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少爷是元婴修士,且有与妖兽亲近的天赋,自不会被一只蚂蚁的表情吓倒,他虽不像其它人那样沉稳,但正如老妇所讲的,其聪慧程度毋庸置疑。
之所以显得惊惧且问出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是因为他听到两个字:灵域!
来人的身份最为这群逃难的人所关注,对他来讲,灵修毫无疑问是最最糟糕的结果,某种角度讲,与猎妖使没多少区别。
“这个……怎么办?”
他的面孔有些发白,本能的将目光投向黝黑青年,说道:“还和雷锋联络吗?”
“当然要联络。”老妇断然说道,咔吧族人纷纷附和,认为这是一次难得机会。
年轻少爷大为愤怒,说道:“如果来的是魔修,你们肯定不会这样讲。”
灵修降临燕尾,魔修靠近咔吧,燕尾与咔吧不怎么合得来,几方无数年来结下无数仇怨,且是交叉进行,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谁都说不出具体因果。
对他们来讲,来人最好是外域隐居的本土修士,是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现在对方的身份表明,洞府中的气氛就变得暧昧起来,以老妇为首的十余人意识到了什么,纷纷以不善的目光注视着年轻少爷他们,用意不言而喻。
老妇说道:“侠少爷,此时的情形你也清楚,对方主动联络,说明有意伸出援手,我们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不管是灵修还是魔修,落在猎妖使手里结局都一样,我等应该放下昔日恩怨……”
年轻少爷抢着说道:“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和抓住的那两人说?”
老妇说道:“老身已经和他们说了,可问题是他们不肯接受烙印,无法为我等效力。”
年轻少爷嘲讽说道:“真好笑,当别人是傻子?别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假如外面的人是魔修,你就会用他们做筹码。要不你来问问来的灵修,看他们肯不肯接受烙印?”
老妇叹息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怎可一概而论。”
年轻少爷怒火更甚,说道:“那好啊,你把那两名魔修交给我,我和他们谈。”
“胡说!”
“大胆!”
几声呵斥自洞府内响起,咔吧族修士纷纷站起身,与燕尾人怒目相视,看样子若不是眼下需要同舟共济,怕是没等与外界联系上,双方就要开打。
年轻少爷毫不示弱,与黝黑青年等人围成一个小小的战圈,大有玉石俱焚也不做瓦全的气概。
“不要吵了。”
老妇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说道:“燕不离,你来说说看,是否应该先问问对方的来意。”
她问的是黝黑青年,许是对年轻少爷不顾大局有些失望,干脆将其抛在一边。
年轻少爷并没有因此而发怒,讥诮的目光望着老妇,大约是告诉她不要异想天开,本少爷凝聚力超强,燕尾族儿郎绝不会因此而分裂云云。
“我认为,应该继续联络。”
黝黑青年的声音依旧那么生硬,虽不怎么讨喜,却也显出几分果断。没等年轻少爷发怒,他说道:“少爷,最多是谈不成。”
言简意赅,年轻少爷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想了想,他以目光示意说道:“可要是他们……”
黝黑青年说道:“少爷放心,这里的人,要走一起走,不然谁都别想走。”
毫无疑问,这句话引来咔吧人声声怒叱,然而愤怒归愤怒,大家都明白此时的他确说这番话的资格与实力,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气。
意见得到统一,年轻少爷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只飞蚁,忽好奇说道:“它怎么还在写字?”
老妇说道:“应该是乱妖瀑隔绝了感应,其主人指挥不了它,也不知道洞府里是什么情形,在没有得到回复前,它会一直这样飞下去。”
眼中隐约有一丝轻蔑,她说道:“侠少爷自己也饲养宠兽,怎会对此一无所知。”
被称为侠少爷的年轻人听出她的嘲讽,却没有与之计较,感慨道:“好忠心的蚂蚁,比某些人可好得多,回头我也弄一只,呃,是一群。”
他口中的某些人当然不会是自己,咔吧群修听得有些气闷,心里想你是说手下那个叛徒还是别人,怎么听起来这般不中意。
侠少爷朝飞蚁比划了两下,回头朝老妇伸手说道:“拿来。”
老妇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欠了他的债。
侠少爷说道:“刚才是拿的丹药,现在到你们了。”
老妇愕然说道:“这也要分个你我。”
侠少爷说道:“当然要分,谁知道要谈多久,大家一人一次,谁都别想占便宜。”
老妇心想这话从何说起,占便宜的应该是蚂蚁的主人才对。她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小心地拿出一粒,脸上带着心疼的神情说道:“既然如此,这次因由老身来问。”
侠少爷想了想,虽不放心但又没理由拒绝,遂说道:“别想动手脚,别想扔下我们!”
老妇苦笑说道:“老身写的字,你应该看得见。”
侠少爷悻悻说道:“我怕你忘了,所以提醒一下。”
老妇摇摇头,不愿再做口舌之争,屈指轻弹,那颗丹丸随即飞出,在空中便化成一片粉雾,凝而不散,渐渐组成一行字迹。
“道友如有妙策解危,定有厚报。”
那只飞蚁嗅到药香,马上扑过来延着字迹的方向一通猛吃,随后心满意足地抖了抖翅膀,朝众人做了个“回见”的表情,回头钻出了水帘。
“真是聪明啊!什么人才能教出这么聪明的灵虫呢?”侠少爷大发感慨,充满羡慕与不解。
……
……
“少爷用什么法子教的它,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与侠少爷一样,牙木对厌灵蚁的表演赞不绝口,说道:“写的啥?”
没有蚁后做翻译,牙木根本看不清飞蚁的动作,敬畏说道:“少爷真厉害,一次就能看出来。”
十三郎笑了笑,将老妇的回复告诉牙木,随后陷入思索。
“有情况?”牙木好奇地问。
“嗯,里面的人不和。”十三郎回应道。
牙木歪了歪嘴巴,质疑道:“这都看得出?唬人吧!”
十三郎说道:“前后是两个人回的话,前一个比较年轻,后者较为稳重,也更奸猾。两种丹药明显不同,品质却差不多相当,如果不是前面那人所用的丹药刚好只余下一颗,就说明他们有纷争,谁都不肯吃亏。”
牙木眼前又开始出现幻觉,总觉得十三郎不像人,而是一只算命的鬼。
十三郎说道:“应该是分属燕尾与咔吧的代表才会如此,至于谁是谁……再来一次就可以知道。”
牙木说道:“想这么多,到底有啥用?”
十三郎淡淡说道:“与虎谋皮,总要知道老虎长啥样,受伤多重,还有它的皮到底值不值钱,能值多少钱。”
言罢,他斟酌了一下言辞,让蚁后再次派出飞蚁,继续担负信使的职责。
牙木望着他有条不紊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少爷,您就打算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和他们聊?”
“是啊,怎么了?”十三郎头也不抬,反问道。
牙木叹了口气,说道:“等事情谈成,得吃多少丹药啊!”
“放心,我有足够多飞蚁。”十三郎笑着回答。
……
……
“到我了!”
侠少爷抢过话语权,凝眉思索自语说道:“你们差多少人?什么意思?”
黝黑青年说道:“对方在试探我们的底细。”
侠少爷神情微凛,说道:“他们想干吗?不怀好意?”
老妇皱眉说道:“对方必须对我们有所了解,有此问倒也正常。”
侠少爷回头望着她,说道:“你当然这么讲。”
老妇不悦说道:“侠少爷不要只想到仇怨,试问你如果站在对方的位置,是否也要知道我们的情形,才能做出决断?”
侠少爷难以反驳,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老妇洒然说道:“这一次该你回答,侠少爷想如何做,大可自行决定就是。”
侠少爷沉默下来,神情变幻不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黝黑青年上前一步,说道:“婆婆,事已至此,正如你所讲的,大家应当同舟共济,如再这样勾心斗角,怕是谁都别想脱身。”
听了他的话,老妇面色和缓下来,点头说道:“老身也是此意,只是担心侠少爷放不下,不相信老身的话。”
球被踢了回来,侠少爷再如何不情愿也得表明态度,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相信。”
老妇笑了笑,没有计较他言语中包含的些许讥讽,淡淡说道:“来人的话模棱两可,想不失主动,便需要弄明白他的意思。”
侠少爷等人望着她,心想你说得倒是轻巧,人家来去自如,我们被困在绝地动弹不得,还想抓什么主动。
老妇说道:“来人问我们差多少人,可以有三种理解,一是全体在他们的帮助下安然逃命;二是有所舍弃,牺牲一部分人逃命;三是展开反击,反过来与猎妖使决一死战,且战而胜之。”
不等侠少爷发问,她又道:“现在的情况是,对方绝不会先透露他们的情况,我们却需要考虑会不会被其利用,在与猎妖使血拼后又被他们算计,换句话说,我们不但要知道他们的目的,还要对其实力有所估计,且尽量准确。”
侠少爷听得连连点头,点头之后又连连冷笑,说道:“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