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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薇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窗子关得严实,仿佛昨晚只是一场梦。
她在床上抱团发呆坐了许久。
想起昨夜,心里还是无端的气恼和委屈。许幼薇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自己信任的人,转头过来告诉她:“对不起,今天本来想来要你狗命,但是我又不想了,就算了”那种感觉。
顾知泽,狗男人!还吃面,你喝风去吧!
虽然她那碗面因为做的实在拿不出手,思来想去,还是没能送的出去……等等!面!
许幼薇心里一惊,她昨晚上摸着黑做完了,但是没给顾知泽,也忘了清理干净了,今天小厨房的人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她急急地掀开被子,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娘子,您起了吗?”
“起了。”许幼薇下意识应了一句,门外的人不再迟疑,推开了门走进来,是一个长相陌生,但看起来很舒服的婢女。
她微微笑着,对许幼薇解释道:“娘子莫怪,奴婢是新来的,琴织姐姐染了病,昨日娘子又在休息,因而我自告奋勇来侍奉娘子了。”
琴织就是平日里端茶送水的那个,许幼薇哦了一声,她记得昨天睡过去之前的确听到了这回事。
“那你的名字是……”许幼薇这就想起来了,她随口问道。
婢女沉默了一下,还是维持住了笑容:“奴婢春花。”
许幼薇也沉默了。
“娘子先洗漱吧,”春花打破尴尬,递过来一张浸过热水的帕子,“小厨房那边已经为您准备了粥,药也在熬着了。”
“小厨房那边……没什么别的动静吧?”
春花微微一笑:“没有呢。”
许幼薇放下心来,乖乖擦起了脸。洗漱完,春花给她编起了头发。只见她手指灵活翻动几下,一个发髻的样子就出来了,许幼薇又是新奇又是赞叹。
在春花梳理许幼薇长发时,又一个陌生的婢女,端着粥和药走了进来。春花看了一眼,柔声道:“娘子,该喝药了。”
许幼薇看了看那个端着木盘的婢女,春花秋月,这个应该就是秋月了。秋月被看的低下了头,声音微颤:“娘子安好,奴婢名唤秋月。”
她手有些抖,端着药碗的样子也有些奇怪。
春花瞧见了,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她走过来,挡在了许幼薇的前面,微笑着却态度强硬地拦下了药碗:
“我来吧,你去将那些收拾了就好。”
秋月还想说什么,最终被春花的眼神吓退,她端起春花拿来的木盆,退出去了。春花手指微点了点药碗,嗅了一下味道,又尝了尝,她皱起了眉。
春花背对着许幼薇,她看不到春花在做什么,好奇回头问道:“怎么了吗?”
春花转过来,仍然是带着笑:“没什么,只是今天这药苦味似乎重了些,我去给娘子添些糖来。”
她这个充其量算得上是补药,加糖也影响不到什么药性,许幼薇不想喝苦的,听后赶紧点了点头。
“娘子稍等。”
春花很快就端回了药碗,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许幼薇的错觉,她觉得这加了糖的比昨天不加糖的还要苦,又苦又涩。
但喝下去倒是觉得心口发闷气不顺的感觉好了许多。许幼薇忍不住唏嘘,原来补药也这么厉害,以前都是她错怪了。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秋月从许幼薇房门出来,直直地出了院子,一直到了后门。她这时候显得很镇定:“娘子派我出去买些糖果。”
许幼薇经常遣人出去买东西,看门的也没有怀疑什么:“是二娘子的人吧?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秋月微点了点头,出了许府,一路西行,四下瞧了瞧,小心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那里有人背对着巷口在等她。
“已经偷偷调了包,味道差别不大,她应该喝不出来。”秋月轻轻说道。
破劫压低了声音:“好,没被人发现吧?”
秋月摇摇头:“没有,我换的时候小厨房还没有人起,将来就算是找,也找不到我头上。”
“那就好。”
那药的药性霸道,一开始发现不出来,慢慢身体会虚弱下来,而后会有绝育等的效果,是十分阴损的药物。
许谈瑶现下不在府中,无法近距离接触许幼薇,索性已经撕破了脸,要分个你死我活,干脆下了药一了百了。
正好许幼薇最近病了在喝药,许谈瑶人又在庄子,天时地利人和。若是一举成功,许家没了许幼薇,到了那时候,许谈瑶就必须接回来不可。
破劫冷冷一笑。
现在这一切都是因许幼薇而起,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被发现,不是许幼薇,许谈瑶也不会被赶到庄子上。
明明许幼薇是一切的根源,现在却最过的最好,天底下哪会有这种好事?以后要怪,就怪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吧。
秋月是破劫没被许谈瑶救走以前就认识的,她一直在攒赎身的银子,破劫现在进不去许府,因而给了她银子,要求就是这个。
秋月人没多善良,但也是第一次做杀人的买卖,她咬着牙确认:“咱们说好了的,事成之后,我要离开,你可别忘了。”
破劫递给她新的药包,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就这一次了,我绝不会忘。”
破劫走了一会,秋月才从巷子里走出来。
她不敢耽搁太久,将药包贴身放好,随便买了包糖果又从后门悄悄回到了许府。
做完这一次,她就能自由了。
第27章 观察  您点的咸鱼观察日记,请查收
秋月回到了长安苑,她刚来,还算个面生的,谁也不知道她刚刚出去过一趟,有好奇的也只看了一眼就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她放心下来,摆出笑脸,下意识摸了摸胸前放着药包的地方,想要先回住处将药藏起来。
春花正巧端着盛了空碗的盘子出来,见到秋月这般动作,眼神一凝。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跟着秋月的方向走了几步,看到她往婢女住处去了,心里转起弯来。
这时,她忽然听见许幼薇喊她,急急应了一声,转身回去。
现下还是许幼薇这边更重要。
许幼薇喝完药,吃了粥后,又磨蹭了一会,才起身来,慢吞吞地往寿喜苑去。
许府有着每五天便要去给老妇人请一次安的规矩,原本应该是一天一次,但老妇人信佛喜静,所以这才改成了五天一次。
许幼薇常年生病,时间线和其他人不怎么对得上,但是这事还是不能推辞的。
古代孝字当头,这件事不光许幼薇许娇婀这个辈分的要去,许夫人大夫人三夫人也要去,几人这么一聚,基本上等于是许府全体女性开会了。
一想到要去,许幼薇感觉自己喝的清粥都不甜了,哦不对,是本来就不甜,因为小厨房做清粥从来不放糖:)
苦啊,要不然还是嫁人吧?太子那个神经病就挺符合择偶标准的。
一想起顾知泽许幼薇就又是憋屈又是生气……算了算了。
“这还不如回去加班。”许幼薇小声吐槽,春花跟在她后面,默默将她说过的话全部记在心里。
春花跟着许幼薇去见老夫人,许幼薇出行一般都是随便指两个,她做不来发展心腹的事,但是经过奇花宴一事后也算长了点记性,这次带上了春花。
春花是刚来的,总不可能是什么有心人派来的吧?
许幼薇回头看了看微笑的春花,打起精神来朝寿喜苑的方向继续走,自从之前那次遇上了破劫,她宁愿绕远,也不再靠近小路了。
春花看了几眼,在心里又记上了一笔。
她们到的时候,几位夫人已经到了,在说着话,许娇婀也在她前面,看到她来,不情不愿地起身行了个礼。
“姐姐安好。”
许幼薇回了一礼,两个人如果不看表情如何勉强的话,倒真像是一对好姐妹了。
等了几刻,老夫人才迟迟的来了。她被搀扶着坐到最上首的位置,脸上皱纹紧紧挤到一起,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她照例问了几句各院的情况,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回答了。
“幼薇的病怎么样了?”轮到二房这边,老夫人沉默一瞬,开口询问。
许夫人忙站起来,笑着道:“劳您记挂,幼幼这都是老毛病了,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吃些补药就好。”
“那就好,寻常人家身体弱些也就罢了,幼薇的身子骨,可还是要好好调理一番才是。”
她转过去吩咐身边的嬷嬷:“等回头,你去将我库里那些个滋补的药植找一些,给长安苑送过去。”
许幼薇心不在焉,眼神稍稍跑偏了些,被许夫人掐了一下,一个激灵,赶紧回神道了谢。
春花面上笑容一滞,垂下了眼帘。
许老夫人又提了提许娇婀,意思是许娇婀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婚事了,她相看了几个,待会三夫人留下,与她看一看。
三夫人笑着应了,许娇婀听到这话心情却算不上好。
许幼薇被皇后瞧中,生了场病老夫人都要追问,还要送自己库里的东西给许幼薇,她呢,嫁人都只得到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她心里愈发沉重。老夫人重利,这门亲事由不得她做主,也肯定不会考虑她的想法。
又寒暄了几句,家庭会议总算是结束了,许幼薇如释重负。
她听老夫人夸她就觉得头大,因为老夫人的语气不像是夸人,更像是在看值钱的猪肉,估量着价格,想要卖个好价钱。
许娇婀紧随其后走出苑门,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许幼薇。许幼薇背对着她,也就没有看到,春花察觉到,回身看了一眼。
许娇婀很快移开了视线。
“我们走吧。”许幼薇走了几步发现春花没跟上,回头喊她。不去想了,今天有新点心吃,想这些糟心事干嘛。
“是,娘子。”春花应了一声,跟上了许幼薇,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大路往长安苑的方向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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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张医诠正在为顾知泽诊脉,他神色凝重,从顾知泽身上抽了一根银针细细查看,半晌,叹了口气。
“这毒开始蔓延了,我的药压不住了。”
那药是张医诠研究了许幼薇的血液造出来的,能压制住毒素,但是这几天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母蛊突然变强,药效逐渐减弱了。
王猛紧张:“那还有什么法子?这几天殿下发作的愈发频繁了。”
他心道,殿下昨天夜里还神经兮兮的去了许府,好像差点砍了许娘子,不过看情形,应该是被安抚住了,就是不知道许娘子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