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可疑之处,再怀疑也没办法。
厉瑾瑜刚想放弃,但转眼又瞧见了站在那旁边的一人,指了指:“你,过来。”
他指的正是刚刚才出来的芳菲。
芳菲看了孙卿卿一眼,便自觉地走过来。
她慢慢过来,却没出声。
现下的芳菲,倒像是个无比安静的美人,给人一种十分乖顺的感觉。
厉瑾瑜目光动了动,嘴边的笑意却是勾起来:“本殿下怎么觉着,此人有些眼熟?”
孙卿卿只是看了一眼芳菲,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淡淡出声嘲讽道:“二皇子殿下风流不尽,倒是见谁都会觉得眼熟吧。”
这嘲讽之意尽显。
厉瑾瑜没把这嘲讽的话语放在心上,仔细打量着旁边沉默不语的芳菲,笑意渐渐敛了起来。
他的确是觉得她眼熟的。
可绝不是露水情缘那般的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没等厉瑾瑜想出个答案来,这边一直看着厉瑾瑜就这样打量着芳菲的孙卿卿不耐烦了,起身不客气道:“二皇子查完就赶快回去复命,恐皇上现下也等不及了。”
厉瑾瑜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芳菲的身份来。无法,他只能暂时放在脑后,并且听到孙卿卿的话,不得不离开了。
只是离开了兰尘苑,孙卿卿本想直接回院子休息,谁知刚离开的厉瑾瑜却去而复返。
“二皇子怎的还走回头路?”孙卿卿忍不住嘲讽出声道。
厉瑾瑜嘴角却又挂上那懒洋洋的风流笑意:“听说,昨日瑞王殿下遇刺了。”
他说到这儿,面上神色一变,忽而就带了担忧关心情绪来:“作为堂弟,既然已经到了府上,理应去探望一番。”
孙卿卿望着他假惺惺神色,冷声道:“二皇子殿下还是请回吧,王爷现下昏迷不醒,并不能见人。”
她严词拒绝了。
但厉瑾瑜可不管这么多。
他唇边再度扬起笑意,不顾孙卿卿的拒绝,不由分说就带着人前往舒铭轩:“这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厉瑾瑜一边朝舒铭轩赶去,一边道:“现在堂哥昏迷不醒,作为堂弟的不去看看,岂不是落人口舌?”
他带着一群士兵,浩浩荡荡地赶去。
而孙卿卿站在原地,旁边的立夏难得有几分着急,询问道:“王妃,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孙卿卿目光闪了闪,下了决定:“我们也去。”
她带着立夏也一同赶往舒铭轩。
舒铭轩外头的侍卫已然拦不住来势汹汹的厉瑾瑜等人,现下已经被他闯了进去。
厉瑾瑜前脚刚到房间,孙卿卿后脚也就跟着赶到了。
厉瑾瑜看着躺在床上还闭着眼昏睡的厉晟舒,面上带着些许假惺惺的关心:“没想到堂哥昨晚真受了这么重的伤……”
只是他心里却是暗爽着。
若是厉晟舒真是重伤昏迷了,那最好是以后再也不要醒来!
怕就怕……
厉瑾瑜心中心思千回百转,旋即便面上带了些许愠怒,“堂兄怎的一天一夜都快过去了,还没醒来?是不是你们没请大夫为他诊治?”
“快,去请个大夫过来,为堂兄好好看看。”
厉瑾瑜说完,根本就没等房间里的其他人说话,就直接让自己身边的人去都城里请大夫了。
孙卿卿站在一旁,眼中精光闪动。
恐是责难这些下人是假,请大夫来探查厉晟舒伤势是真。
她微微笑了笑:“殿下自是不必如此愤怒,昨日里,咱们该做的全做了。”
“哦?”厉瑾瑜不咸不淡地笑了声:“那嫂子心态还是极好的,如今见了堂哥这般模样,倒也还镇定自若。”
这便是试探了。
若是厉晟舒当真身受重伤,孙卿卿又怎会如此淡定?瑞王府又怎会还如此井然有序?
一切都只昭示了一件事。
厉晟舒的伤势根本就不重!
孙卿卿静静垂眸,轻声道:“我一个妇道人家,眼看着他昏迷,也不能做什么,唯有镇定,等着王爷回来罢了。”
她脊背挺直,话语倒是极为合情合理。
厉瑾瑜轻轻哼一声,不再说话,都在等着请来的大夫到来。
两人都不屑于再伪装。
原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性子,如今伪装下去倒是也毫无意义。
赵德在一旁侯着,却是有些紧张。
万一待会儿那请来的大夫将他们的伪装全戳破了又该怎么办?
他心有些慌,然而目光触及到坐在那儿的少女背影,便又落了些心思。
他们没等多久,大夫就被请来了。
厉瑾瑜的手下还特意出声道:“殿下,这是都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了,也是寿和堂的首席大夫。”
听到这话,孙卿卿心思微动,转过眸光,看向一旁被请来的大夫。
这大夫穿着一身朴素衣裳,但那药箱孙卿卿是识得的,人她也是认识的。
这不就是何大夫么?
何以炳看见孙卿卿,眼眸亮了亮,但也只来得及看一眼,便被厉瑾瑜出声吩咐道:“大夫,你可得好好看看,这是当今的瑞王,瞧瞧他身上伤势如何。”
“是,是。”
何以炳自是知晓事关重大,手指也颤抖般地搭在厉晟舒的手腕间。
搭在脉搏上,他闭上眼睛。
却在此时,孙卿卿看了厉瑾瑜一眼,故意出声道:“二皇子殿下,昨日我们已经请大名鼎鼎的何神医诊治过了,王爷重伤,如今你说这话,做这番举动,又是何意?”
见她小脸上带着微微恼怒的神色,并且难得似乎真有生气感觉,厉瑾瑜觉得有几分意思。
他有些想看见她面上浮现更多其他神采。
厉瑾瑜也接过她的话,皮笑肉不笑:“毕竟,谁知道所谓何神医的医术到底能不能行呢?”
这边二人唇枪舌剑,那边何以炳看似岿然不动,实则将这边动静听了个真真切切。
他闭着的眼睛睫毛颤动了两下。
过了没一会儿,何以炳才慢慢收回手。
他提着药箱,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汇报道:“回殿下,王妃,现在王爷身受重伤,伤口虽已止住,但尚且不知何时才能苏醒过来。”
孙卿卿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看来,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没有白费。
当真伤的有如此重?
厉瑾瑜眼中闪过一抹狐疑,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旋即便质问道:“你铁定在胡说八道!”
“瑞王殿下不过就手臂上被刺了一剑,又怎会伤重到如此地步?!”
厉瑾瑜故意如是说,并且爆发出浑身巨大的威压,朝着何以炳压过去。
何以炳仿似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胡诌:“回殿下,王爷虽然只受了一剑,但他腿上的伤势严重,为了诊治,长期泡在药罐子里。”
“这许久以来,王爷的身子早就不如以往强健,才会导致今日状况。”
这样的说法,倒是合情合理。
孙卿卿也像是想到往日里厉晟舒的情状一样,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那大夫,你可有办法让他快些醒过来?”
“暂无。”何以炳道。
厉瑾瑜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无言。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又听见那边孙卿卿低垂下头无比伤心的啜泣声,便只得撂下一句:“既然如此,请嫂嫂节哀,我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说完,厉瑾瑜就带着人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几乎是厉瑾瑜刚刚离开,孙卿卿就放下刚刚还擦在眼角的手帕,神色冷静淡然,哪还有方才的伤心?
她朝何以炳笑了笑:“多谢何大夫。”
何以炳连忙道:“不用客气。”
送走何大夫之后,孙卿卿在原地守了一会儿,见厉晟舒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便准备回院子了。
她心中也有些纳闷。
按理说来,厉晟舒不应该昏迷这么久的。
孙卿卿正准备再去探查清楚他昏迷原因,只要探查清楚了就离开。
但谁知刚刚凑近,厉晟舒便猝不及防睁开眼睛。
深邃眸光凌厉,散发着杀意。
孙卿卿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到面前人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厉晟舒声音沙哑开口:“你做什么?”
孙卿卿自然撤回身子,按住方才过快的心跳,旋即就轻松道:“看你还有救没有。”
随意的话语,却是能将人气个半死。
既然厉晟舒醒来了,孙卿卿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索性也不走了。
她坐下来,递过去一个视线,慢悠悠道:“王爷既然醒了,可否告诉臣妾为何受伤?”
在孙卿卿眼中,他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狼狈的境地。
厉晟舒也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眸光沉冷,但一瞬间语调便轻描淡写:“没什么。”
他不愿说,孙卿卿也不想多问。
即便是盟友,也有一部分不能知晓的东西。
孙卿卿向来尊重他人隐私。
她点点头:“王爷不说也没关系,不过今日二皇子来了,臣妾瞧着,应当是带着王爷的兵。”
厉晟舒心中顿时便是更冷了。
他这才缓慢开口:“厉瑾瑜是为了本王手中的调兵令,如今本王虽答应借兵给他们,但没有调兵令,这些士兵永远不会服从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