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没漏,是茶壶漏了。”
耳畔冷不丁响起一道冷幽幽的嗓音。
风一夏虽然被茶水冰醒,但意识依旧处于混沌中,闻言下意识就嘟嘟囔囔辩驳道:“胡说,茶壶漏水怎么会漏我脸上来,我又不是睡在桌子底下!”
“这样就可以了。”
方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茶水再次淅沥沥的浇在风一夏的头上。
风一夏惨叫一声,这才借着月光瞧清,一只提着茶壶的有力臂膀正横在自己脑袋上。
臂膀的主人是谁,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风一夏气得肺都要炸了,抓过枕头就朝对方狠狠砸去,“深更半夜不睡觉,提着茶壶往我头上浇,你是三岁半还是脑子有病?有病就去治,行不行?”
轻松避开袭来的枕头。
景玄寒冷笑,“你也知道深更半夜?你把本王踹下床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这点?”
她这么猛的吗?
居然把景玄寒这疯批给踢下床了?
风一夏虽然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勇猛,把景玄寒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都给蹬下了床,心里顿时就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只是还没等她笑出声,就当先对上了一双宛若能杀人的冰冷目光。
警报系统登时拉响。
自知理亏的风一夏,于暗地里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硬生生将快要溢出嘴角的笑意,强行咽了下去,佯作无辜道:“我这也不是故意的。”
“你若是故意,浇在你头上的就不是茶水了。”
这绝对不只是口头恫吓。
以这家伙的疯批程度,她若当真故意将他蹬下床,这家伙绝对能给她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叫她明白明白花儿为什么会那样红。
惹不起,惹不起……
风一夏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景玄寒将茶壶重重掷回桌上,显然仍余怒未消。
见状,风一夏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也太小心眼了吧,我都说了我错了。”
话音未落,就听景玄寒嗤的一笑,凉凉道:“本王若当真小心眼,就凭你目无尊卑,袭击皇亲的罪行,这会儿早就被拖出去斩首了。”
“尊卑你个大头鬼啊?”风一夏不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听……呃!”
咽喉被骤然掐住,一把截断了后面的话。
毫无防备的风一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用力去掰景玄寒的手,“放……放开……我快要喘……喘不过气了……”
景玄寒死死盯着她。
直到她的脸涨成了绛紫色,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力道。
但依旧维持着掐着她喉咙的姿势。
风一夏剧烈咳嗽了几声,几乎是火冒三丈的骂道:“你又发什么疯呢!”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景玄寒面若寒霜,厉声诘问:“刚刚那话是谁教你说的?”
“什么话……”
猛地想起之前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风一夏看着景玄寒那堪称严厉的面容,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发疯”。
在这样一个王命如天,等级森严的封建集权社会,这话实在太过大逆不道。
封建王朝讲究尊卑有别。
陈胜却说,没有人天生是尊贵的。
这等于直接砸碎了封建王权制度的基石。
景玄寒没有吓唬她,这要是传扬出去,她丢掉小命都是轻的,严重点甚至会被抄家灭族。
古代这有些话还真不是可以乱开玩笑的。
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风一夏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这是一个完全迥异于现代社会的王朝。言论自由在这个时代乃是笑话,口嗨的下场往往是掉脑袋。
她怔然看着景玄寒,久久无言。
景玄寒望着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不忍。
顿了顿,缓缓松开手,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话,以后都莫要再在人前说了,否则,便是连本王也保不得你,明白了吗?”
风一夏机械点头。
闹了这么一出,两人也没心思再打嘴仗。
景玄寒难得主动的说道:“你去里面睡吧。”
因为兜头浇了风一夏一脸茶水的缘故,外侧的被子已经被弄得湿漉漉的。
“那你怎么办?”风一夏低声询问道。
景玄寒扯过衣架上搭着的外裳,胡乱折了几下,往打湿的被子上一盖。
以他的身份,一套衣裳不可能连穿两天,明天势必要换新的。
如今“废物”利用一下,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没有再矫情,风一夏在里面躺下。
景玄寒翻身睡在了外面。
两人就在这难得平和的气氛中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