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能说话,证明你还没有到极限。其实就是一咬牙一跺脚的事,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之所以有放弃的念头,只能是因为我的意志还不够坚定。
袁英低声喃喃着:“出国前咱们说好的,谁都不许主动退出……”
来这之前,我们的确有过这样的约定。意外和伤病我们无法左右,但至少我们要坚定决心。
“好……”
我喃喃着回应了一句,感觉袁英应该没有听见,但我却已经没有力气再重复了,意识再一次变得恍惚……
分不清是昏迷还是沉睡,反正是意识丧失了。
不过很快,噪音就再次响起,我也再一次被惊醒了。
噪音每十分钟一次、每次一分钟。这样的折磨让我很崩溃,如果再得不到睡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手脚都被拷着,头上又戴着面罩,这就意味着我丧失了空间感和时间感,身体和心灵都得不到自由。
我一直游离在昏迷和惊醒的边缘,已经超出了崩溃的状态,可以说整个人都快疯了,只是没有力气表现出来而已。
基本上噪音过后我就陷入沉睡,然后再被惊醒,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的体力也渐渐地恢复,可能是因为在我昏迷的时候,军医为我注射了生理盐水或者葡萄糖吧。
当23号吴天和25号汪鹏相继被丢进来的时候,我开始试图调整崩溃的情绪,忍着浑身的痛楚来和袁英聊天。
其实袁英也没比我好哪去,刚刚退烧后的身体虚弱的很,他只是心态上没有崩溃而已。
袁英呼唤着吴天和汪鹏,让他们通过声源爬向我们,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办法。
吴天在我旁边不停的咳嗦,因为他受的是水刑,就是当初选拔猛虎突击队的时候,我用在段弘毅身上的那一招。
而汪鹏和我一样,接受的是电刑,但比我少了一顿拳打脚踢。
如此看来,我选择反抗的确有点不聪明,但也是因为被艾登抓住了弱点,直接用电刑把我搞崩溃了,把脑子电坏了……
汪鹏躺在地上直哼哼,含糊的说道:“哥几个,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逃出去?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还真是被打糊涂了。
本周第一天就是虐俘和审讯,那这应该不是“虐俘周”,而是“sere周”。
sere是个系统的科目,虐俘和审讯不过其中一个小科目,生存、躲避、反抗、逃脱的四大项,一个都不会少。
国内sere训练多用于特种兵选拔,而在其中虐俘训练中,教官团队都会设置一个预案:如果受训队员逃出去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我忽然精神了不少,注意力完全从痛苦中转移出来。
吴天咳嗦着说道:“先不说这里戒备森严,手铐脚镣我们都没办法搞定。”
很好,一盆冷水浇下来了。
如果是一般的警用手铐脚镣,我们都能很快的打开,毕竟国内精锐特种兵,都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可我们现在身上的铐镣都是特制的,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根本打不开。
我也说道:“吴天说的对。铐镣是最大的难点,我们只有在外面才不会戴这东西,但在外面会有大批的教官看守。我认为,如果想要逃出去的话,尽量不要和这些教官正面对抗,毕竟我们手无寸铁。”
这里的教官不比国内,身上长期配枪,而且是实弹,虽说他们不会故意向我们开枪,但真要发生冲突的时候,枪弹无眼,难保不会出现差错。
如果要逃跑的话,那么计划一定要周全,否则会陷入更加严峻的境地。
汪鹏低声说道:“我也只是提出这样的设想,sere都会有备选预案,如果猎人学校想对我们进行生存考验的话,甚至会故意留下些漏洞。”
“或许吧,但漏洞设置在哪里?这群王八蛋也不给我们发现的机会啊。”
别说逃跑路线了,我现在连这间牢房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根据说话回音,可以推断牢房大概一百平米左右,水泥地面、青砖墙体,顶棚材质不详。
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知。
袁英低声说道:“牢房可以排除掉,这里根本出不去。”
“为什么?”
“首先,这里一定有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
“其次,墙面是青砖、地面是水泥,别说徒手了,给你工具也挖不开。你们仔细感受下这里的通风,是由上而下的,证明这间牢房没有窗户,通风口在顶棚。”
“最后,就算我们能搞定监控和铐镣,也只能通过顶部通风口逃走,怎么逃?叠罗汉吗?根据外面的脚步声判断,至少有两组巡哨,间隔不超过一分钟,别说大家一起逃了,一个人都很难。”
我们都沉默了,不是因为逃跑的希望破灭,而是惊叹于袁英的冷静。
其实他也被审讯折磨的很惨,但如此绝境他依旧能有着冷静的头脑,这大概就是我和兵王的差距吧。
都说特种兵到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但残酷到如此程度时,只有袁英做到了。
吴天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我只是说牢房里没有逃跑的可能。”
汪鹏问道:“那你觉得猎人学校的sere,逃生漏洞会设置在哪里?”
袁英想了想说道:“论sere,猎人学校堪称鼻祖,我们不能拿以往的受训经验来推断了,从开始到现在,你们没感觉他们搞的太真实了吗?”
的确如此,先不说虐俘的残酷程度,这些教官完全进入匪徒角色了,只要不把我们弄死,怎么虐都随他们心情,没有任何底线。
“所以我觉得,艾登不会故意留下漏洞,他根本没打算让我们逃出营区。”
我赞同道:“艾登已经进入‘匪徒’角色了,所以我们也要进入‘俘虏’的角色,不能把这当成是训练,而是要想尽办法逃出艾登的魔爪。”
袁英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吴天有些迟疑道:“只是,我们跑出去算不算违规?万一被淘汰了怎么办?”
我郁闷道:“你不懂sere吗?逃出去算我们本事!俘虏还不能逃跑了?”
袁英也苦笑道:“我们手腕上有体感手环,有定位的功能。逃出去之后,如果他们真的想抓我们,我们跑不远的。”
“那跑的时候要不要摘掉?”
“不行!这东西检测身体状况的,万一逃出去身体出问题了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顺着定位来抓我们,那就证明艾登没设计逃脱环节。说到底,我们还是不能把这当成实战的,基本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嗯……”
正聊着,噪音又如期而至,惊得我们赶紧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汪鹏和吴天是刚进来的,根本不知道还有噪音这回事,有些触不及防。
噪音结束后,大家都缓解了一下听觉,然后继续商量。
其实未必有机会逃出去,主要是都想建立一丝希望,让内心的崩溃感和绝望感能够减弱一些。
最起码,能够分散注意力,让此刻没那么煎熬。
“那么,眼下我们要怎么办?”
袁英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现在快审讯到30号了,时间应该也过了中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整个审讯会在晚上结束,到时候又是新一轮的虐俘。”
汪鹏接着他的话,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都要注意周围的情况,还有营区布防,然后再研究计划。”
袁英说:“对,不过现在,我们需要和其他学员打好招呼。一来是人多力量大,二来是到时候分散逃走,成功率比较高。”
“这个简单。”
汪鹏下命令说道:“陈锋,你英语最好,我西班牙语最好。咱俩现在就和其他学员交流一下。”
我有些迟疑的问:“万一他们泄露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我们有什么计划?最多算是想法。再说了,那些向艾登妥协的,根本不会丢到牢房里,直接去吃香喝辣的了。”
说得我肚子咕咕叫,从昨天黄昏到现在,又是油盐未进。
“说的也是,不过我现在有件大事要办。”
“什么大事?”
“拉屎。”
“……”
(友情提示:以下内容禁止吃饭,后果自负。)
刚才就有学员要求上厕所,结果牢房外的看守教官根本不理,只能就地解决。
“吴天,帮我把裤子弄下来……”
“凭啥是我?”
“你离我最近,快点快点……”
吴天背过身,费了好大力气才帮我脱下来,而我也废了好大力气才凑到角落里,脚镣的间隙比手铐大多了,所以我还是能勉强蹲下的。
“陈锋,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啥问题?”
吴天啧啧嘴说道:“一会儿你怎么擦屁股?”
我愣了愣:“你帮我啊。”
“滚!”
为什么战友的关系铁?就是因为他们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样子,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
不过,吴天这小子最后也没有帮我擦,毕竟戴着头套什么也看不见。至于我最后是怎么解决的,这就无可奉告了……
解决完这件大事后,我和汪鹏开始满牢房爬,和所有学员都打好招呼。
国内学员自然不用说,肯定会跟着我们干的,至于其他学员,态度也都大同小异。
像安东这样的,态度就比较明确,说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也有态度模棱两可的,说到时候会尽量配合。
其实大家都想逃出去,也知道逃脱是sere训练中的必训科目。那些态度不鲜明的,大概是对我们不够信任吧。
也不知道这牢房里是否有监控,我们密谋的还是挺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