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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如今已是深秋,无乐早上起来便觉得浑身寒凉,好在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披风,无乐只低头看了一眼,也无暇多思便将它披在了身上。

张老见无乐醒来,便道:“姑娘,昨日的部分病人在用了姑娘的药方后情况似是有所好转。”

无乐大喜:“真的?快带我去瞧瞧。”

可搭完脉后,无乐面容上却有些失望,对身旁人嘱咐道:“看来是那辟瘟茶起效的,记得他们喝的水一定要是烧开的,每日一碗的避瘟茶也不能停。”

张老面色一沉:“怎么?难道不是疫症稍解?”

无乐静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止了腹痛之症,可是发热情况并无好转,若是再配不出对症之药,怕是会烧的更加厉害。”

张老在一旁似是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看似严重的呕吐和腹泻,竟只是表症!”

无乐点点头:“更加厉害的在后头。”

说罢,无乐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就向县衙方向走去,谁知在半路上就正巧遇上了想要过来一看究竟的许仁山。

“真是稀罕,竟在大街上看见了我们尊贵的县令大人,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窝在衙门里绣花儿呢。”无乐看着那獐头鼠目的县令没好气的说。

许是那县令见此刻是在大街上,料想无乐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一脸的趾高气昂:“你不过是个小小医女,要是再敢出言不逊,看我不将你压入大牢!”

无乐冷哼,带着几分薄笑:“看来昨日就不该轻易饶了你。”

许仁山当着众人面上有些挂不住,顿时气急败坏:“你你你!别以为有人撑腰就敢颐指气使,随意指使本官,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介医女而已!你这是以下犯上!”

“你说谁以下犯上呢!”

一个冷傲而又不容侵犯的声音从无乐旁边传来。

只一扭头,便见一个傲气凌人,气度高华的身姿不知何时站在了无乐身侧。

“传令下去,从现在起,无乐所言便如本王之令,若有不尊者,按犯上罪论处!”

威严凛厉的声音从云天长凌厉的薄唇中传出,令人不敢轻视。

许仁山看清来人的穿戴和五爪龙纹镶金玉配后,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下官参见长王殿下!”将头埋的老低。

身后之人惊愕之余也纷纷跪地,纵是深秋时节,一众人等此刻却是满头大汗。

无乐看见云天长的一瞬间身形微微一震,甚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

云天长来不及思索,“担心你”三个字脱口而出,又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也想你了”。

无乐听后星眸有一瞬的恍惚,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担心她的话语,千年来不曾与人深交,此刻只觉得心中流过一丝暖流,纵是冷风拂面似乎也不觉得冷了。

就在无乐看着云天长出神时,只听荣毅在旁朗声一笑:“才几日不见,无乐姑娘眼里就只剩长王,看不见故人我了,真叫人伤心。”

纵是跪在地上官员不识荣毅身份,但总归是认识他身上的安抚使官服。

不禁内心惶恐,胆颤心惊,任傻子此刻也能听出他们二人与这无乐姑娘关系甚好,这次可真是一脚踢在了棺材板上了。

这还是无乐第一次见到荣毅身穿官服,倒是像模像样。

前日就收到荣毅的信,得知皇帝封他为此次疫灾的安抚使,知道了他要来此,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就到了。

更没想到的是云天长也一起来了,毕竟信上并没有说他也要来。

无乐想着此刻当着百姓的面自是要给他些面子,于是玩心顿起,笑盈盈的微微屈身道:“是,小女子见过安抚使大人。”

此举可是把荣毅一惊,赶紧跳出了老远:“别别别,我可受不起你的礼,会折寿的!”

此话一出,又将地上众人吓的一阵浑身颤栗,将头埋的更低了,尤其是那县令许仁山,此刻怕是早已眼前漆黑,心脏抽悸。

心想那女子不是自称是医女吗?为何连安抚使大人都不敢受她的礼,那得是何身份啊……

无乐本以为穿了官服的荣毅能稳重一些,即便是装装样子也成,此刻只觉得方才真是高看了他……

不过再看着将头埋在地上的一众庸官,无乐觉得他们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不用再与这些庸吏们多费口舌了。

无乐给云天长使了个眼神,于是云天长就心领神会的让地上之人免了礼,此时还不是时候,要等疫灾结束后一并发落。

无乐看向满头大汗的许仁山:“我且问你,这几月暴雨,你可有派人定时往那井水之中撒明矾?”

那许仁山浑身颤抖着一脸心虚道:“那那……那是自然,撒了的撒了的!”

无乐知他不老实,便接着问道:“撒了几次?”

只见那许仁山犹犹豫豫,半天才磕磕绊绊的回了句:“大约,不不……不下十次。”

无乐一听,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旁边的荣毅更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混账东西,数月暴雨,你居然才撒了十次!”

许仁山此刻竟也还顾着形象,赶紧将掉在地上的帽子扶正跪好:“回王爷,大人,不是下官不撒,我都一早就吩咐下去了,可实在是暴雨难行,再后来疫病发作,衙役们都不敢出门。”

荣毅冷言:“你这厮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来日我倒要看看,你这脖子是不是也一样干净!”

许仁山闻言连连求饶:“大人饶命,饶命啊!下官愿意将功赎罪!”

荣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只看向无乐:“接下来该如何做,你只管吩咐。”

无乐点头,回身对许仁山正色道:“从今日起,每日入夜后便要往城中各个水井之中投放明矾,并且安排人在井边看守,告知百姓,只有白日里方可打水。”

云天长接着无乐的话,厉声道:“若是连此事都做不好,当心你的脑袋!”

许仁山吓得面色铁青,赶紧领命连滚带爬的往衙门里跑去。

无乐跟着云天长他们来到了离医馆不远的一处客栈。

昨日里无乐看这客栈还是大门紧闭,一派萧瑟,今日竟已然收拾妥帖,不禁心想,看来昨晚不是幻听。

荣毅替无乐倒了杯茶说:“原本按照规矩,我们是要住在县衙的,但是长王觉得那县令碍眼,便叫人收拾了这间客栈出来,这几日,你便也一起在此歇息吧。”

无乐闻言看向云天长,没成想刚一扭头就对上了那人深情款款的双睛。

纵是无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从刚才一见到云天长起,他就好似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方才人多无乐还能装作没看见,可此时屋内就这几人,无乐已是避无可避,心跳竟也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于是赶紧端起茶杯假装喝水,轻声道:“嗯,确实碍眼。”

云天长看着无乐如此,宠溺一笑:“我们这次还带来了宫中的太医,还有熟悉荆州地区的官员。你便不要太过操劳了,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做就好。”

无乐听着云天长这温和的语气,又思及方才他在街上的那句“无乐所言便如本王之令。”内心竟感到一丝微甜。

权力什么的无乐并不在乎,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护着自己,此刻竟觉得这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又好看了些,好似又变回了那个令人如沐春风的样子。

正当无乐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而听见云天长一阵咳嗽。

这才惊觉从刚才见面开始到现在,他们二人脸上空空如也,进城这么久,居然没带面巾!

无乐看着荣毅投去埋怨的眼神:“他身子一向不好,你竟然还不提醒他带上面巾?”

荣毅此时只觉得自己身后背着一鼎千斤重的大锅:“明明是他匆忙赶路,忘了带装面巾的行李。”

无乐闻言惊讶的看向云天长,这得是多着急,才能连行李都忘了带。

云天长赶紧将头扭向别处,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铁青着脸道:“无妨,惊羽已经沿路找地方去采买了,想来用不了半日也就到了。”

无乐看着他们二人都摆出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很是无奈,悠长的叹息了一声。

自从他们二人来了以后,无乐这才真正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身上骤然一松。

病患隔绝,日常饮食,药材供应这些琐事全都被云天长和荣毅安排的明明白白。

惊羽到了以后也一直跟在无乐身边替她打下手,将一些喂药之类体力活儿全包了。

于是无乐平日就只管叫上青芽和张老,同太医们一起探讨药方。

而云天长则被无乐责令待在客栈里,不许踏出客栈一步。

云天长只能每日看着无乐早出晚归,一脸的哀怨,每次想要出门时,无乐都会将他推回去,一本正经的说:

“你可是天下寒门学子的希望,我不能让你出事,否则岂不是伤了学子们的心?”

某一天,无乐问云天长:“你父皇将你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居然也能同意你来荆州?”

云天长听完也只挑了下眉,笑笑不语,一脸高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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