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笙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耻辱，简直快要气炸了。
可惜不管是她生气也好，恼怒也罢，再怎么视之为奇耻大辱也没有用，在场的人也并不打算因为她的不甘就放过她。
气恼羞愤之下，她的眼中盈了点水光，难得露出点楚楚可怜的娇弱来。
她抬起头来，看着冰冷的站在一侧的钟玉珩，咬紧了嘴唇低声问了一句：“钟大人一定要这样为难我吗？”
一贯张扬的人做出这样示弱的姿态，本就格外容易让人动容，更何况她实实在在是个美人儿，梨花带雨的样子简直叫人心都碎了。
有几个男人能够抵得过这样的哀求呢……
然而钟玉珩却实在是像块不解风情的石头，连多余的眼风都没有给她一个，格外冷漠地道：“这不是贵太妃娘娘自己做出的决定吗？如今怎么成了本官为难你？”
柳笙笙：……气死了！
宁诗婧几乎快要憋不住嘴角的笑意，咬了咬舌尖才没有当场笑出来，跟娴太妃互相对视一眼之后，清了清嗓子，道：“贵太妃，请吧。”
即使她已经努力控制了，眼角仍旧忍不住泄出了几丝笑纹，让柳笙笙看个正着。
她越发的恼怒，却又拿她没有法子，只觉得四周垂着头不敢看过来的太监宫女们肯定也都在偷偷地在心底里嘲笑她。
旁人的目光如今对她来说简直像是针刺，她恨不能叫人进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
然而，她不能。
她脸上的血色褪去，煞白的环顾一周，张了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那句话。
芷兰在一边看着她的神情变幻，一时之间心惊肉跳，险些跪倒在地上。
她前所未有的后悔，后悔自己这次竟然轮到了自己当值，跟着贵太妃来静悦宫守着不说，还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柳笙笙的嚣张跋扈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的娘家是权势煊赫的尚书府，柳承恩有着足够的野心，给了她和她所出的六皇子陈敏祯足够的支持，而她本身又颇为得宠，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路顺遂的生活和从小养尊处优，早就让她容不下任何的忤逆，平日里但凡有不顺心就对着身边的人非打即骂。
就算作为得用的大宫女，这次若是真的亲眼见到她给娴太妃道歉的丑态，回去之后也绝对落不着好。
细细想过，芷兰的额头滴下冷汗，猛地扑过来跪倒在地上，“砰砰”磕头：“九千岁，太后娘娘，娴太妃娘娘，贵太妃并不是有意的……娘娘她只是为了维护宫里的规矩……奴婢愿意替娘娘受过，还请……”
“滚！”
柳笙笙却并不领情，猛地抬脚一脚踹在她的身上，怒骂道：“你是跟什么东西，这里哪儿有你算话的份儿！给本宫滚远一点！”
猝不及防之下，芷兰被踹得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然而脸上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快速地跪坐起来，脸色煞白地叩头认错。
柳笙笙懒得去看她这会儿的反应，眼神犀利地看着对这一幕无动于衷的两个人，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别的选择了。
进退不得，她只能死死地咬住牙关，一双眼瞳红的像是快要滴出血来，一字一顿道：“娴太妃还请见谅，是本宫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冤枉了你……是本宫错了。”
短短的一句话，里面藏着的怨气却实在是惊人，话是对着娴太妃说的，然而那双眼睛却紧紧地盯在宁诗婧的身上，其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钟玉珩皱了皱眉，只觉得她现在的眼神实在是碍眼。
娴太妃神情动了动，最后也只是神情冷淡地看着她，垂下了眼。
厌恶到了极致，竟然连最起码的演戏都不愿意，一点反应都欠奉。
奇耻大辱！这些她们给她的屈辱，早晚有一天，她会悉数奉还！
柳笙笙的心中更恨，恨不能冲上前将这两人狠狠地踹倒在地，看着她们露出狼狈不堪的模样，跪倒在她的面前好好地求她饶命。
在恨意和怒火达到顶峰的时候，只能依靠死死地握紧手掌压抑住内心的滔天骇浪，甲鞘深深陷入掌心，滴出血来。
原本还在犹豫的心里终于下了一个决定，柳笙笙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人，冷冷的笑了一声。
早晚有一天，她们会为了今天这样羞辱她而后悔不已！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她们为了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眼里的恶意几乎是赤裸裸的，神情扭曲，双目燃火，犹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其中的怨愤更是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毛。
显然她根本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问题，更不曾有半分的悔意，如今更是可笑的反过来恨到了他们的身上。
实在是可笑。
难不成，他们就活该被她冤枉，不管她要怎么对他们，都只能逆来顺受的接受，她打了左脸，他们还要犯贱似的笑眯眯把右脸凑上去，并且问问她的掌心疼不疼？
柳笙笙却不觉得有问题，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要将这份怨恨深深地印入脑海一般，咬牙道：“太后娘娘可满意了？若是满意了，本宫就先告退了。”
宁诗婧的眉眼也跟着冷下来，犹如山巅落满冰雪，嗓音里沁着寒意：“贵太妃且慢。”
柳笙笙蓦得抬头，双目赤红：“太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宁诗婧微微翘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一声，才慢条斯理地道：“只是今日贵太妃冤枉的人可不只是娴太妃一个人，其他人难道就不需要道歉了吗？”
她的话音才落，只听“啪嗒”一声，紧接着就有一连串的玉珠从柳笙笙的阔袖中掉落出来，“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原来柳笙笙心中恨到了极致，一时之间不查，竟然生生的将手腕上的珠串扯断了。
她现在却顾不上这个，只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宁诗婧，一字一顿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本宫给这个贱婢道歉？！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