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之后,程处弼就溜了。
仗着轻功的便利,程处弼倒也没有被人给发现。
想了想,他并没有跑远,就留在了这张家府上,因为他怕明天梁师都来了之后,这里加大巡逻,增大了他暴露的几率。
尽管他武功练得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啊!
在张家府上找了一处幽静的偏僻柴房,程处弼躲了进去。
很快,黑夜降临,在激动的心情之中,程处弼度过了这个晚上。
第二天还没等天亮,程处弼就醒转过来,趁着张家府上还没有醒过的时候,偷偷的摸进了张家的大厅。
昨天他已经悄悄的将张家的布置摸清楚了,按照自家的格局计算,大致猜测出张家会在哪间大厅里接待梁师都,所以提前去埋伏了。
潜进大厅之后,程处弼纵身而上,跃到了房顶屋梁上,静静的等待着梁师都的到来。
“师傅说过,等待猎物的时候,要有耐心。”
程处弼在心里嘀咕着,他现在经常把黎川的话挂在心上,做什么事都得扯上一句黎川,不仅是把黎川当做了他的武功师傅,更是当做了他人生的导师。
说来也挺不容易的,程处弼那么一个跳脱的人,竟然能待在屋顶房梁上,一动不动,静悄悄的许久许久……
一直到过了晌午,过了下午,傍晚时分,整个张家府邸才渐渐的热闹起来。
远远的,程处弼听见天边仿佛有大军赶来。
尽管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是那种滚滚的压迫气势,从地面传递上来的震动,都在告诉他,梁师都大军到了。
“快,让厨房的准备上菜,陛下马上就要到了!”
很快就有张家的管家在呵斥下人,证实着程处弼的猜测,梁师都真的来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程处弼对于即将到来的梁师都十分的不屑,堂堂一个皇帝,出门在外,还是在自己的国土之上,居然连个行宫都没有。
撇了撇嘴,程处弼心里暗暗的埋汰着:“就这个皇帝,给我都不当的,太没趣了,关键还没有游戏玩!”
就在程处弼嫌弃梁师都这个皇帝当得没意思的时候,“吱呀”一声,大厅的门打开了。
梁洛仁和张家老头先后走了进来,程处弼在房梁上也是第一次看见他们两的模样。
一个穿着战甲,戴着头盔的中年将军走在前面,身高体阔,但看样子就知道,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程处弼表示这样的家伙,他一拳一个,直接撂倒,都不带停顿的。
将军自然就是梁洛仁,跟在他身后的就是张家那个老头,张家目前的家主,张家的掌舵人。
张家老头一进门就赶紧拉着梁洛仁走到里面,探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在凑到梁洛仁的跟前,小声的说道:“大将军,老朽可是将整个张家都压在了你的身上,你今天可千万不能失手啊!”
梁洛仁自信的一笑,淡定拍了拍张家老头的肩膀道:“你就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妥当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保管万无一失!”
程处弼在房梁听完,嗤之以鼻,暗道,今天小爷就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梁洛仁和张家老头在下面悄悄的再次对了晚上的行动之后,这才双双满意的离开。
没过多久,程处弼就听见一声长笑:“皇兄,听说张老为了今天的宴席可是准备了好多天啊!”
“大将军可千万不要这样说,为了陛下,张家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好!张老这话我爱听,有张家这样的忠心拥趸,皇兄这次一定能大败唐军,将柴绍那个狗娘养斩于马下!”
“对,老朽恭祝陛下早日凯旋!”
“……”
梁洛仁和张家老头一唱一和的声音越来越近,片刻之后,就出现在大厅的门口。
程处弼看见在他们俩的前面,有一个鹰钩鼻的老者,看着五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和梁洛仁有几分相似。
不过,比梁洛仁更有气势,一双眼眸里也多上一份狠辣。
梁洛仁是隐藏在深处的阴毒,而他是毫不掩饰的狠辣。
这个人,自然便是梁师都了,朔方如今的主人。
虽然梁洛仁和张家老头不停的说着好话,梁师都却没有半点笑意,迈腿先一步跨进房间,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了下去,依旧不言不语。
梁洛仁和张家老头相视一眼,相继坐在了他下手。
张家老头试探的问道:“陛下您看,现在就用膳吗?”
梁师都缓缓转过眼神,淡淡的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仿佛看进了他内心,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可。”
张家老头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如蒙大赦般吩咐下人:“赶紧上菜!”
然后,程处弼就坐在房梁上,静静的看着他们吃饭,一连吃了快两个时辰。
等得程处弼瞌睡都快出来了。
这个时候,却是听见下面原本说说笑笑的场面,突然插进来一句:“你怎么不直接在饭菜里下点毒,不是更方便吗?”
这话一出,整个宴会的气氛瞬间冰冷到了极点,众人也停下了说笑,诧异的望着说出这句话的——梁师都。
见人没有回话,梁师都再次开口道:“朕问你话呢,张坠程!”
张家老头名叫张断,字坠程。
张断顿时冷汗直流,连忙匍匐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小老头不知道陛下所言何意,我张家可万万不敢对陛下不利啊!
陛下千万不要轻信他人的谣言啊!”
“谣言?”梁师都猛的掀翻眼前的矮脚桌,站了起来,冷眼看着张断,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正当张断想辩解的时候,梁洛仁跳了出来,指着他破口大骂:“张坠程,你特娘的别装了!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皇兄早就看穿了!
如今唐朝大军压境,你们这些眼里只有自己,只有利益的豪族,早特娘的生了异心。
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张断听着梁洛仁的话,顿时懵逼了,愣愣的望着他,张了张嘴:“大将军,你……”
特娘的不是你昨天晚上非要逼着我造反的吗?还说什么不跟着你造反就宰了我,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梁洛仁走上去就是一脚,猛的踹在了张断的身上,将他踹翻在地上,指着他恶狠狠的说道:“你特娘的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怎么可能背叛我皇兄,昨天不过是皇兄派我前来试探你的,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的怀有异心。得亏我昨天找你试探了一番,要不然,今天的后果不可想象!”
梁师都在上座也是甩手道:“哼!朕是没想,这仗都还没有打,你们张家就想着投靠新主子了,很好,非常好!”
张断听着梁师都俩兄弟的话,一时之间万分懵逼,怎么了,怎么才一会儿,整个世界都不对了?刚才梁洛仁不是才和他在对照晚上的行动吗?
怎么突然就换了一张脸?试探?我特娘试探你大爷的!
程处弼在房梁上看着这一出好戏,也是非常的懵逼,直呼:“大人的世界可真复杂啊!”
昨天晚上他才听着商量得好好的两个人,转眼就翻了脸。
“真是比电视剧还好看!”
程处弼感慨着。
就在这个时候,张断也反应过来了,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懒得装什么唯唯诺诺了,阴沉着一张脸,紧紧的盯着梁洛仁,道:“好你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只怕你心里也存着就在这里宰了梁师都,然后自己登基做皇帝的想法吧。
只是见老朽这边势微,扳不倒梁师都,就转身又投了他。
哈哈哈!
梁师都你这条狗可真会摇尾巴!”
“放肆!”梁洛仁呵斥了一句,然后连忙转身面向梁师都,着急道,“皇兄,我可没有异心,昨天可是你让我来试探他的啊!”
梁师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洛仁宽心,朕相信你。”
梁洛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行礼道:“多谢皇兄!”
然后转身又是踹了张断一脚,骂骂咧咧道:“死到临头了,还想来离间我们兄弟,该死!”
“呵呵!”张断突然笑了出来,“还好老朽没有全然相信你,留了一手。”
“嗯?”梁师都和梁洛仁一愣,没明白张断的话。
只见张断抓着旁边的一只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啪——!”
十分清脆的声音。
片刻,只听得一声“杀”!
随即从屋子后面的屏风里窜出数十个手持刀斧的壮汉,凶神恶煞的将梁师都等人给围了起来。
“护驾!”
“噌!”
梁师都带进来的三五个侍卫纷纷拔剑,护在了梁师都的身边。
梁师都冷眼看着张断,寒声道:“张坠程,别自误!”
张断在刀斧手的搀扶下,缓缓的站了起来,冷笑道:“自误?你特娘的都要杀我了,还不许我自保吗?”
梁洛仁哼了一声:“以卵击石!”
然后他朝外面喊了道:“来人,护驾!”
不喊不要紧,他这一喊,却是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喊杀声,似乎正在交战……
梁洛仁脸色一变,猛的转身看着张断:“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张断依旧冷笑,“我张家在此地经营上百年,早就将这片土地掌握在手中了。
昨晚,我连夜修书一封递到城主府上,今晚他就调了一千兵马埋伏在城内。
张家是我的根,谋反这种大事,老朽怎么可能单单就依赖你一个外人!”
梁洛仁脸色再变,指着张断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你真特娘的狠!”
“哼!被逼无奈罢了!”
梁师都这才淡淡的开口:“如果你在这里杀了朕,你张家才是真正的命不久矣,大梁会有人替朕报仇了。
到时候你张家定然会被剿灭的。
现在,你让人退出去,再叫城主过来给朕赔礼道歉,朕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对一切都既往不咎。
朕金口玉言,绝不食言!”
“我信你个鬼!”
才被梁洛仁给骗的张断,怎么可能会再信任梁师都,再说了,易地而处,有人想害自己性命,自己怎么可能会当做一点事都没有发生?
“杀!宰了梁师都,我给他万两黄金!”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张断直接下令数十刀斧手杀了上去。
顿时,大厅里一场乱斗。
张家的刀斧手人多势众,齐刷刷的冲向梁师都,都想宰他这个金贵脑袋。
但是,由于大厅空间有限,张家的人数优势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施展不开啊。
而梁师都带来的几个护卫仗着强悍的身手,以及丰富的对战经验,竟一时之间护住了梁师都的周全,没有让张家的刀斧手越过安全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家的人数优势这才彰显出来,倒下一批刀斧手,立马就有人补上,这些家伙都是张家多年来养的死士,都悍不畏死。
而梁师都带进大厅的侍卫就只有那么几个,死了一个就没有补充了。
情况一顿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梁师都身上都挂了彩。
至于梁洛仁,早被砍翻在地上,不知死活。
看到这里,程处弼这才动身,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大声喝道:“孩儿莫慌,吾黑玉汤来也!”
梁师都可是他的猎物,他的脑袋必须得他亲自割下来,杀人也得讲究仪式感!
听得程处弼的大喝,顿时大厅里的人都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相互防备着,生怕来人是对方一伙的。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程处弼直突突的跳到梁师都的跟前,在梁师都笑容尚未完全绽开的时候,猛的挥出一剑!
瞬间便割了他的脑袋!
“噗!”
没等他的脑袋落在地上,程处弼就用一个布袋子接住了,提着布袋子,程处弼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跳出了张家刀斧手的包围圈,三下两下的远去了。
远远的,他的声音传来回来。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时光海网吧座下第一大弟子,盗圣黑玉汤是也!
哈哈哈——!”
留下一地的尸体和蒙圈的人,不知所措。
“特娘的,那是个什么鬼东西!”良久之后,张断破口大骂。
而这个时候,程处弼早就溜远了。
甩了甩装着梁师都脑袋的布袋子,程处弼无奈的感叹道。
“唉,一不小心,我就干了一件大事啊!
回去把梁师都的脑袋送给师傅,他会不会传授我降龙十八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