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之旅相当短暂,彼时安念楚与齐彦墨已然坐在飞机上,她躺靠着,闭上眼,大脑里回想的是安父眼里的不舍,血缘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当初百般不愿,终归熬不过时间,熬不过他对你的好。
飞机上她开始和齐彦墨用法语交流,她那蹩脚的口语和齐彦墨流利的一比较,显得更加蹩脚。
“你狠狠的打击了我,为什么我回来之后法语更加蹩脚,而你却更加流利!”
齐彦墨笑而不语。
安念楚痛心疾首。
“多和法国人对话。”
安念楚十分无奈的看了一眼齐彦墨,“我有!可是他们说的太快,我根本就听不太懂。”
“以后我们法语对话。”
不要啊!!!安念楚欲哭无泪,她对于法语真的没有太多热爱,和同寝室那英语妞说话都不知道把英语说得多麻溜,可法语……老师上课都必须集中十二分的注意力,掉听一个词都不能理解那一句话的意思。
她现在的生活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她没课的时候不在总是呆在宿舍人,偶尔会陪同齐彦墨一起上课,手牵着手漫步校园各个角落。
可爱情那颗种子却好像还没有在他们之间发芽。
相知却不相爱,安念楚不再吝啬她的微笑,可却始终找不回当初的那颗心,她始终无法接受齐彦墨的那份情,做不到像恋人那样,做不到亲昵无比,做不到喜欢他。
明明手牵着手,却总觉得心离的很远。
曾经受过伤害,就会无比的小心,不再敢轻易开始下一段。可对于齐彦墨,她是很放心的,但放心始终没能成为爱情。
她想放开他的手,齐彦墨却一直没有松开。
安念楚咬着嘴唇,对他说道:“又是半年,我也不知道我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就算石头,都能被你感动,可彦墨,我……”
他浅笑,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没事。”
安念楚闭上眼,“你知道么?你越是对我好,我心里就越是愧疚,彦墨,可能真的做不到只是接受你的好,接受你无条件对我的付出,我做不到对你这样全心全意的付出,我不喜欢这种不对等的关系。我曾经想就这样接受你的好,过一辈子,可我觉得我真的好自私,竟然自私到了这个境地。我不想再自私下去,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不配站在你的身旁。你回国吧,剩下一年,我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我自己。”
他还是温柔的微笑,眼底却有着无尽的失落,安念楚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
他说:“我会陪着你。”
安念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坚定的目光,她低头。默默吐出,“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给你希望,如果我一直冷淡下去,你也不会付出的更多,可你付出了更多却也没有得到什么。”
齐彦墨手指抚到她的嘴角,“没有,我得到了你的笑容。”
她嘴角抽动,想说话却又咽了下去。
她的笑容?以前她从来不吝啬她的笑容,可那段事情之后,她不爱笑了,她觉得笑都累,但齐彦墨确确实实让她比以前更加开心,可恢复了笑容,却找不回当当初的心态,她无法面对这么自私的自己。
时间是一种良好的调和剂,可怎么都调和不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安念楚有意拉开,她不想让齐彦墨在她的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她很愧疚那次冲动牵着他的手去和安父说订婚,可冷静下来之后,她真的后悔了,她后悔做下那个决定,后悔举行了订婚仪式,更加后悔是——因为秦慕宸的出现,动摇她的心。
不管她多不想记起这个名字,可‘秦慕宸’这三个字却在她的脑海里刻印下了深深的印记,她自己根本就抹之不去。
她还是照常的上课吃饭,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在与齐彦墨一起,她不想在给他假希望。
“念楚,我们真的不能像以前一样么?”
安念楚看着齐彦墨受伤的目光,她咬紧牙关,他站在她的前面,不曾离去,她缓缓吐出:“彦墨,如果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我接受你的好,你无时无刻的陪在我的身旁,那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么?手牵着的永远是一个没有把心放在你身上的人,你也愿意?”
他说:我愿意。
安念楚很决绝的说:“我不愿意,我不想让你在我的身上耽误更多的时间,我很感动你为我做过的一切,可我现在真的很明白我自己的心,我对你动不了情,我无法给予你同等的爱。那段时间我很想努力,我每天都说服我自己,要细心观察你的爱好,留意你的习惯,可彦墨,你知道么?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你的一个习惯。”
她继续开口:“我忘不掉他,我知道你知道他是谁。就像你曾说过的,学精神科是因为你前女友精神失常跳楼自杀,我很庆幸我没有精神失常,但却也受到了他带给我的不少印记。我很感谢你曾经那样陪伴着我,也很感动你能一直对我这么好,我有过努力,可始终没能喜欢上你。”
安念楚深深的弯腰鞠躬,“可感动不是爱情,彦墨,别在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好么?”
齐彦墨双手扶起她,对她浅笑,“我知道感动不是爱情,但我还是想努力让你喜欢上我,我还是那句话,你不需要主动,由我来主动。”
“你真的对我很好,已经好到让我愧疚不安,好到让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好到他们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好到他们都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会幸福。但幸福就好比是自己脚底的鞋,到底舒服不舒服,到底合脚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我们一起,简单而平淡,你能时不时让我惊喜,让我开心,但我们之前的距离却没有靠近一步。如果我的心还是在排斥恋爱,那不管谁主动,结果都还是一样,所以我不想让你浪费时间,你值得更好的人。”
齐彦墨良久之后,吐出:“我等。”
安念楚不知道该如何,这真的不是等与不等,她很死心眼,如果接受不了,很可能就是一辈子。难道让他等一辈子?如果最后他们在一起,那是美好团员大结局,可如果不是么?她亏欠的就是他的付出。
“齐彦墨,难道你都不明白我的话么?我说了这么多遍了,你是温柔你是可以给我带来温暖,可我没有办法喜欢你,真的没有办法,对于你的亲昵,都好像是妹妹依赖哥哥一般。”她狠心咬牙,开口:“你无法让我心动,我觉得值得更好的人。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你的,很多很多都比我。”
“但她们不是你。”
明明不喜欢齐彦墨,但现在的她却还是很心痛,她摸着自己的心口,“我就是狼心狗肺,我不是好女生,我千不该万不该说要订婚,可我真的不想害你,你知道么?我会想着他,甚至现在我大脑里都能出现他的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订婚之后,他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频率比之前更高了。我和你在一起的很多时候,我都会分神,现在的我……你让我怎么如何继续像以前一样?被你牵着手,脑海里想的却是他?我做不到。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忙碌中忘记他的存在。”
齐彦墨久久凝望着她,安念楚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低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我会陪着你,念楚,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里压力,我对你好,是我自愿。”
安念楚迎着他的目光,“你对我好,我却不能对你好,这样不对等的关系,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愿意只是收获却从不付出,这不是我向往的爱情。”
他温柔浅笑,目光柔和,“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因为每个人心里的标准都不一样。”
“但我还是会陪着你,对你好。如果你只能把我当成哥哥也没事,我愿意像哥哥一样让你依赖。”
安念楚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肢,俯在他的胸膛,“彦墨,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可我不能那么自私,以后我们还是当朋友。再见。”
学校里有交换生名额,她提交了自愿,很顺利的回到国内,告诉了熟悉的人,但唯独隐瞒了齐彦墨。
回到A市,那个曾经她无比熟悉的城市,走在校园里,站在树荫下,拿着课本,时隔半年,她的心态真的有了很大的变化。
深深的呼吸,微笑。
只要不遇到秦慕宸,其实哪里都是美好的。
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入住了宿舍,当一个低调的好学生。新学期老师让她担任了辅导员,辅导大一。安念楚有些受宠若惊,欣然答应。
后来才发现辅导员真的是一个有苦又累的活,新学期第一天就是接待新生,顶着炎炎夏日辛苦工作,快下班的时候,一个穿着简单带着黑色墨镜和鸭舌帽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