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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蠢梦:滚,我不想猝死!撑死八千!不然你贿赂贿赂我啊?

楼阙:你滚吧我俩决定换个娘。

蠢梦:不要!我爱你们~

第44章 坏了旁人的好事?

次日又是阴雨天气。郑娴儿正高眠不起,小枝忽然又来吵嚷,说是宁萱堂来人了。

没法子,郑娴儿只得胡乱梳洗一番,匆匆赶了过去。

宁萱堂里,竟又是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屋子人。

楼夫人招手叫郑娴儿坐下,语气倒还和蔼:“你的脸色不太好。没睡醒?”

郑娴儿点了点头,一脸坦然:“是。晚上没睡好,快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

说罢,她装作不经意地向楼阙的方向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他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楼夫人没有疑心,笑着劝道:“刺绣是个精细活,又不赶那一天两天的时间,你又何必熬夜?熬坏了眼睛可就不值当了!”

“太太教训得是,媳妇记着了。”郑娴儿微微一笑,十分乖巧。

闲话说完了,楼夫人便敛了笑容,向众人环视一圈:“铮儿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郑娴儿忙看向胡氏,心里紧张起来:“大嫂,铮哥儿怎么样了?”

胡氏没有答话,倒是安姨娘替她答道:“多亏了三少奶奶的法子——大夫说,这病势虽凶险,幸好先前处理得巧妙,倒还没什么大碍。昨儿喝了两剂定喘汤,今早已经咳得少些了。”

郑娴儿闻言稍稍放心,知道没什么大事了。

楼夫人倒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原来那个蒸热气的法子是你出的主意!我听说,大夫也是你叫人去请的?”

郑娴儿不知是吉是凶,只得诚实地点了点头。

楼夫人慢慢地转着佛珠,冷笑道:“这么说,你大哥大嫂是该好好谢谢你。只不过——你好心救那孩子,焉知不会坏了旁人的好事呢?”

郑娴儿皱了皱眉:“太太这话,我有些不懂了。”

楼夫人向瑞儿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站出来代她说道:“三少奶奶没有害人之心,自然不会懂。大夫说,铮哥儿从未出过府,更不曾接触过病人,照理说是不该得这个病的。太太觉得这话蹊跷,便叫人细查了查,谁知……”

朱金蓝掩口轻呼:“天啊,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谋害铮儿?寄傲轩里照顾铮儿的是哪几个婆子?审问过了没有?”

楼夫人用佛珠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面色平淡:“自然都审问过了。你大嫂自己挑的人,还是可信的。”

“那……”朱金蓝迟疑着,欲言又止。

楼夫人倒也没卖关子,直接招手叫丫头拿上一件东西来,却是小孩子常用的一角围涎。

瑞儿冷声道:“前天府里有大宴,大少奶奶怕人多晦气,一早就嘱咐了寄傲轩的奴才不许带铮哥儿出门,也不许随便带外人来看他。所以最近这几天里,只有慎思园的玉珠姑娘到过寄傲轩,不但抱过铮哥儿,还送了一件围涎给他戴——可巧,这病不就是戴了这围涎之后得的么?太太已经找人看过了,这围涎看着光鲜可爱,里头的棉絮却是脏的。铮哥儿这病来得蹊跷,病源十有八九要着落在这件东西上!”

这番话说完,满屋子的人脸上都不好看。

楼夫人一双眼睛只盯着朱金蓝:“你有没有什么话说?”

朱金蓝忙走到堂中跪下,急道:“请太太即刻把玉珠叫来审问,如果真是那小蹄子黑了心,儿媳第一个要打死她!”

“玉珠不会害人的。”二少爷楼闿在旁皱紧了眉头。

一直未曾开口的胡氏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玉珠不过是个丫头,她害我的儿子做什么?这件事,恐怕还得问她的主子!”

“所以,大嫂怀疑的是我?”朱金蓝抬起头来,一脸震惊。

胡氏冷笑不语,楼夫人也只是缓缓地转着手中的佛珠,许久没有表态。

郑娴儿用她那点为数不多的经验在心中细想了一遍,也觉得一个普通的丫鬟实在没有谋害长房小主子的理由。

倒是朱金蓝很有这个动机。

而且,这府里论心机论狠毒,朱氏都是数得着的。

旁人大概也多半是这样想,于是堂中众人的目光几乎全部落在了朱金蓝的身上。

似乎可以定案了。

两个婆子拖着玉珠走了进来,重重地将之摔到了地上。

“说吧,谁指使的?”楼夫人冷声问。

玉珠显然已经受了刑,脸色苍白得厉害。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定在了朱金蓝的身上。

后者吓得一颤,忙厉声喝道:“玉珠,我和二爷待你不薄,你若敢血口喷人,我定然饶不了你!”

玉珠怔怔地跪了一会儿,忽然挺直了脊背,坦然道:“奴婢不敢说谎。这围涎是我们奶奶拿给我的。奶奶有孕之后一直在学着做小孩子的衣裳,这一条围涎说是做得太大了,白放着怕放坏了,所以才叫我送去给铮哥儿先用着。”

“一派胡言!”朱金蓝气得脸色铁青。

胡氏站了起来,冷笑道:“弟妹好巧的心思!这玉珠姑娘是二兄弟的房里人吧?听说二兄弟最近动了心思,想抬举她做个妾?你这一条围涎,既除掉了我家铮儿,又除掉了自己屋里的眼中钉,真是极好的一石二鸟之计啊!”

朱金蓝低下头平复了片刻,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大嫂这话,实在冤枉我了。您且想想,我要谋害铮哥儿,怎么会用自己屋里的人?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猜疑我吗?”

“你倒想用别人屋里的人,那也得旁人肯听你吩咐才行!”胡氏不客气地嘲讽道。

朱金蓝无法反驳这句话,只得又道:“好,这一点暂且抛开不论。这贱婢刚刚说围涎是我亲手做的,那么就请诸位看看这围涎上的绣花,是不是我的针线?”

这一点倒是值得一提。楼夫人叫瑞儿把那围涎举到眼前,细细地看了一阵,摇了摇头。

朱金蓝松了一口气,脸上便添了几分笑意:“左右是咱们府里的人。请大嫂、弟妹和姨娘都来认一认这针线,没准儿就找出那个歹人来了呢!”

楼夫人的脸色不见缓和,语气却已比先前好了些:“你起来吧。挺大个肚子了,别总跪着。”

朱金蓝忙道了谢,扶着小丫鬟的手回到原处坐下了。

郑娴儿看了一出好戏,直到此刻才开始认真打量那条围涎。

细看之下,她忽然心头一凛。

这上面的绣花,分明是出自她的手!

难怪刚才就觉得有些眼熟呢!

莫非,这场阴谋的最终目标,竟然是她?

正心慌时,朱金蓝已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关心地看了过来:“弟妹,怎么了?莫非你见过这针线?”

郑娴儿定了定神,抬起头,笑了:“我是对针线方面的事有点儿兴趣,可惜见识短浅,不敢妄下断言。还要请二公子五公子看过之后,我才敢说。”

楼阙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楼闿将那围涎接过去看了两眼,只夸了一句“好鲜亮的活计”,后面就没话了。

楼阙凑过去看了一眼,笑了:“我倒不懂刺绣,只是这东西,似曾相识。”

郑娴儿拍手笑道:“原来五公子也觉得似曾相识?我是上次跟着陈四小姐去兰馨苑的时候看见过,那天有一位姑娘手里的帕子跟这个挺像的,据说是什么‘桐君姑娘’的针线。——不知五公子是在何处见了?”

楼阙点头微笑:“那就是了。我是在沛民兄的家里看到过一架出自‘桐君姑娘’之手的插屏,那刺绣的意境与这围涎上绣着的花草……神韵相通。”

郑娴儿啧啧赞叹道:“那一定很值钱!那天林大小姐跟我说,‘桐君姑娘’的一方帕子就要好几十两银子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楼夫人皱眉追问道:“你们认清楚了?这确实是那个桐君姑娘的针线?”

郑娴儿迟疑着点了点头,楼阙已笑道:“十有八九。母亲若有疑虑,可以请缀锦阁程掌柜来验一验。”

楼夫人不置可否,胡氏忽然又冷笑道:“一方帕子几十两银子,这围涎怕不得值一百两?一个丫鬟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换不来那么多钱!二弟妹,为了要铮儿的命,你还真舍得本钱啊!”

朱金蓝急得又站了起来:“不是我!太太明鉴,刚才这贱婢一口咬定说围涎是我做的,如今三弟妹和五兄弟却都说这刺绣是桐君姑娘的手笔,由此可见这贱婢口中没句实话!”

“照你这么说,是那个什么‘桐君姑娘’要害我的儿子?”胡氏冷笑着追问。

朱金蓝忙又摇头:“大嫂可怜这丫头,也得先想想有些人值不值得可怜!她虽买不起桐君姑娘的针线,可是她难道不会偷吗?我表妹上个月去缀锦阁买了好些东西,焉知这贱婢不是从她那儿偷来了旁的东西改做的!”

这话一出,楼夫人不禁点头:“难怪呢。这围涎也就是刺绣精巧,收边的针线就平常得很,确实不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玉珠,你怎么说?”朱金蓝冷声问。

玉珠俯伏在地上,哭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朱金蓝咬牙冷笑道:“那就是死不认罪了!金珠,你回咱们园子里去把真儿带过来,让她认认这件东西!”

金珠应了一声,正要退下,楼夫人忽然开口叫住了她:“罢了!”

郑娴儿见状,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显然,叫陈景真来对质是没有用的,因为她只会顺着朱金蓝说话。

这种毫无意义却要得罪客人的事,楼夫人不会做。

所以,这个黑锅,玉珠背定了。

至于真相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旁人怎么想不知道,至少郑娴儿自己是认识这刺绣的。

那是她闲暇时在一块生绢上绣着玩的,针线比缀锦阁卖的那些略显粗糙。

后来,这东西找不到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细想想,恐怕是桂香那丫头做的好事吧?

朱金蓝——一石三鸟,果然好计啊!

只可惜,大夫救了铮儿,“桐君姑娘”这个身份救了她,倒霉的就只有这个名唤“玉珠”的小丫鬟了。

郑娴儿抬头看向朱金蓝,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太太,”胡氏忽然跪了下来,“这丫头想必是一时糊涂。如今铮儿也没什么大碍,不如就小惩大诫吧!”

楼夫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沉吟许久才道:“谋害主子的奴才,楼家是容不得的。既然你替她求情,这顿板子就免了,直接叫人牙子拉去卖掉就是了!今后府中再有谁这般兴风作浪,可再也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说罢,她抬起头来,向朱金蓝警告地瞪了一眼。

朱金蓝忙笑道:“不错,府里断断容不下这样心怀不轨之人!”

楼夫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耐,看着婆子们拖走了玉珠,便挥手打发众人散了。

从堂中出来之后,朱金蓝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却在长廊上站定了,两手不停地拧着一方帕子,神情犹疑不安。

郑娴儿笑着走过去,敛衽为礼:“二嫂。”

朱金蓝立刻攥住了她的手:“妹妹,那针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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