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真人削玉石做萝卜都是眨眼即成,做剑鞘自然信手拈来,把严丝合缝的剑柄安装上后,插进去可能觉得太单调,此时正在剑鞘上雕刻花纹。
夜惊堂本以为水儿在刻山水风景,来到背后打量,却发现水儿在剑鞘画符,‘敕令五雷……’什么的,比江湖上的算命先生写的黄纸符标准多了。
夜惊堂本来想用手穿过腋下顺手抱住,见状又压下杂念,郑重道:
“你还会这个?”
璇玑真人模样很有得道高人的风范,声音清冷道:
“本道可是玉虚山的小师叔,自然会。”
“五雷符我记得可以驱邪化煞,真有用?”
“信就有用,若是不信,就算把三清祖师的金身塑像摆在家里,也不过是三块石头。本道正在给此剑开光,小孩子一边玩去。”
小孩子……
夜惊堂感觉这称呼挺有意思,本想低头在脸颊上啵一下,但水儿开始掐指做法事了,这么来确实有点不敬,便在床榻上坐着认真观摩。
而梵青禾就在隔壁,距离这么近显然听得到对话,在浴桶里插话道:
“你别听她胡扯,三清祖师要是知道有她这号徒子徒孙,当场就得气晕两个。你信她开光,还不如让我来,我可是冬冥部正儿八经的大祝宗……”
夜惊堂听见这话,才想起梵姑娘是冬冥部的大祭司,论起装神弄鬼来,怎么也比水儿讲究道法自然的道门弟子专业,当下回头道:
“梵姑娘也会做法事?”
“那是自然。”
梵青禾见夜惊堂好奇,当下便坐直身体,以神婆腔念起了的咒语:
“吽嘛呢叭咪哞……”
不得不说,梵青禾专业功底相当扎实,念起咒来嗓音空灵妖异,带有胸腔共振,隔着墙壁都能让人脑补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大胸巫女……
夜惊堂认真听了下,觉得确实有蛊惑人心的感觉,便询问道:
“这是什么咒语?”
“求雨的,按照记载,要杀俩人祭天才有用,这年代早就没人信了,也就祭祀祖辈的时候拿出来念念。”
梵青禾回应两句后,又想起了什么,声音凶了几分:
“姓陆的,你光玩不干事是吧?我给他处理伤势忙活这么久,你不搭手也罢,还在这里装神弄鬼?他衣服都是潮的,你用热毛巾给他擦擦身子,水都打好了。”
夜惊堂转眼看去,见洗脸盆里放着热水,便笑道:
“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让她来,堂堂男人,还能在女人面前一点地位都没有?又不是没进门……”
璇玑真人见禾禾凶起来了,倒也没说什么,把剑鞘放下,起身端起热水盆,步履盈盈来到床榻跟前,眼神示意:
“躺下吧。”
夜惊堂感觉水儿不该这么听话,但这里也没外人,当下还是躺在了枕头上:
“那辛苦了。”
“哼~”
璇玑真人把水盆放在小凳上,在床榻旁优雅侧坐,解开了袍子,用手拧干热毛巾,慢条斯理擦拭夜惊堂的腹肌。
动作说是擦身体的话,那肯定很敷衍,但若是说在撩骚挑拨,确实是相当到位……
夜惊堂躺在枕头上,本来还想保持风轻云淡,但很快就发现,水儿擦着擦着,就滑到……
还用小手握住剑柄,上下动了动……
?!
夜惊堂暗暗吸了口气,略微撑起身体,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水水。
璇玑真人手法很是温柔,眉眼弯弯道:
“嗯哼?舒不舒服?”
“……”
夜惊堂想开口答应,但隔壁的水花声明显没了,他只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隔壁的梵青禾,显然听出了不对劲,也不好意思开口问璇玑真人在做什么妖,只是迅速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跑去了外面,临走时还来了句:
“还道门中人,真是……呸呸呸……”
……
夜惊堂也不好插嘴,等到梵姑娘脚步消失了,才坐起身来,想要抱住善解人意的水儿。
但璇玑真人昨天被欺负惨了,方才只是收拾禾禾罢了,可没有白给的心思,见状眼神微冷,作势要拔去斩凡丝。
夜惊堂见此某处微寒,又倒头躺好,任由水水拾掇。
“想继续?”
“嗯。”
“说,我是色胚。”
“你是色胚……嘶~别别别,我是我是……”
“哼~……”
……
……
另一侧,林安郡。
白天望海楼一战,消息早已经传到了八十里开外的郡城内,虽然江州尚武之风不算浓郁,但距离如此之近,反响还是很大,上到乡绅下到走卒,甚至是刚刚回府的吴国公,都在聊着此事。
啼踏、啼踏……
夜雨之中,一匹白马自官道飞驰而来,进入了东陵码头。
马上坐着两人,前面身着披风,带着斗笠遮掩面容,而怀里还侧坐个青衣女子,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以免沾染雨水,露出的冷艳脸颊,在街边来回打量,倾听着茶馆酒肆里的话语:
“据弹腿门的掌门说,龙正青近、中、远都能打,根本没短板;夜惊堂这身板,确实称得上举世无双了,挨了十几下都和没事人一样,最后直接一招制敌……”
“确实如此,打完架竟然还能潜到海里捞刀……话说那把剑咋回事?我听人说,那把剑不是一般的锋利,好像连剑柄都没有,就是根剑条……”
“估计是在萧山堡得手的,令狐观止可是铸剑大家,憋了三十年,铸出把神剑来不稀奇……”
……
马背上,骆凝缩在披风里,听见此言询问道:
“他找到天子剑了?”
薛白锦聆听片刻杂谈后,摇头道:
“天子剑是始帝所铸,据史书记载,应该长两尺出头,宽一寸,和描述不像,而且距今都快两千年了,夜惊堂找到也不可能用于实战,应该不是。”
骆凝此行跑过来,是听说了龙正青下战书,担心夜惊堂出事,拉着前女友过来护驾。
璇玑真人的马很快,先行抵达,而她和白锦走在后面,等跑到萧山堡时,夜惊堂都已经走了,便又追过来。
此时听见望海楼的纷争已经结束,夜惊堂也没什么大碍,骆凝估摸正在某地落脚修整,开口道:
“从望海楼回来去江州,必然经过官道,在这里等着吧,过去了估计也很难找到人。”
薛白锦微微颔首,来到客栈外翻身下马,想了想道:
“萧山堡若是没下落,天子剑就很难找了,此事告一段落吧。你往后是和我一道游历江湖,还是留在江州,到时候陪着夜惊堂回京城?”
骆凝闻言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抹迟疑——对呀,找不到天子剑和传国玉玺,白锦就没有在江湖闲逛的理由了……
她肯定是想回小贼身边,但这一走,和白锦的江湖路也算有始有终了;往后她嫁人,白锦回去当教主,彼此各奔东西,很难再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
骆凝很舍不得夜惊堂,但和夜惊堂是天长地久,和白锦确实过一天少一天,纠结稍许后,询问道: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回南霄山?”
薛白锦把马停进马厩,转眼望向西北:
“我往前跨出一步,总得找个人当试刀石,让南北江湖知道我薛白锦的道行。”
骆凝听见这话,就知道白锦这武痴,想去找左贤王试刀。
这路程可不是一般的远,光走都得走个把月,当下拉着白锦进屋:
“有了道行,也得先把底子夯实,马上年关了,你这么着急作甚?等过完年再说。”
薛白锦一个人行走江湖,再强同样会感到孤单,见凝儿还是有陪着她的意思,自然也没再多说……
第二十四章 祭祖
翌日。
江岸小雨如酥,两匹快马在泥泞官道上奔驰,驶向林安郡城。
夜惊堂骑着炭红烈马走在前面,身罩披风头戴斗笠,因为人高马大异常威武,远看去就好似在雨幕中奔行的铁塔。
梵青禾骑着黑马紧随其后,环着体态纤柔的璇玑真人,用防雨披风把两人裹在一起,赶路之时不忘低声数落:
“你好歹也是出家人,脸皮怎么这般厚?让你帮忙擦下身子……”
“我擦了呀。”
“你那是擦身子?”
“怎么不是?你要不自己问问夜惊堂擦的干不干净?”
“你……啐……”
……
轻声低语传入耳中,夜惊堂眼底显出笑意,觉得梵姑娘确实有点错怪水儿了。
昨天晚上在客栈里,水儿整体看下来还是很尽职尽责,就是擦身子的方式有点烧罢了。
比如擦腿的时候,是骑着毛巾,用白玉老虎在腿上磨蹭;擦背则是让他坐起来,把毛巾盖在自己胸口,靠上去慢慢擦;甚至最后还用本就不富裕的资本,帮他西瓜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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