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阿金强颜欢笑,“这么看来,你想要的我确实给不了。宋氏那么大、那么强,我赚一辈子也赚不了那么多。”
“不是的,”莉莎说,语气还是往常说话时那份既温柔又坚韧的味道,“阿金,不是,我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话说出口阿金自己都笑了,“对,说势力的话我更比不上。”
莉莎苦笑了一下,说:“阿金,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我利用你喜欢我,曾幻想过借着你的力量离开,可没想到你会把事业扎根在这里。我讨厌m国,讨厌这里金钱至上的环境,讨厌这里的一切,本以为能逃离的,却不想你也陷入了进来……”
阿金从来没有听莉莎说过她的曾经,如果有的话,现在看来也应该都是随口编来的谎话。没想到,两人要分手了,莉莎却肯将自己的过去全盘托出……
m国风光秀美地理位置优越,曾经是重要的贸易港,战后由航运业衍生出旅游业,逐渐形成了以运输、旅游、□□为主要的经济结构,贫富差距日益增大。
二十多年前,莉莎出生在海边一个小渔村。那里贫困落后,历史原因女多男少,女人们为了生计往往不得不做一些出卖身体、违背意愿的事情。
莉莎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位,而她的父亲来自于一艘路过的商船,是商船上最英俊的水手。
比起其他人,他堪称礼貌绅士。莉莎的母亲还从未被如此温柔对待过。那一夜,对她而言不是交易,而是让她感受到了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的初恋的味道。
后来,男人又来过几次,每一次都会在海鲜市场买一把刚采摘下来的鲜艳花束,有时还会为她带几块甜美可口的小点心。
可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男人的商船很快离开。他们说好了来年再见的,可是他竟再也没有出现。
梦醒后莉莎的母亲笑自己傻,他大概在每一个商船停靠的海岸,都会对村子里的姑娘说同样的话。只是自己把它当了真。
没过多久她便发现怀了宝宝,那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像是与她有了某种血脉上的链接,仿佛自己永远无法体验到的新生活,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本应该像村子里其他女孩子一样,将未成形的胎儿处理掉的,可是她没有。莉莎的母亲选择了和村里其他很多女性一样,当一个坚强的未婚妈妈。
莉莎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母亲的身体因为过于透支而不堪重负,终于在一场大病后憾然离世。莉莎不得不小小年纪为了生计奔波。
他来到首都,在花花世界里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因为年龄太小很多地方都无法收留她,后来被一对夫妇藏在后厨洗盘子赚取收益,才没有被饿死。
又因为样貌确实漂亮,被自称是舞蹈老师的人看中,挑她去自己的舞蹈团培养。
在那里过了几年闲散时光,也是她人生中难得的快乐时光。每日功课不光要学习舞蹈,还要尽可能多地学习外语,以及如何将自己打扮得更加夺人眼目。
十六岁,莉莎和一群年龄相仿的女孩正式在某赌场的艳|舞表演上出道,一时成为风头无两的招牌女郎。
那是她长大后的第一份职业,一做就做到了今天。
本以为可以靠勤劳无畏多攒下一些钱的,那样她就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开一个花店或者教小孩子们跳舞,但她发现根本无法在重重监视与压榨下如愿。
唯有逃离这里,这个被外国人看做是人间天堂的娱乐地狱,她大概才能真正放下一切,安静地畅快呼吸。
恰在这个时候,在一场宴会上,她遇到了阿金。
以她阅人无数的经验一眼看中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企图。他害羞、内敛、沉稳、有钱,关键他是外国人还长相帅气。
于是,莉莎极力搜集对阿金有利的消息,靠近他,再设法让他离不开自己。一来二去,竟然堂而皇之地成了他的正牌女友。
在这之前,莉莎还从来没有以恋爱的名义出现在一个男人身边。她陪他们吃喝玩乐,却毫不付出感情。
随着时间流逝,莉莎发现自己只是在浪费时间。阿金没日没夜,为了赚钱把自己抽打成疯狂的陀螺。
她知道不久之后,阿金就会成为她遇到的那些男人中的一个。他已经与m国融为了一体,他已经被它表面的浮华快乐给腐化了。
而莉莎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不得不将他抛下另谋出路。
这个选择很痛苦,因为他知道目前为止阿金依旧是爱着她的。
可是,她也知道,男人都是会变的,比如她自己的亲生父亲,在母亲看来完美如天使一样,后来还是会将她抛却脑后。
“金,谢谢你给了我一身都难忘的初恋。”莉莎说。
阿金听了莉莎的故事后沉默了许久。
他怪自己太粗心,竟然会被一个女人玩弄,又笑自己太幼稚,那些在商场上勾心斗角的招数,在她面前根本派不上用场。
令阿金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有过很多类似的经历,这让他对她更多了一份难言的心痛。
“将来,你有什么打算?”阿金问。
莉莎笑着,好像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过去是什么太值得悲伤的事情,那些对她而言从来不是什么负担,混在圈子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它只是阿金一个人面前的伤疤,现在伤疤揭开了,也没什么可继续遮掩隐瞒的,莉莎反而心情畅快。
“如你所说,最近我在试图接近宋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答应会送我去国外生活。到时候,我大概会换一个名字,一个身份,重新开始。”莉莎畅想未来的样子依旧不失天真。
阿金轻笑一下,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心里依旧发酸,头脑却异常清醒——看样子,自己与莉莎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他们从一开始,这层关系就是不对等的。
阿金承认自己依旧很爱她,可是已经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时候。
但在临别前,阿金还是善意地提醒莉莎:“那个人无法继承宋氏的,你只是想离开这里,用不了那么大费周章,签证、机票,我都可以帮你办妥。”
莉莎闻言愣了一下,转而换上标志性的微笑:“谢谢你,金,我有自己的打算。”
莉莎婉言拒绝,阿金便自认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夜风又起,身上又凉了一层。他只好说:“不要把我拉黑,等稳定下来给我一个地址,放在我那的东西好邮寄给你。”
莉莎依旧含笑,夜风里脱下了披在身上的外套递还给阿金:“不用了,都扔掉吧。”
阿金用力地抿了下唇,心里像是被人硬生生钻出一个缺口,很难受,但不得不强撑着微笑:“好的。”
岔路口,莉莎与阿金各自打了辆车,同时开往不同的方向。
楚惟给肖璟言打电话的时候,肖璟言刚结束完一个会。
“晚上我们出去吃好不好?”楚惟问。
肖璟言站在办公室宽大落地窗前,迎着夕阳松开领带,笑笑:“怎么,这么快就吃腻了我做的饭菜?”
“不是,”楚惟仰躺在沙发上,侧身与肖璟言照着同一片夕阳,说,“只是突然想起来,我来北国这几天连楼都没下过,想出去透透气。”
“唔,”肖璟言应着,声音里充满笑意,“可是北国最好的厨子就在咱们的酒店,你要来吗?”
坦白讲,可能是之前那次行程造成的阴影,楚惟对母亲设计的那栋大厦有点隐隐犯怵,总觉得气场不和、氛围压抑。
加上肖璟言白天在那里工作一天,晚上继续在那边吃饭,好像在吃工作餐。
楚惟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拒绝,就听肖璟言又开口提醒:“北国燕庭可不是只有这一栋大楼哦。”
楚惟这才想起,大厦后面连通山林的一大片广阔地方,全都属于燕庭。此时正值夏日,不少慕名而来避暑的游客,据说会在山上的营地露营。
他突然有了点兴趣,撑了个懒腰起身,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小声撒娇:“那你要不要来接我?”
肖璟言自然答应了下来。
楚惟挂了电话拉开衣橱。
他这次过来,除了自己什么行李都没带,这几天窝在家里还好,随便套一件肖璟言的t恤就可以当家居服。
可现在要出门,又是去山上,总不能穿自己穿过来的那身。
肖璟言的衣服大多是商务休闲,楚惟身材瘦削,穿着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没形不好看。
他一件件找过去,好不容易淘出件运动风的衣服,正要往身上套,就听外面的房门响起,是肖璟言回来了。
楚惟这才惊觉,不知不觉已过去半个多小时。
肖璟言靠在门框上看楚惟。
楚惟光着上身,手里无措地拿着t恤,床上都是被他试过,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衣服。
肖璟言一向喜欢整洁的,肯定受不了这份凌乱,楚惟莫名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羞愧感。拿着t恤上前,不等肖璟言开口,就撒娇似地用头顶对方的肩窝,绵软的发顶蹭在肖璟言的下颌上,像一只打翻了食盒乞求原谅的小猫。
肖璟言含笑将他圈住,没有抱怨,反而自责起来,怪自己整天忙于工作,只想着怎么喂饱楚惟,却忽略了其他。
“随便穿一件,趁商场没打样前去买吧。”肖璟言提议。
楚惟答应着却不动身,扬起头就去咬肖璟言的下巴。他眼眸微微眯着,身体贴上肖璟言,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同居几日,这差不多已经是情|爱前的特殊信号。楚惟只要没来由地开始黏人,就说明他想要,无时无刻不分场合。
甚至有一次,肖璟言正在夜里与人电话会议。楚惟原本只是去送水的,却不知怎么,突然俯下身,手掌搭在肖璟言的颈窝处,一点点地往下滑……
害得肖璟言只好匆匆结束会议,先将又饿又馋的小猫喂饱。
此刻又来?肖璟言虽然很有兴致,但却非常想欣赏楚惟忍耐不住,迷离着眼睛,快要求自己时的那副表情。
夕阳从身后打过来,恰巧映亮楚惟的发顶,以及瘦削却异常诱人的肩部轮廓,金灿灿地又魅又暖,肖璟言后背整个靠上门框,终于忍不住抬手将准备蹲身下去的楚惟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