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念头升起之后,我就再也难以把它压下。之前的种种证据表明,那个家伙的目标就是班导!而且。这一点。在上次处理冯伟业事情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端倪,只不过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在冯伟业的身上,根本没有意识到班导。
在冯伟业骗局这件事情上。张哈子的分析是,出现的另一个我。----不管是班导在课堂上看到的穿着我的衣服和鞋子的遗照,还是班导看见的一直在跟踪她的另一个我,都是冯伟业弄出来的。是并不存在的。毕竟我和张哈子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另外一个我,陈先生没看见过,凌绛也没看见过。所以张哈子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我。
当时张哈子分析冯伟业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和凌绛这些人误以为冯伟业已经彻底死掉了。其实,张哈子还有一点分析漏了。那就是冯伟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要让大家相信我才是杀害他的凶手。然后借刀杀人。就可以轻轻松松的除去我这个他以为对他有威胁的人。----其实镇魂铃我是真的不会用,对他根本没威胁。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但是在这里面。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那就是冯伟业的布局当中,如果要让大家以为另一个我去教室上课是为了沾人气,以便后面施展炼活尸的匠术,那么为什么还要偏偏弄出让另一个我跟踪班导的戏码呢?跟踪她对整件事的计划有什么帮助吗?
反正在我看来,不仅没有帮助,还很容易暴露。因为班导只要给我打个电话,就能确认跟在我身后的那人是谁?而且,最容易解决的方法就是报警,一旦警察介入了,冯伟业的整个计划不就都失败了吗?
所以,跟踪在班导后面的那个我,并不是冯伟业弄出来的,而是真的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在跟着班导!
这些问题当时如果仔细想想,其实就能够想明白的,但是因为赵佳棠、冯伟业还有断手的张牧混杂在一块,所以就忽略了班导。
我被困在镜界里,另一个我却开着张哈子的车往学校去了,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找班导去了。而且我想,另一个我之所以现在才去找班导,肯定是因为我和班导之间完成了某种形式,而这种形式,应该就是在山顶上和班导的那通电话。
我记得班导在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跟踪她之前,也是和我打了一通电话,那个时候我还是在火车站,第一次遇到张哈子的时候,班导打电话催我去上课。也正是因为这通电话之后,班导后来才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所以我才能联想到,肯定是之前在山顶的那通电话,让另一个我和班导之间,产生了某种形式。
但是,另一个我这么针对班导,动机是什么呢?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班导身上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说班导其实和我、凌绛、张哈子一样,也是被安排到学校里面的人?
不对,班导和我们应该不是一类人。如果她也是被上一辈安插进来的话,那么她早就应该看穿了我的身份,而不是比我对匠人圈子还要小白。
这些念头几乎只是在我发现那两个红衣男孩能够看得见我的一瞬之间就想出来了。虽然我知道五心朝天的姿势已经不管用了,但我现在却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万一管用呢?
我是背靠着护栏坐着的,那两个红衣男孩就一左一右的吊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就能看见那两个大大的秤砣。
试想一下,在漆黑一片的高速路旁,两具身穿着红色泳衣的男孩尸体被吊在你面前,它们的脚上还绑着一个巨大的秤砣,月光洒下,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能看到它们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它们就那样吊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动作,不上前也不后退,就是吊在那里瞪着看。这种感觉,说真的,我现在宁愿它们两个上来各自给我一秤砣,干脆锤死我算了。至少,这样还比较干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待在这里像是文火炖鸡汤一样,这种要死不活的感觉更加难熬。
我现在该怎么办?不仅仅是这两个尸体没办法对付,就算是我逃过了它们两个的视线,我身处的这个镜界该怎么破?
我记得凌绛破掉镜界的办法是找到一扇门,然后在门上点来点去。这样的手段我在张渐老爷子那里也见过一次,可问题是,我前前后后看了两次,却没有一次是完整记下来的。也就是说,我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根本就逃不出这个镜界。
难道,我就真的要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直到变成一堆骨头?
如果是张哈子,他会怎么做?
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找到“镜子”,打碎它!
我想,张哈子肯定会这么讲。虽然之前在急诊科的时候,张哈子对我讲过,镜界是不能靠蛮力打破镜子就能破解的,毕竟,只要有两面镜子,镜界就可以衍生出无数个世界(前面说过,参照理发店镜子的布局就不难理解),到时候就分不清到底那面镜子才是真的镜子。
但是我现在的处境完全不一样,我敢肯定,这里就只有一面镜子!因为在这里,一共只有两个红衣男孩!
如果是有很多面镜子的话,那么在这一望无际的高速路上,我肯定会看见许许多多的红衣男孩,但是现在前前后后我只看到两个,那就说明这里只有一面镜子!而且,我也知道怎么去找这面镜子,只要我一直往前走,什么时候我觉得我又走回来了,那么那个地方就是镜子的所在。但问题就是,就算我找到了那面镜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碎它----因为我根本就看不到它!
它就好像是空气一样,无色无形,这玩意你就算让我打一辈子,我也打不破啊!我坐在地上一边苦思冥想,一边还要盯着前面吊着的两具尸体,即便是大夏天里,有风吹过,我还是一阵阵冷汗直流。
可是我想了半天,我都没想到这个镜界要怎么去打破。如果这是一道几何体的话,我想,这道题应该是属于无解的那一类。
等等,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打破呢?我已经确定了我肯定是没办法打破它的,我如果还意味的去寻找它的方法,那么不就等于自己把自己关进了死胡同,永远都不可能出来了吗?
于是我决定换一种角度去思考,既然打不破它,那就去适应。我记得以前在学校图书馆的时候,看到课桌上不知道被谁写了一句话,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试着去接受。我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接受。
我看了一眼身前吊着的两个红衣男孩,然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我看见它们的身体也跟着动了,好像是要扑过来把我按在地上,我双手同时摆出生火手势,在两个肩膀各自扇了三下,然后结一个心火手印,朝前走去。
这一次,我走的方向不再是朝着重庆的方向,而是朝着万州的方向,也就是朝着之前我刚刚穿过不久的那条隧道走去。
漆黑的月下,只有惨白的月光洒下,我已经能看见我眼前的那条隧道的入口,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可是对我来说,却像是一条通往幽冥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