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大纛旗下,李际遇脸色铁青,他虽然很小心,防备着被高欢伏击,但没想到还是遭了高欢的算计。
孙传庭攻入泽州,破了乌领关,翻过乌领山,就能攻入平阳府,截断大军退路。
这让李际遇和唐军意识到,高欢早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等他们离开介休,起兵北上,便段他们退路。
悲愤!众人心中只有悲愤!
那种弱小者被强者欺负,拼命反抗,可就是打不过强者的悲愤。
李际遇知道高欢要围点打援,可是他不得不来。
他叫上了豪格,准备孤注一掷,可还是拼不过高欢。
李际遇牙齿咬碎,唐国兵力少,潼关武关都面临巨大的军事压力,他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卫侧翼,乌领关的守军未必能够挡住孙传庭。
“陛下,现在怎么办?”马老二有些惊慌。
李际遇咬牙道:“朕原本打算等豪格动摇高欢小儿的军心,不想高欢小儿居然派孙传庭断咱们的归路。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决一死战了。”
唐军众将闻语,脸上都露出悲愤之情,都明白自身的处境。
孙传庭出现在后方,他们只能破釜沉舟,出去决战,只有拼命击败高欢,才能力挽狂澜,改变河东战局。
……
乾军大纛旗下,高欢一声令下后,十万大军变为防御阵形。
“陛下您看!”徐黑虎忽然指着唐军大阵后方。
高欢抬头望去,只见在山丘中升起滚滚浓烟,丘陵中传出阵阵苍凉的秦腔。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唐国经过近两年的耕战改革,士卒分得了土地,获得了利益,对于李际遇和唐国还是很忠心。
毕竟,唐国要是失败,他们获得的利益,便将失去,他们清楚是为唐国而战,也是为自己而战。
高欢听着苍凉中带着悲壮的军歌,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乾军众将也都是纷纷侧目,被唐军的这一出给震撼到了。
在苍凉的吟唱声中,十万唐军士卒点燃了辎重,拿着兵器走出丘陵,走出了他们刚构筑好的阵地。
阵阵吟唱音中透露着对生的可望,以及对乾朝军队的憎恨。
高欢见此也不禁微微动容,十万唐军唱出来赳赳老秦的气势,不过随即却骂道:“好个李际遇,还真把自己当秦王,整得跟老秦人似的。”
众多乾将听了高欢的话语,纷纷回过神来,郝摇旗骂道:“就是,弄得臣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时徐黑虎道:“李际遇怕是忘记了,这厮是俺们河南的。”
高欢闻语大笑,挥鞭喝令,“传令大军齐呼,让李际遇醒一醒,别自我陶醉了。”
乾军大纛旗下,十万乾朝大军,队列森严,一面面如火的旌旗迎风猎猎,一排排锋利的铳刺、长矛几乎刺破长空。
不过,刚才有那么一瞬间,队列森严的乾军,还是被唐军爆发出来的悲壮之气所震撼。
这时随着唐军走出丘陵,苍凉的歌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浑厚,李际遇骑马随着大军出阵,仿佛回到了战国时代,而他就是抵御关东强国进攻的秦王。
“李际遇!你忘了吗?你是登封人啊!”
“哈哈哈~”
乾军阵中无数士卒忽然大声呐喊,遂即齐齐哄笑。
正陶醉在十万唐兵营造的悲壮气愤中难以自拔的李际遇,闻声在马背上摇晃几下,险些载下战马。
李际遇咬牙切齿,挥手喝令,十万唐军纷纷停下脚步。
这时在旷野上,身穿赤甲,打赤旗的乾军,与穿着黑色衣甲,打黑龙旗的唐军,在旷野上相对,泾渭分明,水火不容。
此时两军都是十万人,军阵也是大同小异。
两军前方都是火枪手组成的宽大横阵,后面是长枪、刀盾组成的方阵,最后是炮阵,两翼则是骑兵。
李际遇焚烧了辎重,以示必胜之心,面对乾军的红色海洋,他别无选择,只能拼命。
“马忠唐!”李际遇忽然一声大喝。
马老二遂即大步出列,“臣在!”
李际遇道:“朕知道你与高欢有仇,朕现在将前军交给你,你务必顶住乾军的排枪,后面就交给朕!”
马老二咬牙抱拳,“国仇家恨,臣与高欢不共戴天,定然不负陛下的期盼,臣一定击溃高欢。”
“旷野之上一马平川,双方的兵力和部署都是一目了然,没巧可取!现在就一个字杀!你上吧!记住,乾军的火气比我们犀利,必须贴上去,再放枪!上吧!”李际遇大声吼道。
马老二闻语,深吸一口气,拔出腰刀,高声叫道:“弟兄们!”
一片齐刷刷的动作,所有奉命出击的火枪手们,将火枪扛在了肩上。
“前进!”马老二一声令下,阵前五列火枪,便扛枪在肩,然后跟着鼓点迈出了整齐的步伐。
一堵黑色的墙离开了唐军大阵,缓缓推进,乾军大纛旗下,徐黑虎请命道:“陛下,让臣出击,冲乱他们,直取李际遇那厮的首级。”
高欢抬头看了徐黑虎一眼,当年徐黑虎和他兄弟都是李际遇的属下,可是李际遇却杀死了他的兄弟。
高欢摇摇头安抚道:“不急!朕会给你机会,现在先让炮队轰击!”
乾军大阵后方,一片高地上,近百门青铜炮,早就架设完毕,炮口对准了如墙而进的唐军。
这时唐军线列步军在鼓点和军乐声中,已经进入了炮击范围。
“持枪!”马老二在阵中大喊。
便见走在最前的第一排士卒,将火枪取下来,动作整齐划一的双手持握在身前。
而就在这时,乾军炮阵一阵轰鸣,硝烟弥漫,一枚枚的炮弹便呼啸而来,砸在阵群中。
炮弹落在唐军身前,溅起蓬蓬泥土,砸中前进的士卒,立刻将身体撕碎,腾起团团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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