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延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肖澄实话实说:我听到了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清。
宋丞停下脚步:有吗?我完全没听见。
这时,声音又来了,肖澄连忙说:就是这个声音!
宋丞仔细听了听,随后皱起眉:没有啊。
肖澄一愣:你听不见吗?
宋丞摇头。
李贺因被颠了一路,忍着想上吐下泻的感觉,气若游丝地说:我、我也没听见。
宋丞:这时候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能说话啊?
肖澄疑惑的视线转向苏鹤延,他明明听到了那种窃窃私语一样的声音啊。
苏鹤延漆黑的眸子转向他,眼里有几分未明的意味,他没有质疑,而是问:在哪个方向?
那边。肖澄伸手一指,那边是层层叠叠的走廊。
走。苏鹤延当机立断。
宋丞还想劝两位执行专员冷静一点,但苏鹤延却已经带头朝着肖澄所指的方向跑去,没办法他也只能扛着李贺因跟上。
苏鹤延跑得很快,为了跟上苏鹤延的速度宋丞也只能加速。
这一下可苦了李贺因,在宋丞的肩头颠簸着,感觉自己像是个快被挤出馅儿来的红豆派,还是上下一起漏的那种,他只能拼命忍耐,并期待这个梦接下来的走向不要再这么曲折离奇了。
李贺因:找厕所好难QAQ
几人沿着肖澄的指示一路前进。
越往前,周围就越安静,沉睡着居民的房间已经看不见了。
眼前只剩下一层又一层横七竖八交叠着的走廊,肖澄听到的那种呼唤声也变得更强烈,只是还是听不清,不仅每个音之间的联系是模糊的,他甚至怀疑那种语言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还在使用。
前方是一条直直向下的走廊,里面盘踞着一些细弱的管道,这些管道就像是人类的毛细血管一样,很细小,看着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事实上也差不多,当肖澄几人全神戒备地踏入走廊后,细弱的管道们稍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攻击的意思,就这样让他们进入其中。
苏鹤延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前方有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全身血液流动都像是加速了一样,胸腔里传来一阵躁动感,他深呼吸一口,压制住了那种烦躁的感觉,继续前进。
肖澄顺着那阵呼唤的声音一路往前,感受到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甚至在心中产生了一股不合时宜的亲近感。
前方是一扇被层层管道封闭起来的大门,此刻却像是在欢迎他们一样,在几人接近的时候,门上的管道自动朝两边退去,露出了原本光秃秃的门,门上没有锁,似乎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就是这里。肖澄看着眼前的金属门,里面有什么在呼唤他。
肖澄将手放在了门上,正准备推开。
苏鹤延的手却抢先一步放了上去,他用手肘将肖澄往后推了一点,语气里带着点戏谑:这种时候,新人就不要抢第一了。
他说的是不要抢第一,但谁都清楚地心石碎片的危险有多大,第一个上去接触的人,面临的风险肯定也是最大的。苏鹤延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自己上前,抗下了可能面临的第一波危机。
哪怕他知道,自己搭档的能力叫做不死。
不给肖澄辩驳的时间,苏鹤延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在这个瞬间苏鹤延忽然想起了傅定杰,那个沉稳可靠的前辈,他替搭档抗下了接触地心石碎片的任务,然后整个人陷入疯狂,最后被接受了紧急任务的苏鹤延杀死。
当时,苏鹤延觉得不应该像傅定杰这样过度去保护一个新人,他们的世界是残酷的,只有直面这样的残酷才能让新人成长起来。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做了和对方一样的选择。
苏鹤延露出一抹带着两分自嘲的笑,却没有后退的意思。
还好,没有开门杀。
门后的世界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巢穴,无数的管道布满了整个空间,粗的细的管道交缠着,仿佛层叠的蛇一般,几乎没有留下一块空地。这些管道像生物一样缓慢蠕动着,带来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恐惧。
唔李贺因顿时觉得胃难受极了,忙捂住嘴巴免得自己吐出来,成为恐怖片里那种第一个领便当的猪队友。
宋丞也觉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跟个窝点一样?他的视线顺着这些管道一路往上,发现它们最后没入了墙壁和天花板,像植物一样生长着,只是不知道长去了什么地方。
肖澄自从进来之后,视线就落在了层层管道的中心位置,有管道的遮挡,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他可以肯定声音就是从那传来的。
哪里到底有什么?
好想
好想知道啊
肖澄的脑子一空,不由得朝着那边迈步,缓缓走了过去。
贺思缘如同之前自己说的那样,在十分钟之内就解决了方列。
也不是她突然就赛亚人附体变得超强,而是此刻的方列只剩下了一身能力和攻击本能,出手的时候杂乱无章,只凭借着攻击性很强的能力一味硬攻,没有任何战斗素养可言。
如果不是方列的身体变得怪异,让贺思缘的攻击好几次都没有奏效的话,可能这场战斗结束的时间还会更短。
贺思缘看着地上方列的尸体。记忆中鲜活开朗的大男孩,此刻像一堆破布一样堆积在地上,他几乎只剩了张皮囊,里面的骨骼全被大力的挤压压碎了,伴着尸体里流出的黏液与腐臭,看着竟是找不出丝毫和生前相似的痕迹。
又一个认识的人离去了。
这两年GE在不断壮大,加入的新人也越来越多,执行部变得很热闹,但那些熟悉的面孔却在一点点减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只是点头之交的方列也能算是她的故交了。
现在,故交又少一人。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烁了一瞬,贺思缘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很快收起了思绪。算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早点解决早点回家,老公可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她正准备朝着肖澄几人前进的方向追去,却听到头顶传来了金属的刮擦声。
贺思缘也是身经百战,此刻根本不抬头,飞快地向前一掠,离开了之前站立的位置。
轰重击声紧随其后。
脱身之后贺思缘才回过头去,就见之前所站的位置已经被一堆管道挤占了。
这些管道不知何时悄然从天花板现身,在她与方列战斗的时候保持者安静,直到她解决对手,身心放松的那一瞬间才骤然发动进攻。
甚至周围的地面上,也悄然爬上了管道,竟然是个包围的架势。
啧。贺思缘再度提起了刀,看着眼前张牙舞爪朝自己扑来的管道。
麻烦了。
刚刚不应该想老公的,简直FLAG插得飞起。
前方的管道像是觉察到了肖澄的心意,缓缓蠕动起来,原本被遮挡的位置逐渐暴露出来。
那是一块不起眼的碎石片,看上去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破石头,却在裂缝的位置多了一抹红色,像是流淌的熔岩,又像是深藏在其中的宝石。一点点红色的光顺着碎片流淌到了管道上,再沿着延伸出去的管道散开,隐没不见。
见到那片碎石,肖澄的心底蓦然伸出一股亲近的喜悦,驱使着他上前,捧起那片碎石,最好是
肖澄!肩膀上蓦然一沉,苏鹤延变得严厉的声音在耳畔炸响,将肖澄有些迷离的神志给唤了回来。
肖澄这才一惊,他刚刚在做什么?眼下这场面明明就应该警惕才对,他怎么会生出了亲近的感觉?!
苏鹤延的声音沉沉:那是地心石碎片。
他说完转向眼神同样变得不对劲的宋丞,唤醒对方后,让他带着李贺因先退出房间。
宋丞扛着李贺因退出房间,站在门外深深地看向他们:我们在外面等着,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知道了。苏鹤延已经转身,对着他挥了挥手。
走廊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李贺因弱弱地吐槽:警察叔叔,刚刚那个场面好熟悉啊,要是在电影里,我们和他们至少要死一边。
宋丞:
李贺因继续补刀:而且,我们这个配置看着一点都不像主角,所以FLAG是插在我们这边的。
宋丞:
是啊,如果要拍一部超能力电影,谁也不会把主角设定成辅助调查员和大晚上起夜找厕所的路人甲啊。
原本觉得挺正常的一句话,被这倒霉孩子一说,感觉怎么就这么不吉利呢?
宋丞带着李贺因离开后,室内就只剩下了肖澄两人。
地心石碎片对生物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接近,然后在力量的侵蚀下陷入疯狂和变异之中。能力者还能稍微抵抗一下这种力量侵蚀,但要是个普通人,一接触地心石碎片就会陷入疯狂。
这还只是一块小小的碎片而已,如果是完整的地心石,影响又该是何其恐怖。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片不足半个巴掌大的地心石碎片,这就是让三号院的留存物变得如此难缠的关键物品了,但同时这东西本身的危险程度并不输给任何一个留存物。
该怎么办?
肖澄盯着碎片:有什么装这玩意的设备吗?
苏鹤延:有,在执行部大楼里,没有部长允许谁也碰不到。
他们现在根本联系不了外界,更不要说是找部长申请设备了,甚至他们只剩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
肖澄很快做了决定:我来带它离开。
苏鹤延挑眉:菜鸟,是谁给你的自信?
肖澄冷静地分析:我有不死能力,如果地心石碎片想要侵蚀我,速度应该也会比别人慢,只要撑到大家离开三号院就好了,只要那个时候我没有死,之后应该都救得回来。
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了,你的胆子是真的大。苏鹤延看向他,语气里带着点感慨。
肖澄直接朝前走去:现在我们的时间很紧,贺思缘还在帮我们抵挡攻击,需要尽快让它跟三号院分开才行。
一只手却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那双手指甲修剪圆润,骨节分明,看着像是搞艺术的,但手上的力道却不小,直接将肖澄按在了原地。
肖澄转头看向自己的搭档:苏鹤延!
他平时可以纵容狗搭档的胡闹,但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不光是他们的命,还有一起进入的同事和好多好多的无辜之人,时间不容拖延。
苏鹤延伸手摸了摸肖澄似乎要炸毛的脑袋,力道很温柔:我知道,所以让我来。
肖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行。
怎么能让苏鹤延来呢,他本来就有些失控,已经到了需要药物控制的程度,甚至他的每一任搭档都肩负着杀死他的任务。这样的人面对地心石碎片的侵蚀能有多少抵抗力?
怎么想,苏鹤延都不是个接触地心石的好选择。
迎着肖澄抗拒的目光,苏鹤延笑了,那笑容里不带嘲讽和疯狂,而是仿佛春日冰雪消融一般的暖,眉眼弯弯,眸中似有细碎的山泉流淌。
伸手揽过肖澄的脸,让他靠近自己,苏鹤延凑到肖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说:别担心,告诉你一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flag插满了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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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曾经被地心石碎片寄身过。苏鹤延平静的声音在肖澄耳边响起,其中蕴含的意思却仿佛一声惊雷。
肖澄清清楚楚地记得地心石碎片的危害,也知道反是接触过它的人在档案上没有一个活了下来,现在苏鹤延却告诉他,自己曾经被地心石碎片寄身?!
苏鹤延修长的手指按住肖澄的唇,将对方即将出口的话封在口中,他的指尖带着一层薄茧,摩挲在柔软唇瓣上的感觉很明显,有点痒还有点灼人。
苏鹤延轻声说:所以我说这是个秘密,任何公开档案上都不会有,哪怕是GE高层,知道的人也只在个位数。
虽然GE还没找到原因,但地心石碎片没有杀死我,反而让我的血液带上了对留存物的侵蚀能力,其他的留存物也会下意识的排斥我。
等等,我记得之前部长给我说过,没人知道地心石什么样啊,可GE既然研究过碎片,应该能知道它长什么样才对吧。肖澄后退躲开苏鹤延的手指,趁机说。
苏鹤延偏了下头:啊,那大概是你权限不够,所以敷衍你的。
肖澄:
这就是入门级菜鸟的保密待遇吗?
所以,好搭档你要替我保密啊。苏鹤延的声音放得很软,像是恳求又似乎是在撒娇,让人很难拒绝。
但肖澄的声音还没出来,苏鹤延的指尖再度往前,略用力,又将他的声音按回去了。
我不会有事的。苏鹤延离开肖澄的耳边,笑着说。
那是很少在苏鹤延脸上出现的笑容,温暖干净,配上他出众的五官和认真凝视的眸子,有种让人下意识想要信任的魔力。
肖澄的心中更多的却是不安。
以前他以为苏鹤延和其他的能力者一样,只是稍微有些失控而已。得知了地心石碎片的事情之后,他瞬间明白了GE对苏鹤延的警惕为什么高于其他人,恐怕地心石碎片对苏鹤延并不是全无影响的,甚至还是很危险的影响。
但苏鹤延什么都不说,还想让他放心。
他怎么可能放心,又不是只有几岁的小朋友那么好忽悠!第一次没死,谁又能保证第二次也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