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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失足不得存

有些人生来就比旁人走运。

这个运, 指的不是比别人吃得好穿得暖,也不是更有钱, 而是在性命攸关之际, 总是可以时来运转。

刀客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但那是他自己不上心, 只惦记着追寻武道巅峰。飘萍阁的杀手带着畏惧与忌惮称呼他首领, 刀客不在乎, 阿颜普卡的属下带着恶意叫他宿笠儿, 他也不生气。

甚至只要不加上那个带了轻蔑之意的尾音, 前面两个字他都当名字使了。

反正他不想扬名天下, 更不在意死后有没有人记得自己。

元智老和尚让他放下屠刀, 而他觉得除了刀之外, 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刀是不能丢的,脑袋可以掉,刀不能离身。

然而此刻刀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低头看着刀, 一咬牙将它插.入岩石的缝隙。

再纵身一跃,轻轻踩了一下刀身趴到泥壁里突生的树根上。

宿笠维持着这个姿势往上望。

这儿距离洞口还有七八丈远。

光秃秃的,再也没有可供借力的石块或树根。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洞, 益州与西南那一带常有, 山民通常称之为天坑。

从上面看只是一个窟窿,下面却别有洞天,有河有森林,甚至走半天都走不到头。

眼前的天坑倒是没这么大的规模, 满打满算就两间屋子那么大,里面只长了一些比较低矮的植株,其他就是石头跟泥土,隐隐能听到水流声。可是飞鹤山多水,宿笠分辨不出这声音是不远处的溪流传来的,还是附近有地下河。

洞口直上直下,没有任何坡度。

哪怕是绝顶高手,也没法在没有东西任何借力的情况下一跃十丈高,那就不是江湖人了,得是神仙。

刀客无奈地跳回坑底,默默地把刀拔了回去。

又心痛地用衣角擦了擦刀身。

他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这处坑了他的地洞。

像是置身于一个没有封顶的墓穴之中,洞口较窄,只有井口那么大。

刀客叹了口气,绕着洞壁寻找一条可以攀爬的路线,普通人掉下来必死无疑,武林高手还可以试试壁虎游龙身法,即脊背朝下攀爬陡峭的倒悬岩壁。

这一路上,刀客看到了狐狸、獾、黄鼠狼之类的野兽尸骨。

有些皮毛还在,干瘪瘪的覆在骸骨上。

有些被撕咬得七零八落,毛皮都被啃了,应该是摔死、饿死后被其他运气好掉在树叶等缓冲地带的野兽吃了。

又或者说,没有当场摔死才是真正的运气不好,被困在这个地洞里,上是上不去的,更没法生出一对翅膀。

宿笠凭着过人的目力,估摸出了一条可行的路,他在坑底的树林里折了一些树枝揣在腰间,准备在远处有石头但近处没借力点过不去的时候,找个岩缝.插进去。

他虽然轻功了得,但性命攸关,这树枝不能太细,细了撑不住,亦不能太粗,粗了就没法送进岩缝里。

当然如果灌注真气的话,什么树枝都能扎进去,可那样树枝就“脆”了。

表面看着完好无损,一用力就裂。

宿笠挑了半天,忽然听到旁边草丛里有动静。

他一个箭步,愣是把里面的东西撵出来,追着堵在了岩壁一角。

那是一只獾,全身棕色,脑袋是黑棕白相间三竖排花纹,正凶悍地冲着刀客叫。

然而叫声哼哼的像猪一样,又因为瘦弱,声音极小。

宿笠看了看它,抬脚走了。

獾忙不迭地缩进草丛里。

过了一阵,它悄悄伸出头,望着那个人类在岩壁上慢慢攀爬,比猴子还要灵活。

宿笠脚下一滑,凌空三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

獾瞪圆了眼睛,想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没有摔死。

刀客琢磨了一阵子,又重新开始爬岩壁。

就这么反复失败了两次,等到第三次的时候,刀客还没有上去,忽然感到旁边多了个东西。

——那只獾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獾爪子十分锋利,擅长掘土,能吃土里的蚯蚓跟虫子,坑底虽然没有别的,土质却很肥沃。这只獾已经艰难地生存二十多天,坑底的虫子都快要被它吃完了。

刀客虽然不知道这只獾的经历,但也能看出它在求救。

这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行为,人是有可能宰了它吃掉的。

宿笠没有搭理它。

獾急得叫了几声,又大着胆子挪到了他前面。

刀客:“……”

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区区一只獾也敢挡路?岂不是送上门来的肉?

小半个时辰后——

宿笠用腰带把獾两只锋利的前爪捆了起来,脱了外衫做布兜,往背上一搁,默默爬起了岩壁。

同时他心里嘀咕,这飞鹤山的生灵,怎么好像特别聪明似的?野地里长的,还懂看眼色,能装苦哀求。

宿笠刚才在地上试了几回,獾都没有乱动乱挣扎,不然就它那爪子,冷不丁地从背后来一下,绝顶高手也撑不住。

可能就是缘分吧,刀客一边想一边奋力往上爬。

这次很顺利,一直到快接近洞顶的时候,刀客发现不妙。

洞口的岩石并不牢固,手一碰晃悠悠的,随时有崩塌的危险。

天坑本就是穹顶岩石崩塌露出的“地下世界”,大多数都已成形,可也有还在不断扩大的。

宿笠犯了难,洞口近在咫尺,然而无可落足,这距离跳一下是过不去的,并且要横着往左上方跳。

宿笠缓缓挪动了一下位置,又试了旁边的岩石。

稍一用力,立刻有砂石往下滚。

“啪。”

一块较小的岩石直接崩裂了,哗啦啦掉了一地。

空洞的声音传得很远,刀客一咬牙,索性决定一掌拍过去,加速岩壁崩落。

等上面要塌的塌完了,他再往上爬反而省力一些,只是这样一来他必须冒着被碎石砸伤的危险,还因为无法闪避,不得不再次落到地面。人在半空中想要躲避崩塌的碎石是格外困难的,要不是身怀内功,这么做就是自寻死路。

宿笠微微偏头,抬起右掌。

“且慢。”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片阴影。

有人在洞顶,挡住了一部分日光。

刀客警惕地望过去,因为背光他看不见对方的面容。

“……宿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刀客闻声也是一惊,差点要去揉眼睛,好在及时想到手不能松,否则就掉下去了。

“别靠近,这边不能踩,石头要塌。”刀客没有求救,反而让来人往后退。

墨鲤依言后退了两步。

是的,是墨大夫,背着竹编的大篓子带着药锄的墨大夫。

芦苇荡里没有足够的草药,那些百姓却离不得汤药,墨鲤只能出来采药。

好在飞鹤山灵气充沛,草药长得不错,找起来不费什么工夫。

倒是山雀需要回到灵穴养伤,墨鲤出去的时候就把它带上了,搁在篓子里。

出了芦苇荡,墨鲤挖了一株草药准备放进篓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山雀是灰色的,没有雪白的毛发,篓子里夹的这根是怎么回事?他用手一翻,揭开了准备盖着草药不让日光晒到的粗布,赫然“抓获”了一只圆滚滚的沙鼠。

墨鲤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没去抓沙鼠,而是盯着山雀。

——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见面就打的吗?

——究竟是怎么平和地在篓子里待了一路的?

山雀扭过脑袋,嘴上唧唧地仿佛哼歌一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沙鼠就不一样了,它蹭蹭跑了两步,主动爬起了篓子,要爬到墨鲤身上。

墨鲤:“……”

没带竹筒杯,不过等会儿可以挖几株黄连,熬一熬给国师降降火。

“你就这么跑出来,芦苇荡那些人怎么办?”墨鲤把沙鼠放在肩膀上,一边走一边数落孟戚。

沙鼠挥了挥爪子,示意没事,那个爱逃跑的少年已经老实了,别的人就是拿鞭子赶他们都不会离开。

再说昨天才抄了西凉人的老窝,逃出去的人今天也不敢回来。

让山雀跟墨鲤单独出去,孟戚才不放心呢!

“还有……你刚才跟飞鹤山龙脉……怎么回事?”

墨鲤极为艰难地问,原本这话他能坦然地问出口,可是一想到沙鼠跟山雀两个挤在篓子里,两个肥嘟嘟胖乎乎的圆团子挨在一起,墨鲤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沙鼠仰着脑袋看墨鲤,体型小了,墨鲤脸上的表情眼底的情绪似乎也放大了许多。

它福至心灵地忽然懂了,沙鼠立刻挥着爪子朝着山雀做了一个撵走的动作,然后哧溜一下滑到了墨鲤的怀里,揭衣钻入,再用爪子拍了拍墨鲤的心口,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

当真是用行动表示“心上鼠”的位置。

墨鲤:“……”

身在篓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到气氛不对的山雀猛地一拍翅膀,唧唧地叫了起来。

墨鲤把布扔回篓子,被盖了一头一身的山雀:“……”

飞鹤山龙脉那个气啊,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墨鲤,你们两条龙脉到我家里来亲亲我我,就没有想过它的感受吗?

于是墨鲤就这么怀里揣着一个,篓子里背了一个,一路采药到了这处凹地。

这里极为偏僻,且陡峭难行,有很大一处始终处于背阳面,墨鲤觉得里面会有稀少的草药,这才踏了进来。

结果挖了几株草药后,墨鲤听到有异声从地下传出,好像下面是空的。

他走了几步,在树上发现了绳索网兜利箭,像是有人在这里布下了陷阱。

而且不是猎户捕猎的陷阱。

这里常人很难过来,除非是江湖人,或者攀岩采药人。

墨鲤心生警惕,紧跟着就看到了那个窟窿,以及下面隐约的人影晃动。

乍一看,这个洞的大小就让墨鲤心惊。

这不是随便挖出的陷阱,而是一个被人有意利用的天坑。

旁边的那堆草叶就是证据,有人把一大块腐朽的木板盖在窟窿上,然后把枯枝败叶铺在上面,又在附近的树上布置了机关陷阱,还用机簧发出的暗器利箭来控制躲避者的落脚点,最后十分准确地将人引到那块木板上。

是谁这么倒霉?

又是谁被这么算计?

墨鲤隐约间感到这没准是阿颜普卡为他跟孟戚布下的,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地根据山神庙的线索,一路追查,十有八九会遇到这些陷阱。

想到这里,墨鲤就对那个不幸掉下去的人充满了歉疚。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对方没戴斗笠的脸。

布满疤痕,形如恶鬼。

怎么会是宿笠?

墨鲤呆住了,刀客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忽然出现,他差点想要揉揉眼睛。

沙鼠钻出来,审视地看宿笠。

“……等等,我拉你上来。”

墨鲤回过神,从篓子里翻出一段长绳,因为采药难免要攀崖,这是他从库房里搜罗到,十分结实。

墨鲤把绳子丢了下去,没一会,宿笠就借力翻身而上。

这时山雀也终于扒拉着篓子的空隙,吃力地爬到了篓子边缘。

宿笠抬眼就看到了墨鲤脚边药篓里一只山雀,衣襟领口一只沙鼠。

刀客:“……”

刚才刀客是背冲下,脸朝洞口,这会儿墨鲤才发现他背着一只脑袋黑白棕三色毛的獾。

墨鲤:“……”

就很尴尬,不知道从何说起,又想问对方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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