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达的一万大军,包括联军中最精锐的数千重装骑士,居然就在一个照面之下被欧福的部队全歼。这个消息对联军的士气打击几乎是催毁性的,后方联军的所有部队立刻就停止了前进。原本以外占据了绝对上风的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只有些许落在最后的人马能够逃回联军大部队,捎带回去的消息更比这场战斗本身的打击更大。
士兵们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恐慌中,他们只是朦朦胧胧地知道这场惨败而已,上面的将官们对这场战斗的具体过程三缄其口,连逃回来的士兵们都被严令不许提及。联军的所有将军们立即聚集起来召开了军事会议,还把联军中的三位大法师和五位大神官也请去参加了。
“只是一个魔法就把所有的重装骑士团全部消灭了?”大法师和神官们的表情像是在听童话。
“对,魔法波及的范围中,包括重装骑士团三位团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无一幸免,一共损失了大概六千人左右。然后欧福的部队再乘机冲锋过来,剩余的部队士气早已经崩溃,连逃都只逃出了数十人。”
“犹达的三位团长身经百战,即便比神殿骑士差上些许,但是也比普通的圣堂武士要强得多,三人联手甚至也许可以和兰斯洛特大人抗衡。他们这样顶级的战士是绝不可能被随便一个魔法就可以击溃的,所以我们想请问一下三位大法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法师和神官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大法师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地开口说:“是禁咒级的魔法。能够覆盖六千人这样大的范围,就只能够是禁咒级的魔法了。”
“但是…...塞德洛斯绝不可能能够用出禁咒啊。”
“即便能够用,他也不会使用。他毕竟是欧福的领导者。”
“但是除他之外,欧福还有谁能够使用这样高级的大魔法吗?”
“也许……他是用了其它什么手段…..”
一位将军打断了法师们的话,说:“三位大师,你们能够把详细情况都告诉我们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让士兵们知道兽人都掌握了禁咒魔法,那士气恐怕就不是我们所能够掌控的了。而且….如果欧福真的掌握了这样的力量,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重新考虑……也许…..我们必须撤退。”
在禁咒这种超越极限的毁灭力量之下,再精锐再多的士兵,再高强的战士也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战争的概念在这种力量的介入下发生的改变是本质性的,士兵们死在惨烈的战斗中是一回事,而像烈火下的蚂蚁一样一片一片毫无意义地牺牲掉又是另一回事了。
几位神官立刻摇头说:“不可能,欧福是不可能掌握这种魔法的。任何禁咒都必须是能够将两系以上的魔法都修炼到顶级的水平,然后在使用的时候相互共鸣后才能够产生出超越普通魔法的力量。纵观整个大陆,能够将两系魔法都修炼到顶级的魔法师即便包括教皇陛下和笛雅谷的死灵法师在内也绝对不会超过十个。而这十个人里面绝对不会有塞德洛斯。他虽然也是顶尖的大魔法师,但是只长于魔法阵,施法技巧和所有系的中高层以下的魔法,并没有把任何系魔法修炼到最高境界,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是使用不出禁咒的。”
“而制约禁咒最关键的因素是在于禁咒在使用的时候产生的魔法震动也是人的身体难以承受的,即便是再高明的施法者,要同时控制两系的魔法运转那对肉体的负荷也是难以想象的,成功施法以后即便不死,魔法能力也会大幅下降,除非是龙或者巫妖这些传说中的怪物才有可能释放禁咒而自身无损。所以能够使用禁咒的魔法师不是没有,但是能够舍得自己那一身魔力而去使用禁咒的魔法师却实在少见。所以大陆数十年来并没有谁使用过禁咒的记载。”
将军们都点了点头,但是也更疑惑了。一位将军问:“但是这次的情况要怎么解释?这种大法师本应是在拼命的情况下才使用的魔法,却在和兽人们第一次的接触战中出现。这实在不合常理……或者有禁咒魔法的卷轴?”
一位大神官想了想,说:“确实是可以制作禁咒的卷轴的,据说以那种最顶级的魔玉作为核心让几位魔法师用特殊的魔法阵淬砺之后,就可以封印住禁咒的力量。但是……这种方法好像就只见于典籍的记载,两百年前当时的教皇陛下连同四位红衣主教就制作出光系和火系合体禁咒卷轴‘炼狱天堂’用以对付尼根的部队。但是那种最顶级的魔玉的价值不在制作传送魔法阵核心的星之眼之下,同样都是稀世奇珍……”
“欧福应该已经建立了传送魔法阵,说明他们是有星之眼的,而且他们确实离桑德菲斯山脉很近…..难道他们…..”
“但是即便有了这种材料,制作上才是真正的难题。制作者本人的魔法力要能够施放这个禁咒不说,辅助的几位魔法师的水准也必须在同一水平之上。当今大陆,除了光辉城堡……牙之塔或许可以吧……就还有……笛雅谷。”
“笛雅谷?”所有的神官和法师们都反射性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有神官问:“那个魔法是什么样的?”
一个将军把逃回来的士兵所报告的简单复述了一下,虽然这个落在部队最后方的士兵也并没有怎么看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是这些描述对于分辨魔法也足够了。
三位大法师同时脸色难看之极地点了点头,说:“不是元素系的破坏魔法,看来确实不是牙之塔的法师们杰作…..”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场推论好像慢慢地把问题的可能性推得越来越严重。如果欧福背后是那个大陆最神秘最恐怖的魔法师组织,那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估计。
这里没有一个将军是那种会被骷髅僵尸死灵魔法吓到的人,战场上的将领只会去考虑敌人是有什么样的战斗力,什么样的战斗方式。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更顾忌。最恐怖的恐怖,就是未知的恐怖。
半晌过后,一位将军才开口缓缓地说:“到底背后是什么我们姑且不论。禁咒这样恐怖的力量,欧福却在战斗刚一开始就使用了出来。这只能够有两种可能。一就是,他们并不是只能够使用这一次,或者说他们也许还有更恐怖的王牌,所以用不着把这个禁咒卷轴放在最后作为王牌使用。”
一个大神官涩着嗓子说:“没有人希望是这种可能。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是,他们其实只能够使用这样一次。这样一开始就使用了出来目的就是要迷惑我们,让我们有所顾忌,这纯粹是个心理上的威胁战术。”
“一个本可扭转局势的禁咒卷轴却只是早早地用来让我们迷惑?虽然我很希望是这样,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再一次尴尬的沉默后,一个将军开口说:“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呢。现在埃拉西亚的部队已经被泰塔利亚拖延住了,如果等待粮草补充完毕之后后方的两万骑兵倒可以调遣上来,但是即便这样我们也总共只有五万大军了,而且现在的士气极度低下。只要欧福确实还有着比禁咒更厉害的王牌,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一位大神官掏出传送卷轴,叹了口气说:“那么在埃拉西亚的军队剿平泰塔利亚而回师之前,暂时按兵不动吧,我去向陛下禀报。”
“只希望埃拉西亚那边能够把野蛮人驱逐出境,尽快地赶回来。”
埃拉西亚,东北方的重镇怀斯特利得。
怀斯特利得不只是通往埃拉西亚王城的要道隘口,本身也是一个集商业和制造业为一体的大城。一年四季都是热闹非凡,生机勃勃。现在这个往日就热闹无比的城市现在更是热闹的无以复加,不过现在到处响彻的不再是车水马龙的喧闹,而是战士们频死惨叫,斧头砍劈在剑上和盾上的呻吟,野蛮人的嚎叫。到处都是血,死尸,残肢断臂,每一个人都发疯一样地跳动,蠕动,冲击,想尽所有的办法把自己手里的武器砍进面前的身体里去,换来尽可能多的惨叫和血肉横飞。
高大的建筑物上,弓箭手们正拼命地对着下面蜂拥进街道的野蛮人攒射。盾卫剑士们站成一排,拼命抵挡着一浪一浪的冲击,戟兵和长枪兵们则在后面用手中的长武器刺杀。怀斯特利得原本就是埃拉西亚的腹地,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工事,而野蛮人的进军速度只能够用势如破竹来形容,前方战败的消息几乎和野蛮人的攻击同步到来,埃拉西亚的部队不用说有效布防,就连集结也没有完成就被迫开始了巷战。
数千野蛮人怪叫着,疯狂地呐喊着往前面冲。冲在最前面的根本不在乎弓箭手射来的箭雨,也无视剑士们的长剑的砍劈,直接就用奔跑着的惯性把自己的身体望剑士的盾牌和身体上撞。在长剑刺中自己的同时也挥舞手里的斧头,斧头劈在剑士的头盔上和铠甲上,有的则拉动着刺在自己身上的枪戟把后面的士兵们拉过来。铠甲和骨骼一起断裂发出的喀吧声混合着士兵们的惨叫,让其它士兵和剑士们胆寒的同时也刺激起他们更高昂的战意,这些野蛮人像发疯一样地嗥叫着,不顾一切地往前挤,冲,砍杀,每一次对他们的伤害都在这种野兽一样的斗志下变成更强大的进攻力。
尽管牧师们在念诵着祷文,不断地往剑士们身上丢上辅助法术,治疗伤口,但是剑士们的阵线还是在逐渐后退散乱。
北方荒蛮之地的勇士一直以来就是凭借着这股勇力和悍猛对抗着埃拉西亚剑士们的长剑和铠甲,但是他们现在不只是有这些而已,每个野蛮人身上都穿着藤甲,这些不知用什么藤蔓编织的甲胄的防御力居然不下于铁条编织的锁子甲,而且在覆盖全身的同时并不显得沉重,无论是剑士们的长剑还是箭矢都难以对野蛮人造成彻底的伤害。而野蛮人手里的再也不是那种粗糙滥制的劣质货色甚至是燧石斧,现在握在他们手中的是那种精钢战斧。
‘轰’一发火球从一间阁楼的窗户中射出炸在了野蛮人群中,两三个首当其冲的野蛮人惨叫着被炸得肢体破碎,周围的几个野蛮人也被震得东倒西歪,但是这些被震倒的随即又站了起来,他们身上的藤甲甚至对火焰和魔法都有着相当的抵抗力。
这已经是埃拉西亚部队中的最后一个魔法师了,而这个火球术也是他最后的一次出手,几个野蛮人嗥叫着爬上阁楼的窗户,硬生生冲散了这个魔法师身边的护卫士兵把这个魔法师拆成了几段。这些原本对魔法畏惧之极的蛮战士现在已经不再怕这些火球冰弹之类的小把戏了,势如破竹的胜利已经帮他们完全克服了这种心理障碍。
“混帐,援军,援军呢?王国骑士团的家伙们不来么?这里失守后他们就可以直攻王城了啊。”军官看着已经接近崩溃的阵线,发疯一样地对着孤身回来的侦察兵吼叫。
“王国骑士团必须保护女王陛下的安全,不能够擅离王城。但是据说西边在尼根边缘驻守的部队早已经抽调了一万火速朝这里赶来了。”
“尼根边境?等他们赶来这些野兽早就把王城都夷平了。”军官已经歇斯底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出现了数十只巨大的身影,数发闪电和火球丢了下来把野蛮人的攻击打得乱了一乱。
“是狮鹫骑士,我们的援军来了。”士兵们开始喊叫了起来,原本即将崩溃的士气陡然为之陡然一振。西边边境虽然离这里太远,援军的大部队难以到达,但是这些机动度超高的狮鹫骑士看样子却是及时来了。
埃拉西亚部队的阵脚终于稳定了些,但是这些狮鹫骑士们所能够起到的作用也不可能逆转战局。两只狮鹫骑士冒失地开始朝野蛮人俯冲,但是立刻成了数十把斧头的目标,狮鹫和骑士几乎在半空中就被砍得支离破碎。于是所有的狮鹫都不再随便下飞,只有上面十来位战斗法师在高空上的魔法轰炸对下面的野蛮人有着杀伤力。
不过这种无法还击的攻击方式确实也给野蛮人造成了不少的伤害,更大的影响是士气上的。一时间野蛮人们愤怒的嚎叫声震耳欲聋,不时有斧头徒劳地往天空划上一个高抛的弧线又重新落了下来。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军官突然楞了楞,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战场上,直到现在心情放松才发觉似乎一阵隐隐的雷声正在慢慢地从微不可闻变得清晰。但是现在正是晴天正午,太阳光热辣辣地刺眼。
军官抬头往雷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云彩正在朝这里缓缓逼近,隐隐的雷声就是从这里而来。这个时候战场上也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了。
看到这片黑色的云彩的军官脸色已经变得比云彩更黑,他发出一声比垂死的野蛮人的嗥叫更惨烈的声音:“是龙蝇。”
接近了些,才能够看出这片黑色云彩其实移动得是非常之快,而且那根本不是云,而是数万只龙蝇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景象。同样是在天空中的狮鹫骑士们首当其冲,直接迎上了这片虫海。
狮鹫骑士们转身开始逃跑,但是这种搭载着一个人的巨大飞禽明显不可能在速度上胜过这些轻盈的昆虫。十来个战斗法师用火球猛烈地轰击着龙蝇群,每一发火球都让数十上百只龙蝇烧焦着坠落,一道火墙更是可以烧死上千。但是他们也只来得及发出两三次魔法,那团黑压压的云彩就完全把他们包裹住了。
无论狮鹫还是上面的骑士都是精锐的强大战斗力,都可以轻易撕碎龙蝇这种纤细的大昆虫。但是狮鹫只有两只爪子和一只喙,骑士也只能够挥舞一把剑,而他们每个人每只狮鹫的身周却至少围拢了上百只的龙蝇。细长尾部上的刺针不断地刺中狮鹫和骑士的身体把虚弱和毒素送入里面,细小却锋利无比的口器直接就在他们的身体上撕下一块块的肉片。
即便是上万龙蝇的轰鸣声也掩盖不了狮鹫和骑士们的惨叫声,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就从空中不断地落下。
随着狮鹫骑士的不断坠落,埃拉西亚军队的士气和阵形终于开始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