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云浅提起想要和徐长安要一个女儿的事情,在场的三个女人神态各异。
温梨柳眉舒缓,想起了徐长安温柔对待小花时候的笑容,而后她将小花的形象替代成一个扎着马尾的、面色秀丽且眼神灵动的女孩儿……旋即露出了一抹笑容。
与李知白一样,温梨也有些期待,师弟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
温姑娘不会吃醋,天性喜欢照顾师妹的她一想到师弟以后会有女儿,第一反应是,她以后应该有机会教那孩子修行,她会对小姑娘很温柔、不会让徐长安的女儿如同顾千乘一般的害怕她。
就如同徐长安对小花的温和一样,温姑娘会耐着性子。
巧的是,李知白也是这么想的,那么到时候由谁来做先生,便是她们两人的事情。
“……”和温梨露出欣慰笑容不同的是,陆姑娘听见要女儿后,她完全没有浮现出小姑娘神态,而是……想到了夫妻之间的闺房秘事。
要女儿,首先要……公子和姑娘,频繁的做那种事情吧。
陆姑娘羞红了脸,十分想要做一个侍女了。
她听说过大家族中,老爷和夫人温存的时候,身边总是会留一个做事儿的侍女,那岂不是说她以后有机会服侍……
呸。
陆姑娘啐了自己一声,双手将自己面颊拍打的通红,将那些好色的心思从心里驱赶出去。
自己……还真是个坏女人。
不过,这不能怪她好色,与温梨这样的仙门不同,对于温梨而言……就算十年后徐长安和云浅才会要女儿,那是一眨眼的事情,所以她可以去想象之后的事情。
陆姑娘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只会看眼前的事情,加上她本就好色嘛。
公子她喜欢,姑娘她也喜欢,那么……双倍的快乐,谁不想要呀。
一点不丢人。
“……”
与温梨和陆姑娘不一样的是,祝平娘听到云浅提起女儿,她没有去想女儿的模样,只是将手覆盖在自己柔软平坦的小腹上,眼里隐隐透露出几分艳羡。
很羡慕啊,能生孩子什么的。
虽然祝平娘有一整个花月楼的女儿,但是……她没有亲生女儿,又因为她喜欢的人是李知白,所以……只怕此生她都没有机会能够有一个女儿、也无法体验到,一个小生命在体内孕育会是怎么样神奇的感觉。
不止如此呢。
“云妹妹……”祝平娘微微握拳,她情不自禁的开口:“妹妹觉得,温存……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听到祝平娘忽然的炸裂发言,温梨偏着头:“……?”
陆姑娘更是腾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感觉……我很喜欢,大抵就是……”云浅刚要说什么,陆姑娘面上就几欲滴血的使劲摆手。
“云姑娘,不要说……别理会祝姐姐,她发癫呢。”
眼看着陆姑娘那一幅好像要昏迷的样子,再看见祝平娘若有所思没有追问,云浅轻轻点头,“……嗯,我不说了。”
近期一刻钟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以前他不会怜惜人的时候,也是很幸福的。
“切……难得我鼓起勇气询问呢。”祝平娘失望的撇嘴,指着一旁面色平静的温梨:“肯定不止我一个,温丫头和我一样,都很想要知道吧。”
温梨:“……”
温梨还真说不出话。
实话说,她还真的有些好奇,不过身为师姐,她可问不出这种话来。
“祝姐姐,您……真的想要知道,去问问楼里的丫头不就好了。”陆姑娘耳垂通红。
“问她们?有什么好问的,一帮子擦镜对食,假凤戏虚凰的破事儿,我才不要问。”祝平娘撇嘴:“再说我早晚会拿下阿白的的,这种事情我早晚自己会知晓是什么滋味,去问她们……不是将我和阿白温存的神秘揭开了?那多没意思啊。”
“……”温梨无话可说。
祝前辈和李师成为对食吗?
这个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是也低的可怕了。
“祝姐姐。”陆姑娘眼睫抽动。
天底下,能够堂而皇之说出这种话的女人,还真的少见,就算是青楼里的姑娘,也是要脸皮的。
祝平娘前脚能说喜欢徐长安,后者就敢问这种事情……合着,祝平娘真的就一点都不在意她在云浅心里的形象?
“嗯?”
“我……就是喜欢姐姐这个自信的样子。”
“少来。”祝平娘撇嘴,斜了云浅一眼,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说心里话才不会让云妹妹厌恶……妹妹,我说的可对?”
就算她说一些不着边幅的话,云浅也不会嫌弃她,这就是祝平娘很喜欢云浅的一个点。
云浅点头。
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夫君教给她的道理。
再说,就算是祝平娘说场面话,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又瞒不过云姑娘,就如同陆姑娘的想法……
云浅觉得有一个侍女没什么不好,但是温存的时候,还是不要侍女在一旁服侍了。
很奇怪。
有些声音,哪怕是云姑娘,也不会想要让其他人听去。
“反正,我的确是有些好奇,毕竟……我身边只有女人,唯一距离我近些的男子就是长安,以后……不出意外也是这个样子了。”祝平娘摊手:“阿白的性格是那种就算在一起了,也只会规规矩矩的,说不定,姐姐我真要干干净净的过一辈子了……”
“干干净净有什么不好?”陆姑娘下意识回应,然后就看见祝平娘一脸无语的样子。
“真要干干净净的走,下了阴曹地府,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宗门的这位前辈?怕不是笑都要被她们笑死了。”
身为合欢宗的余孽、身为合欢宗的‘少宗主’,最后一辈子连一个男子都没有过,祝平娘都不敢想下面那些姐妹到时候得怎么数落她。
“所以,我才不想死,面子上挂不住。”祝平娘嘟囔着。
“地府……”云浅眨了眨眼。
对。
她好奇的就是这个话题。
有地府,就会有轮回吧,然后孩子似乎就是要轮回来的?
云浅不在意孩子到底是什么来的,反正她的一切只会以徐长安为主。
徐长安前世知道孩子的肉身是如何生成的,但是不知道‘意识’的来源。
这一世,人们也认为是有轮回转世的说法。
既然徐长安这么认为,那么这就是真理。
陆姑娘好奇的问:“祝姐姐,您是仙门,您说人真的有转生的说法?死了之后……会有阎王断罪吗?”
祝平娘摆手:“阴曹地府,我又没死过怎么知晓?都是人族文统的传说吧……谁也没见过轮回啊,三魂七魄倒是真的有。”
其实,比起地府,她更相信人死了之后一切精华会反补天地,根本就没有什么轮回。
“地府……和轮回相关吗?那是什么?”云浅轻声开口。
云浅忽然的询问,让祝平娘都是一愣。
“我以为,只有陆丫头才会在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呢,没想到妹妹你也感兴趣呀……”祝平娘意外的看着云浅,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让我猜猜,如果是云妹妹,一定是在想,假设有轮回的话,就是说下辈子你还有机会遇见长安……对不对,姐姐我说的对吧。”
云浅:“……”
她没想过,因为下辈子她一定会遇见徐长安的。
云姑娘望着祝平娘那一脸笃定的样子,眼睫眨了眨眼。
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的吗?
还是说,自己就该是这样的。
“我不太清楚……阴曹地府是什么样的?”云浅好奇的看向温梨。
“阿梨,你说给她听。”祝平娘摊手。
“嗯……”温梨轻轻点头,她已经习惯了和云浅细致的说这些东西。
“是这样的。”
——
随着温梨的细言慢语,云浅大致了解了传说中阴曹地府转世的规矩。
人族喜欢把世界万物都分为两极,诞生了阴阳学说的同时,也随之出现了各种神话传说。
所谓阴曹地府,是亡域死境,由阎王爷主宰,是人死后所在的地方,阎王爷兴许不是官最大的,可……至少每个姑娘都知道,所以温梨就用这个人来给云浅举例子,简单好懂。
阎王断罪,凡人在阳间的一切善恶都要在此了结。所谓活人在阳间,死人在阴间。
然后,魂魄被断罪洗净后,就会……投胎转世。
投胎转世。
对,就是这个规矩。
云浅手掌轻轻覆盖在小腹上,她看向窗外那阴暗的天空。
事实上,天道中就没有阴曹地府这个说法,一整个天地巨轮都按照天理规则,如同万千星海在恒星天上规则旋转,早就有了自己的轨迹,就连天道本身在不化身‘系统’的时候都没有情感,又怎么会用什么阎王。
于是,这个世上没有地府。
是虚构的,是虚假的,是传说中的。
但是……
云浅觉得这些可以有。
也许……要有了地府,她才能有孩子?
意思是,名为云浅的姑娘想要怀上女儿,就想要被‘天道’管制,遵循它的规矩生活?
“……”
高天之上风云动,云浅忽然摇摇头。
不行,地府还是没有的好。
毕竟她和夫君的孩子,那就要是她们的孩子,如果有了地府,岂不是说……她和夫君的孩子,有上一辈子,是其他人变化的?
云浅不甚喜欢这个,所以……本来应允而生的所谓阴曹地府,也就化作一抹烟尘,随风消散了。
“师妹?”
温梨见到云浅走神,轻轻唤了一声,旋即说道:“妹妹是想起了师弟抄写过的书册吗?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地府的,也没有闹地府的猴子。”
她被云浅牵着手一起看过她收藏的小说,所以在猜测云浅的想法。
“嗯……”云浅点点头。
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反正,她的女儿一定不能是所谓的投胎转世……那么,具体要怎么才能有孩子,云姑娘决定不去想。
反正,只要夫君想要孩子,总是会有的。
遇到了难题,云姑娘决定开摆。
对她而言,她掺和、变出来的女儿和她捏出来的泥人一样,根本就不算是她的孩子。
等车到山前,船到桥头……总会有孩子的。
“虽然这天底下大概率是没有阴曹地府的,但是长安的出现,还是让我觉得说不得真有轮回转世呢。”祝平娘十分感慨。
不然,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秘密?
总觉得,长安的存在就是轮回存在最好的证明啊。
“这叫什么话。”陆姑娘一下就不高兴了,她杵了祝平娘一下:“公子的确是好看的人,也很厉害,但那都是公子自己的修行积累,怎么让姐姐你这样一说……就好像公子之所以这么厉害都是前世的功劳?”
很让人不喜欢,就好像抹杀了徐长安今生的努力,作为迷妹,陆姑娘当然听不下去。
“你知道什么,修行能修行那样?我这辈子白活了是吧。”祝平娘哼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显然,陆姑娘提醒了她,说这种话,她自己心里也不太舒服。
长安就是长安。
是她熟悉、喜欢的长安。
即便是祝平娘,也希望徐长安其实不是什么仙人转世,而是他生来就如此特殊。
祝平娘对长安没有什么占有欲,却希望能够了解他的一切……
祝平娘隐晦的看了一眼云浅。
她认为,云妹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祝平娘不认为云浅和徐长安生活了那么久,真的就没有察觉到他身上那成片的异样……只怕是云浅本身不在意,或者说……神秘也是云浅对徐长安的认知之一,所以不会觉得奇怪。
“真好啊,妹妹和长安这样相互信任、相互依恋的羁绊。”祝平娘喃喃道。
“祝姐姐,别乱用词。”陆姑娘闻言,提醒她:“羁绊,是说被身边的物事缠住手脚,姑娘和公子才不是缠着的。”
“死丫头,你不是没上过学?”祝平娘白了她一眼。
“哼,那您就别管了。”
耳边是吵闹,云浅眼神平静若夜晚的湖面,泛着星星点点的连漪。
羁绊?
用错了词语吗。
也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