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药不药（2）
三日之后，沈老夫人似乎清醒了不少，拉着沈云锦的手不放。
“四丫头，祖母这一次怕是真的不行了。若是祖母这一次撑不下去了，你也别太伤心了。祖母这辈子都是要强的。当初嫁给你祖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是父母之命难为，只能够嫁到这平南侯府，撑起这里的一片天。也幸好，你伯父他们三兄弟争气，否则，祖母我这后半辈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舒心了。”
沈云锦从来没有听过沈老夫人说过这些话，她吸了吸鼻子，“祖母，你别想太多了。你会好起来的。你看，你都已经有重孙孙了。”
沈老夫人笑着说道，“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人，总归是有这么一场的。你祖父那人年轻的时候荒唐，前前后后纳了七个妾室。后来，年纪大了，这些人都放出去了，跟着那些庶子出府的出府，再嫁的再嫁。我才能够过几年清静的日子。”她叹了一口气，“四丫头，你是个福气好的，你呀，要多给殿下生儿育女，若是生了孩子一定要告诉祖母一声。”
沈云锦点头，“祖母，我记下了。”
沈云锦在沈老夫人的床前侍疾一个月，沈老夫人终究没有熬过去。
春末夏至的季节，沈家一片悲怆，处处都挂着白色的灯笼，而沈云锦也换上了白色的孝服。
沈老夫人的灵柩停放在沈家的大厅中央，整个灵堂到处都是白幡黑绸，棺木的前面反正灵台。灵台之上反正鲜花和贡品的盘子，中间放着灵位。
棺木还没有盖棺，沈老夫人穿着寿衣，安详地躺在里面。
沈二小姐低声说道，“四妹妹，我们先给祖母上香。”沈大小姐和沈三小姐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能够一直都在灵堂待着。
沈云锦眼眶红红的，跪在棺木前面一动不动。
沈二小姐以为她是腿麻了，就过去把她扶了起来，沈云锦浑身一震，泪水也不知不觉地掉落下来了。
沈二小姐看着她这个样子，她的鼻头也忍不住地的发酸，眼眶热了起来，不消片刻，热泪也滴落下来。
沈大夫人看着她们两个，轻叹一声，看了一眼一旁的薛氏，低声说道，“晚晴，你先给祖母上香。这香火不能够断，你仔细看着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薛氏点了点头，“母亲放心，我会仔细看着的。”她轻轻地擦了擦眼泪，起身去上香了。
楚王殿下过来的时候，沈云锦的两只眼睛都已经哭得像核桃一样了。
“阿锦，听话，先去歇着，你若是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后日，你还要去送祖母呢。”楚王殿下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朝着锦绣院走去。
沈二小姐跪在薛氏身旁，低声树咚，“希望四妹妹这一次能够好好的。”这一次，祖母离开，对四妹妹来说是一个深深的重击。
“二姐姐放心，四妹妹不会有事的。”九公主一边燃着瞑纸一边说道，“有楚王兄在呢，不会让她有事的。”
沈二公子也低声说道，“楚王殿下在呢，四妹妹不会有事的。”
楚王殿下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阿锦，乖，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楚王殿下柔声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
沈云锦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她吸了吸鼻子，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楚王殿下吩咐青羽去熬了一点米粥，他坐在床边，看着睡地并不安稳的沈云锦，他低低叹了一声，他宁愿替她悲伤，可是他不能。他知道她对沈老夫人的感情很深，他除了陪在她的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沈云锦是被噩梦吓醒的，她醒来，看着坐在她床边的楚王殿下，声音哽咽地问道，“祖母，祖母是不是真的离开我了？”她觉着那是一场梦，不是真的。
楚王殿下把她拥入怀中，“阿锦，你不能够这样伤心，你若是一直这样，你祖母也会不安心的。”他唤青羽把米粥送了过来，哄着她吃了小半碗。
“阿锦，我还在，睿儿还在，我们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楚王殿下把她抱得更紧了，“阿锦，你别太伤心了，看着你伤心，我的心也很痛。”
沈云锦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没事，就是心里难受。特别难受。”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祖母走得很安详，可是我还是觉着心里难受。殿下，你不要走得比我早，我会受不了的。”
楚王殿下用指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点头，“好，我不会比你先走，阿锦放心。”
沈老夫人临走前，特意嘱咐沈云锦的大伯，她的丧事不宜大操大办，只准三日。故而，沈老夫人在宁国公府停灵三日，便出殡入土为安。各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相继过来吊唁。
沈云锦心里明白，祖母去了还为了沈家着想，为了她着想。除了祖母，哪一个世家的世家夫人的丧事会办的这般地简单。只有她祖母。
第三日，午时刚过，沈老夫人的棺木出殡，送老夫人去了沈家墓园。沈云锦的大伯打幡在前，二伯抱灵牌在次，沈云锦的父亲持裹着白纸的哭丧棒在后，中间是沈老夫人的棺椁，后面是吹打的人群，再后面便是穿着缟素的孝子贤孙和亲朋好友。
大街上，围满了人群，各府有摆了路祭的， 有看热闹的。仿佛，沈老夫人这一场出殡让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了。
楚王殿下抱着睿儿，走在人群之中，因为大家都穿着白色的孝服，并没有人认出他们来。
而沈云锦则由两位嫂子一直搀扶着。整个京城的世家，每家每户都摆出了路祭，凡是摆出路祭的世家门口，他们都要停柩进行祭奠和答谢，祭奠完毕即起棺继续前行，故而送葬的?队伍走得很慢很慢。
“这平南侯府的老夫人真的是生前风光，死后更是风光，能够让满京城的世家都摆出路祭，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路边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