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阮红线突然用刺杀这样暴烈的方式与他割裂那天起,陈槐安就怀疑阮红线有事情在瞒着他。
那件事情很重要,或许还非常危险,所以才要早早地将他撇开,让外界以为他们已经反目成仇。
当然,还有一种完全相反的可能,那就是阮红线要利用他做什么,又不想被他连累。
陈槐安点燃支烟,烟雾一吐出来就被夜风带走,不远处的直升机停机坪上,一圈红灯呼吸般闪烁着,前面是万家灯火,再往前,则是一片漆黑,用力看才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远山轮廓。
城市的光污染遮蔽了星空,仅剩的几颗也看不真切,一如陈槐安的心,迷雾重重。
掏出从马海涛那里得到的翻盖手机,陈槐安拨打了通话记录里唯一的号码。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可能早就不用了吧,臭娘们儿还真不是一般的谨慎。
摇摇头,陈槐安刚打算将手机揣起,电话却又打了个过来。
“我刚才不方便接听,有什么事?”白姐的嗓音依旧毫无特色,不过微微的喘息声显示她刚刚做过运动。
“抱歉这个时间点打扰你,没坏你什么好事儿吧?”陈槐安揶揄道。
“龌龊!”白姐骂道,“我都已经说了,刚刚不方便,当然要尽快找一个方便的地方呀!”
“这么说,你是着急跑出来回我电话的?能被白小姐这么紧张,槐安深感荣幸。”
“别自作多情,老娘是担心误了什么重要的事。”
“成吧,我就当你是傲娇了。”陈槐安笑笑,又正色问:“貌楚与宋志讲和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白姐意外道,“宋志难道不明白这是在找死吗?”
“宋志明不明白我不清楚,但这是貌楚刚刚告诉我的,而且言之凿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宋志会玩什么花样。”
“他们之间的协议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貌楚只是说了宋志已经认输,过段时间还会让阮红线把产业都交出来,待坤赛将军去世之后,两人就会结婚。”
“胡扯!阮红线喜欢的人是你。以她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用婚姻和自己来做筹码?”
“但事实就是这样。”陈槐安把手中的烟蒂丢出楼顶,吐着烟说,“我不知道貌楚的依仗是什么,反正看上去他很有把握让宋志履行承诺。
对了,他还特意用阮红线做诱饵,引我继续跟宋志作对,只要不把宋志给逼反,随便我怎么做。”
“这只该死老狐狸,明显是在拿你当狗使啊!”
陈槐安苦笑:“你这是在骂他,还是骂我?”
“你们两个都骂!”白姐咬牙切齿道,“因为我知道,哪怕明知面前的骨头有毒,只要这根骨头上刻着‘阮红线’三个字,你都会扑上去啃。”
陈槐安满头黑线,却又无言以对。
片刻后,白姐叹了口气,又道:“也罢,反正我们总是要弄清楚这件事的,你去和宋志狗咬狗,或许能有所收获。”
“还记得你们给我的宋志私通南边官府的证据吗?”陈槐安道,“我怀疑貌楚就是用它逼宋志低头的。
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他们两人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所以一直以为貌楚会把那份证据用作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想到老狐狸这么急不可耐,宋志居然也认怂了,是不是将军的病情出现了什么不好的变化?”
白姐沉默了会儿,说:“是的,将军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医生的意思是,他再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就说得通了。将军行将就木,不管是貌楚还是宋志,时间都不允许他们再继续你来我往慢慢分出胜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宋志认输的背后一定还憋着什么大招,要破釜沉舟。
而貌楚在占据着优势的情况下,尽管有所怀疑,也索性将计就计,然后再用我牵制宋志的精力,他好站在高处掌控全局。
运筹帷幄,一力降十会,老狐狸不愧是将军之下第一人,这是大帅之风啊!”
“嗯,你说的有道理。”白姐道,“如果我是貌楚的话,与宋志的和解协议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将他的部下调离南方边境,剪除他最大的依仗。
如此一来,禅钦就没了兵乱之忧,不管宋志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陈槐安挑眉:“宋志会答应吗?”
“他必须答应。否则,所谓的和解就是一纸空谈。”
“那如你所说,他手底下没了兵,还怎么反败为胜?”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重点了。我有预感,它也将是我们渔翁得利的关键!”
陈槐安想了想,刚要表示同意,忽听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响,转过身,人就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