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蚺三年发情,所以青蛇就不会泛滥成灾。而且会改变性情。不再与人为敌。
族人无奈,只能听从黑苗巫师的办法,每隔三年,就把怀孕的族人妻子召集,抽签选出一个女子。
怀孕的女子被抽中后,安排在竹林里一个青石上,等待大蚺。怀孕女子十月怀胎,却生出都是女婴,而女婴成长,都不能见光,见火,也不能听见嘈杂的声音。
于是族人只能又种植竹林,安顿这些蛇属女婴。
从此这就成了一个习俗。流传两百年。族人也已经习以为常。
偏巧在十六年前,头人的妻子怀孕,抽签被选。诞下的女婴,成年后,就是沐昂所娶的妻子。
事情的来龙去脉,头人都告诉了沐昂。沐昂也听得目瞪口呆,又转告给钟秉钧。钟秉钧想了很久。然后在山寨旁的溪流里查看。
钟秉钧轻轻用手舀起一捧溪水喝了。
然后又在溪水里看见无数蝌蚪,还有众多青蛙。心里顿时醒悟,飞快的跑到沐昂的身边,对着沐昂说:“我已经知道如何救治夫人了。”
沐昂大喜过望,连忙询问。
钟秉钧告诉沐昂,他在青城山学艺的时候,听说过中原古人炼蛊,炼蛊之术本来起源于中土,后来流传到西南。
西南的术士蛊术盛行,反而在中土绝迹,但是青城派保留了上古前的一点炼蛊的只言片语,只是佚失太多,无法重新修炼。而且中原术士,也看不起蛊术,认为炼蛊是道外邪术。
钟秉钧也只是听师傅提起,炼蛊的毒虫,也有相生相克的法门。其中蜘蛛和壁虎是死敌,蜈蚣和蛇是死敌,而这四种毒物,遇到蟾蜍青蛙,都落败于下风。因为世间最毒的几种毒物,蜘蛛、壁虎、蜈蚣、毒蛇都不再其列,只有莽牯朱蛤和番木鳖、鹤顶红为毒王三绝。
沐昂被钟秉钧说的不明所以,问钟秉钧,这个与他妻子的蛇属有什么关系。
钟秉钧不停的摇头,“原来黑苗的顶王,已经知道侯爷妻子蛇属的事情,故意让我来给侯爷救治,并且赠送了救治夫人的物事。顶王的见识和谋划,远远超出我的意料。”
沐昂问道:“顶王托付你给我带来的两个金蟾,是治疗内人的药物?”
“莽牯朱蛤!”钟秉钧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就是金蟾,而且傅友德将军的金蟾遇水而生,是金蟾中的上上极品!”
沐昂听了,也十分的震惊。于是立即向山寨的头人告辞。与钟秉钧两人回到河滩,日夜不停,向沐侯府赶回。
在路上,钟秉钧终于大着胆量,冒犯沐昂问道:“顶王这次与夫人有解救之恩,侯爷对顶王黑苗能否网开一面?”
沐昂没有回答,只是说:“先救治好内人再行商量。”
钟秉钧也不便勉强,白苗的势力在西南庞大,沐昂也不能把白苗玩弄于鼓掌之间,背信弃义。
沐昂和钟秉钧回到府邸,立即吩咐下人把金蟾取来。金蟾本来被下人放在一个鱼缸里,于是沐昂和钟秉钧立即去鱼缸取金蟾。
结果看到鱼缸里本来和金蟾一同放养的锦鲤已经死掉。下人惊慌,连忙把锦鲤捞起来,钟秉钧看见锦鲤的全身已经变得乌黑。
沐昂和钟秉钧已经知道了金蟾的毒性,也不太介意。可是看到下人在打扫房间的时候,看见下人正在把地上的无数蚊虫尸体扫起来。才知道,整个屋子,每天都有无数蚊虫死掉。
然后沐昂和钟秉钧发现,屋外方圆十几丈的内的草木花卉,全部枯萎,两棵大树已经枯死,遍地落叶。
钟秉钧这才明白,不能把金蟾长期放在水中,这样金蟾复活,毒性霸道,把四周的昆虫树木,全部毒死。所以金蟾必须不能接触水,保持在死物的状态,才不会荼毒四周。
钟秉钧也不敢用手去打捞金蟾,用网兜把两个金蟾从水缸里捞起来。金蟾离开水,立即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死物。
钟秉钧才敢把金蟾拿在手中。
沐昂询问钟秉钧:“这对金蟾,对我内人会不会有不利?”
钟秉钧看了金蟾很久,对着沐昂说:“治疗蛇属,不需要用水化开金蟾。”
于是两人等到了半夜,再次走进竹林。侍女把沐夫人清除竹楼,搀扶在竹椅上躺着。
钟秉钧走到沐夫人面前,把金蟾放在沐夫人脚下。沐夫人突然坐立起来,指着金蟾轻呼:“这是什么,是什么。。。。。。”
沐夫人的语气音调怪异,看来是接触的人太少,汉话说得并不流利。
但是沐昂和钟秉钧已经无法回答,两人和侍女都看见,几十条的青蛇标从沐夫人的裙裾下纷纷的溜出来,四下逃窜。
沐夫人对着离开的青蛇招手:“都回来,都回来。。。。。。。”
然后突然捂着腹部,头顶开始冒出汗珠,在白皙的额头上看的清清楚楚。
侍女惊慌的说:“夫人动了胎气。”
沐昂沉着的对侍女说:“马上去请稳婆。”
侍女飞快的跑了。
钟秉钧摆弄着地上的金蟾,并不惊慌,黑苗顶王在金蟾上押下了整个族人的性命,绝对不敢有任何闪失。
金蟾一动不动,但是沐夫人的身体却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不一会,沐夫人白皙的面孔,上面出现了一点黑斑,然后黑斑越来越多,变成了鳞甲,沐昂看了也十分的心惊,接下来,沐夫人的头发纷纷掉落。
最后沐夫人的整个头部,变成了一个蛇头,而四肢也开始收缩,衣袖变得空空荡荡。整个身躯变成了一个大蚺。
沐昂看见自己的妻子变成了一条蚺蛇,如果不是在岳丈的山寨里,知道了情由,就忍不住要召唤亲兵来砍杀这个妖怪。
而钟秉钧只是静观其变,看着大蛇的身体扭曲,过了很久之后,终于大蛇的头顶开裂,一个人头慢慢从蛇皮中冒出来。
“夫人正在蜕掉蛇皮,”钟秉钧已经明白了道理,“金蟾的确是降服蛇属的宝物。”
沐夫人的肩膀已经冒出,钟秉钧避嫌,退开十几步,在竹林中等待。留下沐昂照看夫人。
一顿饭时间之后,沐昂招呼钟秉钧回去,沐昂看见沐夫人终于从蛇皮中全部冒出来。身体已经披上了衣物。
而此时的沐夫人脸上的皮肤还沾满了粘液,红彤彤的,如同新生婴儿一般。
侍女和稳婆也到了,沐昂让侍女找来火烛,点燃了仔细查看夫人是否要分娩。
而沐夫人再也不惧怕火光。而是不停呻吟,因为婴儿也即将出生。
钟秉钧长舒一口气,和沐昂离开竹林,回到府邸里。过了很久,沐昂和钟秉钧听到婴儿的哭声由远至近,看到稳婆抱了一个襁褓过来。
沐昂立即走到稳婆的身前,看见襁褓里是一张婴孩的面孔,不仅喜出望外。稳婆恭喜沐昂,“是个小爵爷。”
这句话从稳婆的嘴里说出来,不仅是沐昂,钟秉钧也感觉死里逃生。
接着侍女告诉沐昂,夫人在竹林里觉得阴冷,受不了风寒。要搬到房屋里来休息。沐昂立即遣人把夫人接到了卧室。
两日之后,沐夫人母子平安,不仅如此,沐夫人再也不惧怕房间里的火烛,对婴孩的哭声也毫不为意。甚至在每日清晨,要侍女打开窗户,看看朝阳。
沐昂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钟秉钧也知道自己不会被沐昂灭口,并且知道沐昂已经欠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
果然沐昂心情开朗,信守承诺,交代钟秉钧,让他带话回去给黑苗顶王,白苗和黑苗纷争一事,他邀请黑苗首领和白苗首领到昆明一聚,共同商议两族之间的水源和山林土地纷争。
钟秉钧知道自己完成了顶王的使命,于是立即告辞,在告辞前,请求沐昂把金蟾和蛇蜕都交给自己,带回给顶王。
沐昂也欣然答应。
钟秉钧领了沐昂的交代,立即回到缠溪,在地底溶洞里,向顶王报喜。
顶王已经知道钟秉钧没有失信,因为在钟秉钧来之前,白苗已经停止攻打黑苗山寨,并且汉人军队已经开拔,拦在两苗之间。
钟秉钧看见魏易欣也身体完好,在溶洞内跟一帮黑苗巫师交谈,相互切磋巫术。黑苗巫师传授魏易欣放蛊的法术,而魏易欣告诉黑苗巫师,如果种植某种植物,采割植物的茎叶和果实,用来驱使死尸。
魏易欣看见钟秉钧回来,两人当然是免不了一番相互交谈,魏易欣发现,西南地区盛产的丹砂,与这种植物配合,法术更加高明。
顶王见钟秉钧已经劝说了沐昂,于是和所有人都到了地面。地面上黑苗逃离了灭顶之灾,都对钟秉钧和魏易欣十分的感激。
一番庆贺之后,钟秉钧把自己在沐家的事情说给了顶王。并且佩服顶王,知道用金蟾能够解救沐夫人的蛇属。
顶王仔细看了蛇蜕,于是告诉钟秉钧,蛇属一事,本来就是黑苗祖先流传的一种蛊术。目的并非是为了伤人,而是苗裔的巫师,修炼的一种法门。
这种炼蛊巫师,一定要选择天生异禀的童男,自幼修炼,男童长到十七岁,巫师就会把蛇属中修炼成型的蛇属,嫁接到少年的身上。于是少年的法术,就突飞猛进,因为蛇属占据少年的身体,少年同时具备两个至阴的魂魄。
不过这种法术,千百年来,成功的十分稀少。蛇属易得,天生异禀的男童却非常少见。只是在几百年前,各种机缘巧合,黑苗炼成过一个蛇属巫师,那个巫师本领十分高强,带领黑苗击败了其他的民族,把黑苗的地盘扩大了百倍。
但是那个蛇属巫师,在隋末唐初的时候,离开西南,闯荡中原。参与到了中原道士之间的一场恶战,那场恶战一说是诛仙阵,一说是红水阵。最后道门中铲教获胜。
而那个蛇属巫师,也葬身于道教阵法之中,再也没有回到西南。而当年那个巫师随身宝物,就是顶王交给钟秉钧去沐家的两个金蟾。
所以金蟾本来就是黑苗的蛊虫,在中原失散了几百年后,被傅友德在元兵处抢到。傅友德为了收服黑苗,应该是知道金蟾的来历,于是又把金蟾赠给了黑苗顶王。
诛仙阵几十年后,一个老年汉人来到了黑苗,告诉自己是当初死在诛仙阵中黑苗巫师的弟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把师父的灵牌带回黑苗供奉。
当时黑苗并不知道蛇属巫师已经葬身于中原,这些往事都是老年汉人叙述。黑苗的头领将信将疑,那个老年汉人,立即显露了蛇属的本领。这下黑苗的巫师,都知道老年汉人所说非虚,因为修炼出来的蛇属,还可以继续嫁接到弟子身上。
老年汉人在黑苗中寻找蛇属的良胚,可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传人,后来勉强找了一个命格比较出色的少年,将蛇属嫁接。然后老年汉人去世。
嫁接后的蛇属少年本事就比起老年汉人差了很远,但是他活到了一百多岁,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蛇属巫师在黑苗就此断绝。
但是黑苗的巫师,从来就没有停止修炼蛇属巫师的努力,只是再也没有机缘成功。
钟秉钧知道了这些往事之后,就劝说顶王去沐家与白苗首领谈和。顶王爽快的答应了,钟秉钧就带着魏易欣离开,继续寻找让銮、胡濙、黄铁俞的下落。
临走之时,顶王把金蟾想挣,钟秉钧不敢接受,认为金蟾是黑苗救治蛇属的宝物。顶王于是把金蟾扔进水中,钟秉钧看见金蟾入水后,如同两个石头,直直的沉入到水底,再也无法在水中游动。于是明白,金蟾解救了沐夫人的蛇根之后,就真的变成了死物。只是一个供人把玩的古董而已。
钟秉钧对蛇属的法术十分好奇,于是在黑苗收集了蛇属的各种法术。发现虽然黑苗未能修炼出蛇属巫师,但是对蛇属各种细节都写的明明白白,于是自己整理了一步巫术典籍——《蛇经》出来。
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七、算沙部
黄坤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的缤纷灿烂,锦簇非凡。
首先,原来世界并不仅仅只有自己所知晓的七彩颜色。而是百倍于这些单调的几种色彩。虽然黄坤自己完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现在看到色彩,但是在他心里,却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些不能描绘的颜色即便不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但是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自己在此之前,当然这个也代表了整个人类,都看不见而已。因为看不见,所以就不可能对这些多出来的颜色加以描绘,当然更没有针对的语言和文字来表述。
但是黄坤现在看到了,不仅看到了,甚至发现,对面的李成素由于身体发散出来的颜色更加丰富之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身体上的颜色产生一点变化。
李成素现在就像用手中的桃木剑,对准黄坤已经变得长长的脖颈,劈斩下来。但是他在作出这个举动之前,黄坤清清楚楚的看见,李成素头脑里迸发了一点细微的光芒,当然这个光芒的颜色,与世间所有能看见的颜色是不同的,但是作为现在黄坤能看到的几百种颜色相比,当然是微不足道。
李成素的头脑里的一点光芒,瞬间传递到了他的胳膊上,黄坤立即就能发现,这点光芒正在牵动李成素胳膊上的神经,神经又牵动肌肉,肌肉收缩,这是李成素要抬起桃木剑,然后神经上的光芒变了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颜色,肌肉张弛,李成素的桃木剑狠狠的要砍下来。
黄坤已经从这种诡异的颜色中,预知到了李成素的招数,他提前避开了。虽然反应的时间很短,但是对于黄坤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然后黄坤看见李成素的脑袋里又迸发出几种光芒,这些细微的光芒,有的传导在他的胳膊上,有的传导在他的腿部,黄坤立即预知到李成素转身要跑。
黄坤立即移动到李成素身后两步,刚好李成素碰到李成素转身,要快速离开,却迎面碰上了黄坤就在面前。
这是一个超出人类感官极限的体验,黄坤已经开始明白了蛇属的厉害,很明显,师父是蛇属,并且学习过《蛇经》。现在黄坤只是窥探到了蛇属最初步的本领。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蛇属能看到比人类更多的光线反射。
黄坤的大学没白念,他立即能从现象中发现根源。蝮蛇能用超出人类眼睛的感光系统看到四周的环境。那么《蛇经》也就能让具备这个能力。
就这么一个能力,让黄坤的本领提升了一个层次,也许用层次来比喻并恰当。现在黄坤于普通人的差距,就是普通人与盲人的差距。甚至这个比喻也不能用在黄坤和李成素之间。因为实际上,黄坤远远超过了这个范畴。
李成素更加惊慌了,他越是惊慌,脑袋里控制身体的微弱光芒,就越容易被黄坤探知,当李成素在慌乱中再次举起桃木剑的时候。
黄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光芒的颜色也出卖了李成素的动作。李成素要劈砍黄坤,和李成素要逃跑离开控制腿部肌肉的神经光芒,颜色并不一致。因为李成素的动作重复,黄坤敏锐的发现了控制不同肌肉的光芒是有区别的,并且十分有规律。
这个规律是绝对无法伪装的身体本能。
现在李成素在黄坤眼里,简直成了一个婴孩都不如的可怜虫。李成素的所有动作,都非常轻易的被黄坤探知。
李成素的桃木剑当然是已经劈斩不到黄坤了。一个被对手连细节都提前预知的人,还有什么攻击能力呢。
现在李成素的套路已经完全混乱,在黄坤看来,对手身体里的各种控制肌肉的光芒,已经前后矛盾,相互干扰。能够对黄坤有一点威胁的招式,也被黄坤轻易避过。
最后,黄坤看见,李成素的头脑里一个类似于灰暗的光芒慢慢散开,这个光芒笼罩了李成素的全部身体。传递到了李成素手指上的肌肉,李成素的手指肌肉松弛,两柄桃木剑,掉在地上。但是李成素自己茫然无知。只是愣愣的看着黄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