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说完,严谨与江远嵊一阵沉默。
把完了脉,二医仙看着顾慕,从药箱里拿出几粒闪着灵光的药丸,又从桌案上拿了热水,递给他。
你身体亏损的严重,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这些都是温和补药,顾慕,你以后要好好养一阵子。
严谨心中翻江倒海,握着拳头在心里,将北辰殿里里外外的骂了一通,同时心中悔意更甚,觉得亏欠这个笨蛋。
二师兄,他这样忍饥挨饿又受冻,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江远嵊:凡人的身体承受会有极限,顾慕已经在那个临界的线上,现在他没有性命之忧,至于以后,阴天下雨,多注意些。
在凡间,有些病症,再好的大夫也诊断不出,天气稍有风吹草低,就会不可避免的疼痛,而这些疼痛,会跟随凡人一辈子,至死方休。
严谨看着顾慕的腿:自己接的骨,能行吗?
江远嵊点点头:他接的不错,骨头不仅没有歪,长的也不错,现在他身上最要紧的是这些大片冻疮,不止腿上,其它地方也有,庆幸的是,脸上没有。
那些冻疮肿胀流血,江远嵊诊治之时依旧没有停歇,很快,被褥上就有了点点血迹。
严谨不想看见顾慕的惨样,对江远嵊道:二师兄,我去让店家准备点热水,给他洗洗一身的泥污血污。
江远嵊:四师弟,他现在不能洗澡,等身上的皮肉愈合一些了再说,先拿热毛巾擦一擦就好,他饿了很久,先给他弄些吃的吧,要清淡好消化的。
严谨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严谨一出去,顾慕就径直下了床,不顾双脚的血污,警惕地站在窗边看着江远嵊,那模样,仿佛只要二医仙一有什么危险动作,他就能迅速反应跳窗而出。
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江远嵊看着他:顾慕,我不会伤害你,你回到床榻上,你现在需要休息。
顾慕:以前那些人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不相信你。
江远嵊哭笑不得:我刚刚还给了你二颗仙丹,我要是坏人,刚刚就可以毒死你。
顾慕的神色缓和了一下。
你很虚弱,就算有仙丹,也要好好休息,躺回床榻上去。
他依旧固执的站在窗边,摇了摇头。
那你信四师弟吗?他救你回来的。
顾慕站在窗边,犹豫了很久,摸了摸指尖,点了点头。
我是四师弟的师兄,半年前,在南溟,也是我你把的脉,记得吗?
顾慕点了点头。
所以我不是坏人懂了吗?
不懂。
与一个笨蛋扯逻辑,有点吃力,二医仙扶额。
祖宗,你回到床榻上,躺下休息好不好。
笨蛋依旧摇了摇头。
江远嵊:祖宗,那你要如何?
顾慕警惕地指了指门:你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
江远嵊走到门口,将开着的门关上,二医仙自然没有敢真的走远,他莫名其妙的觉得,如果房间里那个祖宗丢了,他的四师弟会跟他拼命。
严谨这个人,眉眼一挑自带三分多情,看起来风流潇洒的很,衡阳派弟子里有许多漂亮女弟子,却从来没有见他凭着那张脸去招惹桃花债。
不是没有人感慨过,四师弟空有惹情债的皮囊,没有惹情债的心。
江远嵊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生出,四师弟会为了一个满打满算,相处过二天的人跟自己拼命,他的好师弟就提着一个乌木食盒回来了。
四师弟,你回来了,你快进去劝劝他,他那一双脚,要是不想烂掉,从现在开始就得好好养,吃完灵药之后,怎么也得休息一晚上。
严谨一愣:他怎么了?
不待二医仙回答,他已经手比脑子快,推开了门。
顾慕一身素缟,赤足而立站在窗边,伴随着他的依旧是几个血脚印。
顾慕,你为什么站在窗边?
二医仙站在严谨身后替笨蛋回答:为了方便逃跑,他全身都是伤,可能被欺负怕了,留下什么阴影,现在除了你,他不太相信任何人。
严谨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带着怜悯走近顾慕,脱口而出一句:过来坐下,以后,我会保护你。
这话严皇子说的自然而然,他自己都没弄不清楚,为什么想保护一个笨蛋。
顾慕于他,好似有一种特别的牵引。
客栈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摆了几道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碗红豆糯米粥。
顾慕的手上缠满了绷带,二医仙替他缠的时候,留了活动的空间,这只缠满绷带的手握住勺子,一勺一勺的吃着粥。
江远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二个人。
碗筷碰撞之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顾慕吃的很快,严谨几口茶的功夫,他已经吃完了一碗热乎乎的粥,吃完以后。
严谨,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因为你需要保护。
那你以后会一直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