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往往让人始料不及。后来我常想,如果那天我没住下,是否结局会不一样?我回答不了,相信子清也回答不了。
那天我有点认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想去厕所了,一开门,子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身边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衬着他指尖的烟雾缭绕几分落寞。
看我出来,他唇际挑起个温和的微笑:“睡不着?”我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绕过他去了厕所。出来的时候,看他还在沙发上,我将耳旁的碎发微微拢了拢,冲他淡淡笑笑。他的神情一怔:“睡不着一起看个电影吧?”说着打开电视。
反正也睡不着,我点点头应声“好”,便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播的是部老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尽管我看过,但是当幽怨的《琵琶语》响起,老徐的痴情,姜文的无心,仍然引得我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结束了,我忍不住叹口气道:“女人痴心,男人负心,真是真理。”子清看看我,没出声。我正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毕竟是男人啊。子清忽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着,看着我目光有丝怅惘:“很多事,用痴心负心解释不了。”
我一时语塞,便也那么静静坐着。大约过了几分钟,电影又换了一部,时不时有些亲热的镜头,他就在我身边,呼吸间隙可闻,我有些不好意思,就想起身回屋,却不料被他一把揽在怀里。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吻上了我的。
我在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可能我冷淡的性子无法带给炙热的他想要的快乐,没多久便分手了。从此再没有什么人走进我心里。和前男友的日子很青涩,一起上自习,一起去玩,一辆自行车承载了我们当时的所有快乐。简单的春花秋月,没有刻骨铭心,没有痴缠忘我,结束了我的初恋。
忽然被子清吻上,我的脑子瞬间空白了,四肢也僵硬在那儿。他的吻很温柔,很缠绵,我从没被那么细致地吻过,从眉眼,到鼻尖,到脸庞,在我的唇上细细辗转。我反应过来不可以这样,他几乎是个陌生人,可是怎么说呢?那时的情景,那样的夜晚,我竟然只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庞清朗俊逸,看着他的温柔,我的心紧张得扑通直跳,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滋生,来不及想对或不对,他唇上淡淡的烟草味,如同蛊一般让我贪婪地嗅着。一个如青草般温和清润的男人,给予我温暖又带给我蛊惑,在夏风和煦的夜里,我沉沦了。
天微微泛白的时候,子清进入了酣眠,我却忽然清醒,也许是黎明的到来见了光,我觉得自己好脏。我很想知道自己沉沦的原因:一个刚踏出象牙塔的女孩子,对于一个解自己出困境的成熟男人,是不是真的没有抵抗力?还是我的骨子里,就有着不安分的因素?我扪心自问不是后者,但是学生时期对自己的种种道德约束,在踏入社会的刹那,仿佛都倏然而逝。却是真实的心境写照。一如禁锢已久的小鸟,突然飞入丛林返自然般,有了追求新生的冲动。
然而一时冲动后,我仍然是后悔的。我偷偷跑到浴室里,把自己洗了好几遍,咬着嘴唇哭了。我不好意思当着子清哭,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现在又在他面前哭,好像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我不想被他瞧不起。可是心里真的很难受。人在暧昧的冲动下,是容易犯错的。我常常想,如果当时,可以有理智,也许事情会不同。可是,情之所至,又何来的理智可言呢?
哭了许久,我穿好衣服出去。子清已经坐在客厅抽烟了。我滞住了脚步,低下头。我已后悔,更怕他会后悔。那样会让我觉得昨晚无比的荒唐。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犹豫地抬起头,迎上他有些愧疚的眸子,我的心一凉。忽然他说:“做我女朋友吧。”
我一愣,没经过大脑反应就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男朋友?简历上没有啊。”
子清笑笑:“现在我知道了。”我的脸一红,又笨了。他牵起我的手,似有征询地看着我,只是他眸中的愧疚神色刺痛了我,尽管昨晚的情不自禁我有几分后悔,但我不需要感情的怜悯。我默默地把手抽了出去。
子清默然,收拾好就去上班了。出门前对我淡淡说道:“等我回来吃饭。”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