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唇线紧抿,神色有些严肃,被盯着的卫志兵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板。
“可......可以!”
末了后知后觉的看向一旁的孙小玥。
“这位是?”
“这是你们裴团长的对象!”
“原来是小嫂子啊!”
可算见到真人了,何止是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呀,这就是仙女本仙!
白夏:......
为什么到她这儿要加个小。
*
“咱们菜地不在军区里头,在围墙外的山脚下,建国前是一大片麦田,后来才给改成了菜地。我听班长说,往年种出来的菜都正常得很,就今年才出了这些毛病。小嫂子你注意脚下,田埂有点滑。”
卫志兵手脚利索的领着人往军区后门走,见白夏穿的是皮鞋,时不时还回头叮嘱一句。说话时眼睛也不敢看她,就拉着脑袋闷头看地,把孙小玥乐得朝白夏直挤眼。
而白夏此时却没心思关注这些。
食堂门口的那批白菜她仔细瞧过了,发黄的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小黑点,还散发着让她非常不适的恶臭。只是这点轻微的剂量,以人类的嗅觉根本闻不见,估计看见那些黑点,也只以为是白菜身上普通的黑斑病。
行了十几分钟才走到军区后门,虽然后门除了站岗的士兵跟炊事员,很少会有人过来,但是该有的哨位却一个也不少。
自踏进这块地,白夏心里那点不舒服的感觉更重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渐渐浓郁。白夏抬手感受山林间的精气,稍顿片刻,就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臭气的源头,就是菜地尽头那片平缓的山腰,肯定有古怪。
卫志兵见这个漂亮的小嫂子,抬起脚径直就往蔬菜受损最严重的那块地走,心中觉得惊奇之余也赶紧跟上。
可直到走过了另一边的田埂,白夏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卫同志,能否将这块儿的土挖出来。”
白夏随手比划了一个圆。
“诶?好好!”
就这么一路跟着漂亮小嫂子上了山,卫志兵虽摸不着头脑但见她神色严肃,也识趣地没说话。
上山的路虽被积雪覆盖,但也能瞧见两侧繁茂的植被,只有他们三人此刻站立的地方光秃秃的,除了半尺高的积雪,连一根野草都没有,就是孙小玥都感觉到了怪异。
“这......是咋了?小夏你是怀疑里头埋了东西?”
山间气温比山下低不少,孙小玥拢紧了围巾,看向拾了根木棍挖土的卫志兵,突然有些紧张。
“小玥姐你有所不知,我从小跟奶奶在山里长大,对山间的植被有天然的亲近,我看这片菜地受灾的程度,不太像是自然灾害。而咱们上来的顺畅小路却在这里断了,这一片也正好同样没有植被覆盖,我估计问题可能就出现在这一块儿。”
小路也根本不是路,是同样被那恶臭影响的不毛之地。
随着白夏慢条斯理的话音落下,卫志兵手下的木棍突然发出一道闷闷的敲击声。
“小嫂子我好像挖到东西了!我去!什么怪味!”
被坑洞里散发出的恶臭熏个正着,卫志兵捂着口鼻往后退了一大步,猝不及防的弯腰干呕。
“怎么这么臭啊!该不是......挖到尸体了吧!”
孙小玥自己吓自己,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毛,双臂紧紧地攀着白夏。
“不是不是!嫂子别害怕!这味道不是尸体!尸体是腐臭味,有点像臭鸡蛋,不会这么冲的都辣眼睛!”
卫志兵见她害怕,手忙脚乱地接连摆手,这顿好心安慰却一点都没让孙小玥开怀,反倒让她脸色更难看。
她估计未来一个月都不想再吃鸡蛋了。
白夏拍了拍孙小玥的手:“小玥姐,我估计可能是什么化学物品,咱们先回去上报军区,让部队的人来处理吧。”
她对现代化的东西不了解,只知道这地里的东西对植物伤害巨大,也不知道人接触久了会不会有危害。
“对对对,咱们走吧,这玩意臭得我头晕。”
土里的东西卫志兵也不好贸然再挖,换了个干净的木棍开路,带两位嫂子下山。三人刚走到军区后门,就遇上了来找人的裴延城。
看到白夏朝他含笑招手,裴延城提起的心这才安稳放回了肚里,长腿两三步就走到她身边。
待瞥见同行的炊事兵神色异常,眉心一凝。
“出什么事了?”
*
不到半小时,白夏又回到了山腰处,这次同行的只有裴团长。
卫志兵被裴延城支去喊人还没赶上来,孙小玥则不想自虐地再来闻臭味。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裴延城在哨兵站拿了把铁锹,两三下就掀开了卫志兵挖的小洞,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完整的立在深坑里。
铁桶约有半米来高,并不大,黑褐色的桶身上被土里积留的雪水浸湿,在日光下泛着油亮的暗光。
白夏走近细细端详,摇头:“是你们人类合成的化学品,有很强的污染性,我只知道对植物跟环境有不可逆转的危害,具体是什么也不......”
‘有污染,对植物有危害’几个字一出,也不等她说完,反应迅猛的裴延城立刻扔了铁锹,箍着白夏的腰就将她往山下带。
第8章
猝不及防地双脚悬空,白夏竟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是恼羞化成人后倒退的反应力,还是被裴延城夹在腋下的屈辱。
细白的双手用力地拍打裴延城的肩膀:“你干什么呢!这种东西对我又构不成伤害,你快放我下来!”
“你确定?”
这人还不信。
“我确定!快点放我下来,来人了啊!”
白夏被他的胳膊横夹在腰间,硬邦邦的腱子肉正好硌着她胃,颠得她差点泛酸水。
“抱歉,是我没问清楚,你还好吧?”
见她委屈巴巴地揉着胃,明媚的桃花眼也皱成了两弯月牙,五大三粗的裴团长倍感内疚。
他下次一定控制好力道。
还下次。
白夏心中憋屈极了,想她几百岁的年纪却被个男人箍在腰间健步如飞,全被山里的花花草草树木鸟兽看了去,她的老脸往哪搁!
正要开口约法三章,以后不要动不动上手拎人,余光就瞥见山脚的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跟前。作罢,只能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余下的话回去再说!
可这一眼在裴团长眼里,却觉得她似娇似嗔,明明是被瞪的那个,耳根却开始发热,嘴里跟含了口蜜似的甜滋滋的。
“小情侣”间的把戏,自然也被赶上来的士兵看个正着。
进入136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基本操作。
啧,他们裴团长跟小对象真恩爱啊......
一同上来的,除了裴延城的兵,还有卫志兵特地去医务处喊的军医——留过洋见多识广的孔长墨。
孔长墨穿着军区统一发的冬季军装,或许是因为体格相对较单薄,看上去竟比两旁的兵多了两分清隽贵气,胸前的口袋别了一只银色的钢笔。
裴延城冲他客气地点点头,就率先迈开步子将人往坑洞边带。
待士兵用木棍夹住铁桶两侧,将其抬出来后,立在几步开外的孔长墨,才掏出口袋里的医用手套带上。
半透明的橡胶手套紧紧裹住苍白的手指,虽然薄但是看上去却韧性十足,白夏头一回见,好奇地多瞅了两眼。
许是察觉了白夏的视线,孔长墨侧过头朝她笑了一下,半框的金丝边眼镜在冬日的冷阳下反着白光。
铁桶被埋在地里估计已经有了不少年头,底部边缘被严重腐蚀,拿棍子轻戳,就有液体顺着被腐蚀的裂缝溢出来,不知名的浓黑色的粘稠物,依旧散发出令人不适的恶臭。
“他很厉害嘛?”
见孔军医从随身的小木箱里,拿出了一堆她没见过的东西开始忙活,白夏悄悄移到裴延城身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小声询问。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常年不散的淡淡梅香,裴延城侧了侧头,忍住揉耳朵的冲动,闷声嗯道:“孔医生是咱们军区医院的高材生,用的都是德国进口的精细设备。”
看出白夏对孔长墨的医疗箱好奇,裴延城紧着自己认识的小声跟白夏开始了同步解说。
“旁边那一小盒是玻璃片,等收集完污染物回去,就可以沾一点到玻璃片上,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什么是显微镜?”
“一种光学仪器。”
对上白夏茫然的小脸,裴延城将回头收几本现代化机械图册的任务,暗暗记在心里。
将两人的嘀咕全收进耳中的孔长墨:......
得,当他不存在吧。
“裴团长,这桶里的东西,初步判断是由好几种危险的化学原料合成的,可能是制作什么实验的废料,具体里面有什么以及存在什么危害,我还要再进行进一步的化验比对。”
孔长墨将从医疗箱拿出来的东西,又一件一件整整齐齐的码放回去,起身边脱橡胶手套边朝裴延城颔首,拧起的眉心没了刚来时的轻松。
“辛苦孔医生了,后面的就交给我们吧。”
有先前白夏的透底,裴延城已经预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先一步让手下的兵回去领化工桶,国外购进的聚乙烯化工桶,是目前放置这些不知名的污染物最好的容器。
当天山腰处发生的一切,除了在场的当事人,没有泻出去一丝一毫。只是食堂餐餐都有的白菜炖粉条,一连三天就只有粉条,没有白菜。
窝在裴团长宿舍内修炼的白夏,也一直在留意这件事的进展,可惜在结果出来之前,消息封锁得格外严密。
直到半个月后,她才终于从首都归来的裴延城口中,得知事情的最终进展。
先前从后山下来后,裴延城就将化工桶秘密运送到了医务处隔离存放,而孔长墨也进入了紧急研究。
内里装的东西化验出来了,但是来历却成谜。
从铁桶的腐蚀程度检测,被埋在土里至少有二十多年。所以从外观上,很难辨别铁桶的种类,以及可能存在的文字信息,单单以军区的设备条件来说,根本无法做到。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时,得知消息的副司令,当即拍板,让裴延城跟孔长墨将东西送去首都研究院。
经过为时一周的精细检测,最终通过桶底内部残留的钢片信息找到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