弹不得的卡布里给提回了北极号上。
b级力场觉醒者,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庆尘说道:“我驾驶光芒四射号去完成生死关,你在北极号上帮他们稳一下船身,等我回来。”
秧秧笑着问道:“也许你回不来呢,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所有人都在说,骑士们的一生都在追求极限,那你说骑士们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庆尘回头笑着说道:“在骑士的心里。”
说完,秧秧笑着飞离光芒四射号:“我现在相信你能活下来了,不过不用你游回来,我会去接你的。”
“好,”庆尘走进驾驶舱,光芒四射号缓缓开动。
那光影璀璨的豪华游艇,迎着那一堵黑暗之潮,仿佛一个巨人举着光芒万丈的战旗,向着世界尽头与那黑暗神国,孤独的发起了凡人的冲锋。
决绝。
无悔。
张俭怔怔的抓着船舱门,看着光芒四射号。
曾经,庆尘对他说对于一个捕蟹船的船长来说,最完美的冒险精神便是带领船员们抵达危险的巴伦支海上,满载着整船的帝王蟹活着回来。
那时候他心里还稍有不屑,心说没有常年待在巴伦支海上的人,怎么配谈冒险与自由的精神?
而如今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冒险家,这才是海洋与天地间,最勇敢的人。
这世间最勇敢的人不是无知而无畏,而是知道有多危险,却依然选择战斗的人。
张俭看着光芒四射号不断提速,最终船速超过了它所能承受的22节!
看着光芒四射号迎着那黑色海潮不断攀升,就像是要攀上那座黑色的山脊!
他突然觉得,光芒四射号的船名太应景了,庆尘的人生,应该也是光芒四射号的吧。
张俭在船舱里不停翻找起来,嘴里喃喃道:“我的望远镜呢?!我的望远镜呢!找到了!”
就在他举起望远镜的一瞬,正好看到光芒四射号冲到海潮的高高山脊上,那少年抱着冲浪板一跃而下。
张俭心驰神往,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某一瞬间,他只觉内心里有一团滚烫的火焰开始燃烧。
下一刻,秧秧提着卡布里又飞了出去,因为她感知到就在庆尘跃下黑潮之巅的一瞬间,海底那些海底巨兽们竟同一时间放弃了进食,同时朝着庆尘的方向扑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这些已经被叶塞尼亚血液开启新世界的生灵们,已经知道该吞噬什么才能进化。
也许是骑士之躯对它们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又或者,庆尘在表世界重开骑士的最后一项生死关,牵动了某些规则。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秧秧不能让它们影响到庆尘。
海底巨兽们游弋的很快,而秧秧的飞行速度更快。
卡布里的领子被秧秧提在手中,四肢丝毫动弹不得,就像是空中的一根笔直人棍。
这位黑人看到海里那些巨大的黑影,不停的祈祷这女孩可千万别松开自己……
然而就在下一刻,秧秧将卡布里抛向高空之中,卡布里感受着自己仿佛离开了地球引力的拉扯一般,不断向天空飞去。
他低头看向下方,却见那女孩已经来到海底巨兽们的上空屹立,宛如一尊人间神明。
少女眼睛中散发着紫蓝色的毫光,伸手在虚空中一握:“给我下去!”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还在向天空中飞着的卡布里看见,那狂躁的海平面上竟是骤然出现了一圈深坑。
那海面上的深坑,就像是被洲际导弹轰炸后的地壳,突然塌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