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不算短, 却也不够长，演唱会很快进行到尾声, 到安可曲时，全场都安静下来了, 压抑的哭声和分别的不舍在空气里蔓延。
叶熙明看着沈沐树专注而认真的侧脸，还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水色, 很是温柔地握住她不自觉握成拳的左手。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沈沐树回过神，她下意识偏头，迎上叶熙明的视线有些恍惚，细细软软道：“怎么啦？”
她从来没用那么软萌的语气和叶熙明说话，叶熙明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那声“啦”里酥了。
他不由更加握紧她的手：“没什么，你继续看吧。”
“嗯。”
沈沐树没有抽回手，又回头看向舞台。
这次的安可曲选的是东方神起在日本发行的一首抒情单曲《bolero》, 很是好听，也是她最爱的一首歌。
在五人再次走上台时，舞台灯光暗了下来。
只有五束光从空中洒落在五人的身上，随着悠扬空灵的伴奏响起，一声略带沙哑而满含感情的男声率先响起：
黑夜之上的月之舞台。
舞动着的你如在梦中一般。
心中那深深的伤痕。
请不要再一一去承担。
谁也不会责备你。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
倾听吧。
那动人的非凡的，用脚尖演出的bolero。
舞动吧。
带上你的忧伤，去寻找那能够治愈悲怆的地方。
无论到什么时候。
都会永远照耀着你。
守护着你。
和你所珍爱的未来。
无论身处何地。
我都会不停的祈求着。
让我守护你。
倾听吧，这令人炫目的。
满是热情又辉煌的bolero。
你绝不会只有自己孤单一个人。
在生命有限的时间里尽情的飞舞吧。
这里就是你永远的归处。
……
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沈沐树却拿着荧光棒起身，对叶熙明轻轻笑了笑：“走吧，要是等一会儿告别，我怕我会哭。”
和热闹的场内不同，从出口出来后，广场上只有些零零散散还在卖周边的摊贩，以及一些没钱买演唱会门票，失落看着体育馆的小粉丝。
十点多的风刺骨的冷，吹起两人的衣角，叶熙明走在沈沐树身后，看着她瘦瘦小小的背影，蓦地开口：“其实刚才我是想告诉你。”
“什么？”沈沐树没有回头，声音却有点沙哑。
她还是哭了。
叶熙明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道：“刚才我想告诉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讨厌也好，嫌弃也好，我都赖定你了。”
“……”沈沐树吸了吸鼻子，过了很久才轻声道，“你还真是厚脸皮。”
……
东方神起的演唱会过去没多久，又到了最重要的期末考试。
因为一中有许多外地的学生，所以考完一科，基本上成绩也出来了。沈沐树也依样画葫芦地帮沈天星作弊，不多不少，每科都卡在了不会掉到普通班的分数线。
等一轮考试结束，最后科成绩出来时，学校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沈天星果然也卡在第五十名，继续留在试验班。
沈沐树垂着头收拾着她的课本，完全不关心周围的喧闹。
因为上次买的升级版红药水有点奇奇怪怪的副作用，所以她不用去三国带回一个诸葛亮亲手的包子。
而那张临时车票，她准备今晚去1970年看望外公外婆。
1970年她并未出生，所以回去她还是现在的模样，而那时候的外公外婆也很年轻，妈妈应该也还是小不点一个，是非常合适的年代。
她心里很是雀跃，开始计划要给从未见过面，和许久没有见过面的外公外婆带什么礼物了。
那时候应该最缺吃的和穿的？
也许她要带三个行李箱加一个背包才够。鸡蛋糕，奶粉，芝麻糊，糖果，火腿肠都是必须的，能带多少带多少。
还有棉衣，棉鞋，保暖衣……不对，调味品也应该带点去。
她边走边数着要带的礼物，这时走廊的尽头飞快跑过来一个人，故意挡到她面前，她就一头撞了上去。
叶熙明咳了咳：“沈同学，老师没教你，走路要看路么？”
“……”沈沐树没有抬头也知道是谁，沉默着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或许她还应该带点油回去？
70年代物质贫乏，乡下人更是很少吃得上油，没有油水的菜，又怎么挨得住饿呢……
她眉心蹙起，想到妈妈那可怕的食量，她决定要多带几桶油！
“要寒假了。”她不理他，叶熙明也习惯了，双手抱着头，迈着大长腿慢悠悠地走在她旁边。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下午四点也还有阳光，此时透过明净的玻璃洒在两人的身上，似是镀了层暖暖的金边，也温柔了两人的眉眼。
从那次演唱会后，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又好像什么都一样。
沈沐树心情好，突然有些孩子气地去踩叶熙明的影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是啊，两个月不用上课，你很开心吧。”
“只要胆子大，天天寒暑假。”叶熙明挑眉，厚脸皮道，“我像缺那一两个月假期的人？其实，放假我一点也不开心。”
沈沐树顿住脚步，仰头看着叶熙明，口气从未有过的认真：“为什么，因为你不想回家么？”
虽然她不想关注叶熙明，可他的消息却无时无刻都能出现在耳边。
听李泽说。
听李特说。
听学校里的女生八卦说。
总之不管是谁说，她都知道了，从叶熙明那个下雪的生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再也没有回过家，一直住在市里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可寒假要过年，他不能一个人在酒店里过年吧？
想到那时他脸上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她语气轻柔了不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不回家，但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我想他们都是爱你的。”
那时在医院虽然隔得远，可叶凡霖和秦雅青脸上的担忧和紧张，她看得一清二楚。
“你想我回家？”叶熙明脑海里浮现叶凡霖发的那条短信，难道他爸真的请了沈沐树去参加新年派对？
他爸竟然能请动沈沐树参加新年派对？！
“……你别误会，其实你回不回家和我没关系啦。”沈沐树又在叶熙明的影子上踩了一脚，低声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亲人之间相处的时间是一秒一秒在减少，以其等失去后后悔莫及，为什么不把握现在呢？”
就像以前的她，不知道奶奶会在高三时突然得急病离开自己，一直只顾着闷头学习，有时候奶奶让她陪她去公园打太极，她都一口拒绝。
后来等奶奶走后，她想陪她去，却再也没了机会。
要不是遇到二柴，有了重来一次的奇迹，她哪里还能再次陪奶奶去公园打太极呢？
“所以你想我回家？”叶熙明继续追问。
“……”沈沐树放弃，迈开步子往前走，过了半晌，她才轻飘飘地“嗯”了声。
叶熙明唇角微扬，看着她因为不甘心，微微嘟起的嘴，心情灿烂：“好。”
沈沐树有些讶异：“你愿意回家了？”
“当然。”叶熙明快了几步走在沈沐树面前，反身倒着走，眼眸亮亮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太后，你的话就是我的圣旨，如果不听，那我……”
咚。
下一瞬，他一头重重撞上被风吹关上半边的门，疼得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扭曲成一团，看起来有些可怜。
沈沐树挑了挑眉，淡定从他身边走过，丝毫没有同情心地补刀：“嗯，叶同学，看来你老师也没教你走路要看路呀。”
“……”
回到家后，沈沐树带上了所有积蓄，喊上苏让一起去超市，反正给外公外婆买礼物最大，至于生意资本，大不了下次再赚。
从日用品区一路买到副食品区，已经买满了两个购物车，多得行人都在侧目。
这俩人是要逃难么？还是又有什么疾病，要开始囤盐囤板蓝根了？！
苏让推着两个购物车跟在沈沐树身后，看她还在兴致勃勃地选洗发水沐浴露，不由挑眉：“沈小沐同学，别告诉我你是趁着寒假，要去无人沙漠探险。”
“不是，我要去看两个，不，三个很重要的人。”沈沐树拿了几瓶1l装的大瓶马鞭草柠檬沐浴露放到第三个购物车。
她听妈妈说过，小时候家里穷，只能用柚子叶洗澡，考上大学后，第一次知道城里人是用沐浴露洗澡，还有各种味道的，特别香，尤其是马鞭草柠檬味，用了简直爱上洗澡。
所以她要给妈妈带多多的马鞭草柠檬味的沐浴露！
“去哪里看？”苏让看着她得意的小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沈沐树说着停住了步子，回头打量了苏让好几眼，突然双眼冒光道，“你和我去好不好？那里真的很漂亮！晚上八点去，九点回来，就一个小时，你应该没事的！”
之前元旦为了不让苏让的膝盖受伤，她本来想带他去看秦朝的兵马俑，所以下单了一个“短暂记忆消除喷雾”道具，后面一直没用上，还锁在她书桌的抽屉里。
因为缺德兽发明的道具多数不具有持续性，所以这个道具恰好能消除一小时内的记忆。
如果带上苏让，不仅会多个苦力，还能培养感情。
虽然等回来后会消除记忆，但至少她也曾经拥有过那一小时！
苏让眸底的笑意似莲花般散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