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淡淡道:“明日与我回万梅山庄。”
他已转身出了门外。
吴裙将染血的剑仞擦干净。
她的目光转向了陆小凤:“你也要走?”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时你或许需要一个人静静。”
一个姑娘在杀了人后又怎会不惊心呢?
更何况那或许是一个喜欢她的人。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我想先葬了他。”
唐天纵的墓立在客栈后面的山上。
吴裙用剑刻了两个字:疾愁。
晚来知疾愁的疾愁。
陆小凤手里有了酒。他或许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于是只能叹了口气:“人做错了事情总是要死的。”
山上静静地,晚风吹来淡淡的花香。
吴裙将朵水仙放在墓边微微摇了摇头:“他没有做错事情。”
“他是为我死的。”
“我知道。”
陆小凤不说话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
唐天纵杀了很多人,可最后却死的让人唏嘘。
太阳落了又升起。
这山上只是多了座墓碑。
吴裙也要走了。
她拒绝了西门吹雪的佩剑。
“你要用这把疾愁?”
陆小凤问。
吴裙点了点头。
她似已褪去了青涩之气,眉目间萦了层剑客的清寒萧瑟,却依旧美的惊人。
陆小凤已能想到这江湖中有多少人要死在那把剑下。
客栈里静静地。
“如此也好。”
西门吹雪目光未变,第一把杀人的剑总是有意义些。
他伸手接过了那杯拜师茶饮尽。
起身时却道:“若有朝一日你为祸武林。”
他顿了顿,声音冷寒:
“我会亲手杀了你。”
“好。”
那红衣美人眉眼柔和,轻轻勾了勾唇角。
三匹马已悄悄地离开了镇上。
陆小凤在出了官道便与他们分别。
他是一个浪子,一个浪子总不会一直呆在一个地方。虽然万梅山庄的酒很好喝,美人也很赏心悦目。
可他知道,如若还想继续做一个浪子,那陆小凤就应该离开了。
吴裙微微伏了伏身子,在夕阳下聊赠远游。
那水红的裙摆映着天边落日晚霞格外动人,似这余晖脉脉都诉于那一双清冽又温柔的眼中。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突然大笑着纵马而去。
那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见,这官道上只剩轻扬的尘土。
他们走的自然不是一条路。
陆小凤要去江南,而吴裙与西门吹雪则要去塞北――万梅竟放的塞北。
第42章 小楼
秋风摇落,满蹄翠红。
这里是江南。
即使是艳季已过,却也比塞外多了丝繾婘的意味。
被百花包围的小楼里静悄悄的。
穿着月白锦衣的年轻公子微微犹豫,却还是取下了花雀腿上的信封。
一个月前,便陆续有信往这里寄来。
这小楼是花满楼的百花楼,可这信却不是花满楼的信。
这信是寄给一只鸟儿的。
花雀每次衔信而来,扔进小楼窗外的乌鸦窝里便走了。
初时只觉这雀儿定是记错路了,可当第三封信来时,便不觉有些疑惑。
这难道真是寄给乌鸦的信?还是说这寄信人并不知晓信已寄错了。
花满楼微微皱了皱眉。他想到若那是封很紧急的信,如此岂不耽搁了。
可他并未打开那三封信。
像他那样的人如果未经别人同意,是永远不会打开那三封信的。
他只是提笔写了行字。重新绑在了雀腿上。
那雀儿终于又飞走了。
锦衣公子微微叹了口气。
万梅山庄里:
吴裙正在练剑。
这个时候已是夜里,可她还在练剑。三个月,她只学了一个招式。
那招式也很简单。
刺。
学剑之人总跳不过这一刺的。
为这一刺她练了一百零四天。
西门吹雪是个很严厉的师父。
开始时若是手中的剑被打掉,便要在门外跪上一夜。
一个剑客,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扔掉手中的剑。
吴裙的手已经很稳了。
月上柳梢。
那美人挽了个剑花慢慢收了剑。
她内力稍弱,因练剑出了些细汗,水红的衣裙薄薄的贴在身上,不由微微颤了颤。
正想着却见一件白衫扔在了身上。
那外衣带了些冷寒的梅香。
吴裙微微抬头便看见高处坐了一个人。
那剑客的神色依旧很冷。
“你太弱了。”
他淡淡道。
吴裙眼中微微有些黯淡。
她抬起头来盯着那白衣剑客看了会儿。
这世上很少有人敢这样直白地盯着西门吹雪看。
因那面容太冷峻,那双目也太过无情了些。
她缓缓摇了摇头:“我会超过你的。”
那水红的背影已融入了夜色中。
白衣剑客微微闭上了眼。
江南一座很美的小楼里。
花满楼又收到了一封信。
只是这次那信并不是寄到乌鸦窝的,而被雀儿衔着入了小楼。
花满楼正在浇花。
那朵兰花在他手中缓缓绽放着。雀儿立在肩头静静地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