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死前柔和了很多,不会叫他滚开,而是会用一种很让人悲伤的眼神看着阿撒洛。
阿撒洛坐着,在她一米之外,也望着她,他的眼神纯净,没有别的含义,就只是想望着她而已。
他已经明白死亡的含义,他知道死了就再也没有了,好的坏的全部消失了。
阿撒洛脸上还带着笑容,有些夸张的笑,夸张到有些让人害怕,像是练习了很多遍,精确到弧度大小都不会改变,像一座雕塑。
等到那微弱的呼吸消失了之后,阿撒洛才慢慢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不见了。
再也没有了。
这让他有点难过。
他还是那样活着,怎样都无所谓,像砖墙间生长出的杂草,在夹缝里生存着。
后来他碰见了林乱,于是他吃到了很甜的点心,第一次被人轻轻的碰到手,第一次跟人一起玩儿。
第一次知道了,原来,他也可以不生活在淤泥里。
他喜欢这样,他再也不想过以前的生活了,他想要林乱。
那是他第一次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怎么样才能得到呢?
阿撒洛不知道。
那时候在他贫瘠苍白的短暂人生里想要什么都是要抢来的,他仅有的一条毯子是这样来的,每天的食物是这样来的。
但是这些都是很糟糕的东西,林乱不是,林乱抢不到。
后来阿撒洛进了军营,他不再靠抢来生存,所有的东西都要来靠军功换。
有人告诉他,有了军功什么都能得到,但实际上阿撒洛发现了,他可能被骗了。
他有军功,有很多很多,可他还是不能去无字营,不能去就没有林乱。
他有军功,有很多很多,可是林乱值得更多,军功已经翻了好几倍,头儿还是跟他说,差的远,他还是没有林乱。
阿撒洛伤心的瘫在桌子上,觉得很难过。
叶战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就是嫁不出去了嘛,你至于吗?”
阿撒洛很难过,难过到听到这话也只看了一眼,就接着难过去了。
叶战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也不绑靴子了,拉来一张椅子凑过去。
“得,不就是想跟人家在一块嘛,这还不容易。”
阿撒洛抬了抬眼,虽然还是没精打采的,但显然已经竖起了耳朵。
叶战坏笑着。
“无字营今天刚来,他们走陆路骑马来的,肯定没带行李,按惯例,行李都在运辎重的船上,铺盖卷都没有,他们今天晚上还不定住哪,现在我去派人跟他们领头打个招呼,卖他们个面子,让他们跟你们这些独门独户住的凑合凑合,到时候让你跟你想嫁的那个一起住。”
阿撒洛已经没了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眼睛亮晶晶的,他长的嫩,这时候看着也像个小天使了,看不出半点疯劲儿。
叶战接着给他算。
“水路要走小半个月,你能跟人家睡小半个月。”
阿撒洛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已经摇起来了。
叶战看了还是不放心,阿撒洛看起来就不会像是会低调的人,这事儿又有争议的很,到底是不合规矩,到时候闹的大了,最后还是要他去收拾烂摊子。
又不放心的嘱咐道。
“你可别把人吓跑了,自己收敛着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就没看见你这样上赶着给人送的,还有这是两情相愿的事儿,成没成你都给我认了,不要闹。”
然而阿撒洛已经飘了,完全没有理会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