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章的声音便越发低下来了:“那该怎么让你消气?”
孟砚青:“可能得买一个搓板,让你跪在那里,再拿一个小皮鞭,抽你一顿吧。”
陆绪章那头便不吭声了。
孟砚青隐约听到一些声音,他仿佛起身了,之后好像挪动了下什么,关门了?
再之后,陆绪章估计是重新坐下来了。
他用很低很低,低到几乎耳语的声音道:“砚青,你回来后,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孟砚青轻哼:“处置,怎么处置,打你,我还嫌手疼呢。”
陆绪章便低声道:“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怎么都行……”
他说到最后,声线明显不稳,甚至尾音带着厚重的颤感。
孟砚青的心便瞬间被什么触到了,一股子滚烫熔浆几乎将她淹没。
隔着电话线,她都要受不了了,咬着唇道:“别发疯了!你在办公室呢!”
然而陆绪章却幽怨起来:“昨晚我要去看你,我当时很想你,想你想得难受,但你不让我去,本来我如果去了——”
孟砚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情地割断他的希望:“别想了,我可没那意思。”
陆绪章赶紧哄着道:“对,你没那意思,是我有那意思。”
他这么说着,突然记起之前她骂自己的话,说他是见了她就发情的老狗。
他抿唇道:“你就是逗我,耍我。”
孟砚青笑道:“那你也得高兴不是吗,我还活着,我还能逗逗你耍耍你欺负你。”
陆绪章:“……”
他微吸口气:“对。”
孟砚青:“别的,先暂时别想了,我还得在香港看看这边的年轻才俊呢!”
陆绪章还能说什么,只有哄着的份:“年轻才俊一口粤语,和你有文化障碍。”
孟砚青:“这没什么,我们可以说英语说法语。”
陆绪章:“……”
孟砚青也就是故意呛他,看他憋屈,她就很开心。
她笑着说:“你说你何必呢,非自己找气受。”
陆绪章却笑道:“我高兴行吧,你天天气我,我也高兴。”
孟砚青便哼了声,瞧着甜言蜜语,简直能把人齁死。
不过她还是喜欢的。
她笑道:“我怕又把你气成精神病!”
陆绪章:“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砚青越发笑了。
她看着窗外,香港的街头熙熙攘攘,花花绿绿的广告招牌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她心里却是静谧安逸。
这种感觉真好。
她活着,他也活着,无论两个人怎么疯狂怎么撕扯,他们之间依然有着对彼此的吸引力,就如同磁铁的南极和北极,最后两个人依然会走在一起,依然能平心静气地就这么谈天说地。
两个人就这么说话间,因说起那边的住房条件,陆绪章显然很关心。
孟砚青:“嗯,挺好的,条件不错,房子特别大!”
陆绪章笑道:“那边条件都那样,这间我特意让吕先生帮你挑的,算是不错的了,委屈你了。”
孟砚青:“还好,吕先生说了,那是大房子了,而且阳光充足。”
陆绪章:“能勉强住下,别太委屈就行了。”
孟砚青轻声问:“你自己出钱的?”
陆绪章:“嗯,我来付这个费用。”
孟砚青:“你何必呢!也不便宜了吧!”
陆绪章笑道:“也没什么,作为单位公寓,员工家属租赁的话是有优惠价,相对来说比外面划算,关键是安全,那边有几位熟悉的同事,万一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孟砚青:“好吧,那我就不给你钱了。”
陆绪章:“你要给我钱,那我直接被你重新气到医院去了。”
孟砚青便咬唇笑:“那我也不能白沾你便宜,回去送你一份礼物吧。”
陆绪章听着:“嗯?送我什么?”
孟砚青:“随便吧,其实我想着,我来香港了,那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入宝山我岂能空手而回?”
陆绪章明白了:“你想倒腾点珠宝挣钱?”
孟砚青:“两个月呢,够我折腾一把了。”
虽然她现在并不缺钱,但谁嫌钱扎手呢,当然是多多益善。
所以这段时间,她可以多了解香港珠宝行情,再顺便搞一把,这边如果挣钱那就是港币了呢。
电话那头,陆绪章却不说话了。
孟砚青:“怎么了?”
陆绪章:“我在想——”
孟砚青拧眉:“你想什么?你有什么好想的?”
陆绪章轻叹:“你要送给我一份礼物,我可就不客气了,是不是可以随便挑?”
孟砚青:“……”
陆绪章:“我好像缺一个钱包,你给我买一个吧。”
孟砚青:“你还真不见外。”
陆绪章:“你都说了要送我,我为什么要见外,我要钱包!”
孟砚青听他那语气,简直和陆亭笈差不多了,真是没眼看。
她无奈:“行了行了,等我多赚点港币,先给儿子买礼物,万一有余头,再给你随便买个便宜钱包,不要指望太多!”
陆绪章笑道:“儿子剩下的,你还能想着我,我就知足了。”
孟砚青:“知道啦知道啦!”
一时挂了电话,陆绪章想着刚才孟砚青那无奈的样子,便忍不住笑。
事实上,自从送孟砚青上了飞机后,他心情一直不错,唇角一直是翘起的。
这时候,他的电话却再次响起来了。
陆绪章接过来:“喂,你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的笑意还未曾收敛。
电话那边听到这话,却是意外了下:“绪章?”
陆绪章一听声音,便认出是胡医生的声音,收敛了情绪:“胡叔叔。”
胡医生狐疑:“听起来,你最近状态很不错?”
陆绪章:“是,还好。”
胡医生:“你这次还真谈恋爱了?”
陆绪章:“这倒没有。”
胡医生:“我刚才听着你的声音,精神状态非常好,你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陆绪章怔了下,之后问:“是吗?”
胡医生笑道:“一般人听不出来,但我能听出来,你平时就算谈笑风生,但那个笑和现在不一样,你现在——”
他想了想措辞:“处于一种非常放松愉悦的状态,就好像彻底痊愈了。”
陆绪章:“嗯,最近状态是不错。”
胡医生:“我给你开的药,你没吃是吧?”
陆绪章:“觉得最近还好,不太想吃了。”
胡医生叹了声:“看来你真的走出来了,绪章,你彻底走出来了。”
挂了电话后,陆绪章握着手中的笔,想着刚才胡医生的话。
胡医生显然误会了。
不过有些事没办法向人解释,陆绪章也就不想解释。
他在良久沉默后,想起孟砚青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心里都是愉悦的满足。
也不知道她会给自己买个什么样的。
*
孟砚青打完电话后,心情便格外悠闲自在。
她想起陆绪章的话,其实还是很受用的。
她想,这种话换一个人说,她都会鄙薄对方,觉得太过轻浮。
可他说就是不一样。
所以在她心里,他和别人就是不同。
为什么不同呢?
孟砚青一时想不起来,当下也就不想了,她乘坐巴士车到了荷里活道。
这香港古玩街就在荷里活道,就着山势,大大小小上百间古董店,大到中式酸枝家具和石雕,小到珠宝玉器,应有尽有。
走进这里的店铺,可以看到博古架上摆满了各样物件,铜钱古币,玉扳指鼻烟壶等,挨挨挤挤的,把这里每一处角落都塞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