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三个人,点这么老大一盆汤?
然而接下来的上菜更是让花眠傻眼——
上汤时蔬。
清蒸黄鱼。
鲍汁粉丝。
桃胶银耳燕窝。
一道道菜上上来,等上完甜品之后花眠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找服务员要来菜单一看,三个人点了三菜一汤一甜品,那一条黄鱼就踏马六百八十八,最便宜的上汤时蔬也要六十八一份……
这一顿算下来一千三百多块钱。
占据花眠一个月工资的十分之一,哪怕不吃盒饭改善伙食,这些钱也够她整整改善一个星期……花眠对着这菜单可以说是两眼冒金星,感觉下午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都来了,天上好像有鸟在叫。
此时服务员把菜一道道上上来,想要退怕是也来不及,花眠还注意到,隔壁桌也不知道是哪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小哥看着她们那华丽的清蒸黄鱼眼都直了,叼着根土豆丝,满脸都是羡慕。
“……沾你光了,”苏宴看着那条六百八十八的小黄鱼,“你这表弟点菜够狠的,我都插不上嘴,别是哪来的富二代吧?”
“……这、这餐难道不是我请客?”花眠带着茫然问。
苏宴:“你请客啊?”
花眠沉默地点点头。
苏宴看了眼账单,立刻沉默,而后同情道:“那你多吃点,毕竟接下来十来天不是泡面就是盒饭了。”
花眠:“……”
“你受伤,好好补补,”此时玄极淡淡将菜往花眠面前推,“海鲜是发物,鲍鱼要少吃,需仔细伤口郁结……”
我是心口郁结还差不多,一顿饭一千三百六十五块,吃的怕是神仙蟠桃宴喔!
花眠几乎捏碎了菜单,经过长长的沉默后长吁出一口气——
然而菜都上了,不吃也得吃。
花眠抓起筷子,头一次抱着“撑死在这里也要吃完”的悲壮心思将菜往嘴里塞……还好就是酒店的菜贵,但是贵菜的口味还是好的,这一餐虽然贵得要死,但是花眠也确实埋头吃了不少——
长那么大头一次吃燕窝,也没出吃什么特别来,滑溜溜的进嘴就没了,剩下的都是心痛的滋味;
六百八十八的黄鱼和草鱼没有任何区别;
鲍鱼没吃到两口,想伸手夹第二个的时候被男人一把压住筷子,僵持了三秒后,花眠又耸又弱地夹走一筷子粉丝;
猪肚鸡汤浓鸡肉结实,对得起二百五十八一大锅的价格;
而六十八块一盘子的大白菜汤底都是高贵的奶白色……
花眠破天荒地扒了两碗饭。
直到撑到她自己觉得自己再吃一口她就得扶着墙走出这个餐厅,这才放下筷子。
然后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玄极,男人一只手端碗,一只手持快,夹菜稳当,只夹距离自己最近的蔬菜,食物入口无声,吞咽无音,肩膀稳无摇晃——完完全全一副受过贵族教育的进食架势,他配上这一桌子一千多块的菜,确实没有丝毫违和感。
……如果真如他所说,他是什么无量神殿的主人,人族领袖,未来整个大陆的继承人,那人家习惯性点这么些菜,倒也不能怪他。
梁朝伟心情不好就坐飞机去伦敦喂鸽子,谁敢说他矫情?
想到这,花眠抬起手摸了摸脑袋上的绷带,心里的崩溃更多是被叹息取代……眼巴巴看着男人吃完饭,还贱兮兮地小太监似的给他递出一张纸巾让他擦嘴,小声问:“要净手不?”
玄极点点头。
花眠给他指了洗手间在的地方,玄极站起来就去了。
旁边苏宴还在乐观地清扫食物战场残余物,抬起头看了眼走开的玄极,提醒花眠:“你该去结账了。”
花眠:“……幸灾乐祸的,就该直接走掉,压你在这洗碗。”
轻轻扔下这么一句半抱怨半玩笑的话,此时早已对一餐一千三百多块这种悲剧认命的花眠站起来往收银台那边走——结果绕了几个弯来到收银台前,却远远地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此时此刻,他手里拿着个边上有些磨损的牛皮纸的袋子,在服务员奇怪的目光注视中,男人抽出一张买爷爷,语气严肃地问:“这是你说的一百块?”
服务员点头后,男人从纸袋里数出一大半纸币交给服务员。
花眠:“……”
花眠快步走上去,扯了扯玄极的衣袖——男人似乎是早就听闻她的脚步或者嗅到她的气息,并未被吓到而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这话,该我问。”花眠蹙眉,“干嘛呢你。”
“结账。”
“……谁让你来了?”
“不然?”
“我来啊!”
“不成,”男人收了服务员找零,往纸袋子里一塞,便将花眠带离收银台。“从古至今,从未听过同桌用膳,女子做主宴请这种事。”
这直男癌。
“………………交完房费,你剩的钱不多了,剑鞘的事儿还一点苗头没有,你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呢,衣服一套肯定不够,还得吃饭呢!”花眠踮起脚,伸手去将男人的手腕摁下来,自己伸脑袋去看他手中的牛皮纸袋,都没注意这会儿自己的语气难得带着教训人的口吻,“我看看还剩多少钱?一,二,三……”
花眠认认真真地数完,发现这一餐吃掉玄极一半的“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