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深深看了陈槐安一眼,忽然露齿一笑,摁着耳塞问:“刚才都录下来了吗?效果如何?”
陈槐安呆住,“你套路我?”
安娜将自己的胸针摘下来向他展示了一下又带回去,狡黠的眨眨眼:“我可还记得陈中校当初让我在镜头前出糗的仇呢!”
想起那次专访差点把人家给逗哭的事儿,陈槐安苦笑:“得亏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我一直苦心经营的人设可就完蛋了。
从现在开始,你的任何问题我都拒绝回答,有事儿去联系我的助理预约。”
“不提问题了。”安娜在他身旁坐下,“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
“如果待会儿谈判时,绑匪要求有记者在场,请你务必带上我。”
陈槐安扭脸看她:“姑娘,你是不是想搞大新闻想疯了?我冒险好歹还有个看上去高尚点的理由,你这可是纯作死。”
“我这叫有职业道德。”
“不行。”陈槐安拒绝道,“我自己去还有活命的可能,带着你肯定完蛋,你这是害我,没得商量。”
“所以我说的是如果。”安娜一点都不急,“要是绑匪没要求有记者在场,我自然不会坚持跟着去,可若是他们这么做了呢?
这个机会你不给我这个专属记者,还能给谁?”
“你不会还在偷拍吧?”
“我知道轻重,而且刚才也不是直播。”
安娜说着,将身上所有的设备都扯了出来,当着陈槐安的面装进包里,然后远远丢给了助理。
陈槐安摇了摇头,弹飞烟蒂,起身道:“死了那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带上你的。”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安娜咬住下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两个小时后,军警拉开的警戒线外终于聚集了十几辆新闻转播车,不少自媒体从业人员也都高举起各种设备,对着屏幕激动解说。
七嘴八舌,热闹非凡,跟过年聚会似的。要不是有禁令,无人机早飞的满天都是了。
人的悲欢不相通,良心更不会。
“妙仪,能屏蔽掉大巴车上的信号了吗?”
陈槐安走进一辆厢式小货,问在一堆显示器前忙碌的沈妙仪。
女孩儿回过头来,满脸愧疚:“对不起先生,距离太远,需要在大巴车附近有信号中继设备才行。”
“这样啊!那我们有没有这种设备?”
“有的。”
沈妙仪从手边拿起一个在陈槐安眼里可以统称为路由器的东西,“只要把它放在距离大巴十米的范围内,我就有把握屏蔽掉里面的所有信号波段。”
陈槐安接过那东西想了想,交给身后的宋如梦:“找人想办法把它伪装成河滩上圆石的模样。”
宋如梦转身去了,陈槐安本打算再勉励沈妙仪几句,却发现这女孩儿正痴痴的望着他,眼角也挂上了泪花,欲言又止。
默叹口气,他说:“我是不是也得向你发个誓,一定会活着回来?”
沈妙仪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扑进他怀里,哭着道:“你说过要养我的,这种平静安宁的日子我才过了半年,你不能……不能不负责任!”
又是责任,老子昨晚才刚扭到腰,背不动了呀!
“呃……那什么,养你肯定是会继续养你的,只要你愿意,这辈子都不用再发愁吃喝。至于其它,这会儿我是真没功夫,回头咱们找时间好好聊,行吗?”
“嗯,”沈妙仪松开手,低头说,“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乖!快擦擦眼泪干活去,再敢摸鱼,小心我扣你工资。”
揉揉女孩儿的脑袋,陈槐安转身下了车。
不一会儿,宋如梦捧着一块染成灰褐色的塑料泡沫过来,不仔细看还真跟河滩上的石头一样。
当下,陈槐安再不等待,拿上一个扩音喇叭走到河滩边缘,对大巴喊道:“我是陈槐安,现在我要过来了!”
说完,宋如梦、李美丽和慈悲喜舍四人就呈扇形将他护住,接着又有十几名手持盾牌和枪械的军警在外面围了大半圈,然后才仿佛移动的龟壳一般向大巴蠕行而去。
各种媒体的长枪短炮立刻对准了他们。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他们距离大巴越来越近,对方始终没有开枪,也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离大巴只剩下八九米左右的时候,陈槐安下令停步,重新举起喇叭,冲车喊道:“你们不是要求只跟我本人谈吗?倒是出来个会喘气的呀!”
话音刚落,噗呲一声,大巴的车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