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照射进来。借着月光,我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颗脑袋。有那么几秒钟。我被吓得忘记了呼吸。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左手握着篾刀,从下往上横横一劈。篾刀呼啸而过,我感觉自己劈空了。因为劈到东西上的手感完全不是这样的。
可是,叫我没有想到的是。那颗脑袋竟然从它的身体上分离出来,像是一颗球一样滚到了病房的墙边。而它的身体,以断掉的脖子为基底。还直直的立在那里!
断掉的脑袋,熟悉的声音,这让我很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村头分岔路口,那颗压在我背上的脑袋!绝对就是它!
可是,它不是已经被张哈子用符纸给烧没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病房里?
我回想了一下上次的情况。上次那颗脑袋虽然被张哈子烧了。但是张哈子讲过。它的魂还在。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就是上次那颗脑袋的魂!对了。这应该就是张哈子之前讲的那个“三差两错”!
反正我已经睁开了眼。再躲在床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从另一边钻出床底,看着那具尸体还倒立在那里,而它的脑袋,在墙角那边滚了几圈之后,竟然倒立着往我这边跳了过来!我赶紧问张哈子,张哈子,我眼睛睁开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张哈子,可是张哈子眼睛紧闭着,好像又昏睡了过去。
完了完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上次我就差点被这颗脑袋鬼压床给压死,还好最后有张哈子及时赶到,可是这次张哈子已经昏迷过去了,我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我想到了上次它是压在我的背上,于是我赶紧贴着墙站着,双手握着篾刀,准备应付那颗随时会跳过来的脑袋。
它就像是一颗篮球一样,从对面的墙角跳过来,一上一下的,那双红色的眼睛就好像是黑暗里的两盏灯火,随着脑袋的跳跃,上下起伏闪烁。还好,它的身体没有动,否则两面夹攻的话,我根本就应付不过来。而它自己,似乎也在忌惮我手上的这把篾刀,所以一直在我对面,睁着红色的眼睛盯着我,似乎再找我的破绽。
而我也在尽力回想着上次张哈子对付它的方法,我记得张哈子他当时好像先是拿了一张黄符朝着我背后一扔,然后夹着两片竹叶,插在篾刀刀柄上,篾刀在磨刀石上噌的一刮,转身手起刀落,那颗脑袋应声落地。然后是张哈子用篾刀刀尖插在他嘴里,随后用竹叶贴在他眼睛、鼻子、耳朵的位置,最后才扔一张黄符,一把火给烧了。
方法已经想到了,剩下的就是去实施了。背包在我的床那边,要过去的话,就必须要离开背后的这面墙,如此一来,肯定会给那颗脑袋可趁之机贴在我的后背上。
走过去肯定是不行的了,所以我背靠着墙,先是慢慢的蹲下来,然后躺在地上,打算贴着地板从床底下穿过去。我一边往床那边挪,一边盯着对面的那颗脑袋,生怕它会跳过来,压在我的肚子上。还好,它似乎对我没有多少兴趣,反而是往张哈子的床旁跳过去。
糟了,他要去压张哈子的床!
我加快速度,来到背包那里后,还是贴着墙站起来,然后从背包里找到竹叶,然后插在篾刀的刀柄上,深呼吸几次之后,我决定主动出击,因为它已经跳上了张哈子的床,已经到了张哈子的脚边!我不会张哈子的手段,万一他贴到了张哈子的身体,我根本就不会把它切下来,所以我不得不主动动手!
我快步上前,横着篾刀,想要把它从张哈子的床上拍下去。可是我没想到我使劲儿去拍的时候,它竟然跳着躲开了,不仅如此,还往前跳了一截,眼看着就要到张哈子的肚子上了!
我不敢再情一动手,因为我不能再失败了,如果再没有拍到它,它就会趁着我还没收回刀的时候跳到张哈子的肚子上,到那个时候,张哈子的脑袋就会被他吃掉!
我不动,它也不动。这样对我来讲,反而是一种优势,因为时间长了,天会亮,而且,张哈子也可能会醒过来,到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用害怕它。
可是我还是失策了,就在我和它僵持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从我身后伸过来一把将我抱住,那是它的身体!
难怪上次张哈子会首先用黄符把它的身体烧掉,然后再去对付它的脑袋,原来就是担心它的身体还会作怪。完了,我这个半吊子水平,只想着怎么去对付这颗脑袋,而完全忽略了它的身体。
我试着挣开身体的束缚,可是却发现这双手好像是铁钳一样,我都要感觉我的胳膊快断了,都没能挣开这双手。我抬起前臂,用篾刀去砍他的手,可是除了砍出几道不流血的口子以外,根本没起到半点作用。
这个时候,那颗脑袋突然改变方向,看着我这边,然后我好像听到它笑了笑,说了一句:“终于是我的了。”
它一跃而起,却没有贴到我的肚子或者胸口,而是回到了它原来的身体上。
“砰”!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这是它用它的脑袋在撞击我的脑袋!
那种痛,就好像是有人用一块钢板,狠狠的砸在你头上一样。可是,这还不是最痛的,最痛的地方是脖子那里,就好像是有人在硬生生的拉扯你的脑袋,使得你的脖子有一种快要被拉扯断了的感觉。
“砰”!
又是一声闷响,我觉得我的脑袋都要爆掉了,脖子也是,有一种脊柱都要断掉的感觉。痛得我都快要失去了意识。
我觉得我不能再多承受一下了,否则的话,我肯定会死掉。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张哈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叫了一声,张哈子!
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他还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的我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砰”!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剧烈的疼痛让我已经忘记了呼吸,我感觉脑袋里面一片浆糊,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在闭上眼睛之前,我仿佛看到病房的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他的脖子上挂着工作证,我只看清楚上面的两个字:张牧。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我没有听到鸟语花香,却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
“你讲滴都是真滴?”这个声音很陌生,我以前没听过。
“嗯,确实----咦,瓜娃子,你醒老?我早都醒老,你现在才醒,到底是我住院哈是你住院啊?”张破虏那贱贱的声音传来。听到他开玩笑,我就知道,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我坐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后脑勺,好像都还在,除了还有一点痛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妥。我看了一眼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是我昨晚看见的那个叫做张牧的家伙。我对他讲,昨晚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他摆摆手,没有回到我。而是拍了一下张哈子的肩膀,就往外走了。他拍张哈子肩膀的时候,我看的很清楚,使用的生火手势。
很显然,这个张牧,绝对不是一位普通的医生!难道也是张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