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熹道:“郡主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怕什么?若是就此死了,也好呢。”陆无双道。
凤熹显然没料到陆无双居然心存了死志,他道:“郡主为何有心求死?”
陆无双看了凤熹一眼,道:“国师大人,听说你曾有个先生是吗?”
“凤某曾经不止一个先生,不知郡主说的是哪一个?”凤熹道。
陆无双道:“最近的一个。”
凤熹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个有时候爱唠叨、喜欢讲道理、又总是烂好人但坚毅、细心、热心肠又苦逼的家伙。
“郡主说这个,好像与凤某的问题没什么干系吧?”凤熹道。
“他死了。”陆无双道。
“什么死了?”饶是凤熹智计过人,也没适应到陆无双这跳来跳去的聊天内容。
“岳长卿死了。”陆无双淡淡的道:“我想去陪陪他。这,可以算是回答国师大人了吧?”
凤熹猛然睁大了眼睛,情绪顿时激动了:“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我为何要骗你?我的爱人,死在了我的怀里,我还需要骗你吗?”陆无双凄然一笑道。
凤熹死死的攥着拳头,难以置信。他脸上所有的自信和坦然全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不安和痛楚。
陆无双见他半天不说话,又道:“国师大人,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凤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陆某前来,是要告诉郡主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陛下都会用你来和亲,还请郡主做好准备。”
“还有四五个月呢,急什么?”陆无双满不在乎的道。
“还望郡主三思,你既然回来了,若是和亲不成,整个八贤王府都会受到连累。”凤熹听出了陆无双心存死志的坚决,于是道。
陆无双顿时沉默了,她想着回来拜别父母,就随他而去。这些时日也该是够了,正犹豫着,就是担心这和亲之事若是因她一心求死而不得成的话,八贤王府会不会就此遭受牵连。如今凤熹这么一说,陆无双已经确定了,朝堂那边在和亲之事上是何等的坚决。
“方才郡主说,你的爱人,凤某想多问一句,这是何意?”凤熹道。
陆无双呵呵笑道:“已经不重要了。”
凤熹看着陆无双那笑得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中一叹:果然自己这便宜先生和这位郡主好上了。只是,这便宜先生也太命苦了点儿,自己身死,这爱人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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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若不想嫁,凤某愿意竭尽全力。”凤熹道。
陆无双笑道:“多谢国师大人的好意了,无双心领了。”
凤熹眉头一皱,陆无双这般不在乎,怕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他凤熹虽然是提出和亲之人,但这会儿该说的都说了,一切就如此罢。
“郡主,凤某告辞了。”凤熹站起来道。
“国师大人慢走。”陆无双没有起身,依然淡淡的道。
凤熹转身离去,背影看似潇洒利落,但是他藏在大袖中的双手,早已颤抖不止了。
离开了陆无双的小院,凤熹脸沉似水,又和陆王山等人回到了前厅。
“王爷,整个尚都这几日都会严密盘查,若无特殊之事,王爷府上的人,尽量不要出城去。”凤熹道。
陆王山一肚子的疑惑,绝大部分都是跟凤熹和陆无双单独相谈有关的。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却听到凤熹先说了这么一番话来。
陆王山只好先不问,而道:“国师大人为何这么说?”
“就在凤某来的半盏茶之前,钦天鉴司已经抓了两个试图放风给大晋那边的官员,这二人所放之风就是郡主身中顽疾而白头之事。”凤熹道。
什么?陆王山勃然色变,这下,他什么都明白了,为何在朝堂上把这本该掩盖起来的事给弄得百官皆知,就是皇帝设下的局。此局就是为了把那些试图勾连大晋的百官之中的奸佞给引出来。
这一招够狠够绝。本来大晋答应和亲,是在旬熙国还没投诚之前。如今,旬熙国兵不血刃的拿下,大晋也是底气十足。这才后悔了和亲一事,为此大晋无时无刻不希望找个理由否了这门亲事。
如今陆无双出了这么大事,可谓是给了大晋极好的借口。只是大晋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一茬。
于是,皇帝就联合心腹大臣出了这么个主意,以绝对真是把大晋心心念念的借口放出来,引诱出大晋的潜伏在大端的分子。
陆无双心中一叹,难怪自己这个九皇堂兄能登上大统之位,这心智、计谋,只怕不逊色于大晋那边的那位老家伙吧。
如今,整个尚都怕是如铁桶一般,等着一条条小虾小鱼自己跳进来。
“多谢国师大人相告。”陆王山道。
“王爷客气了,另外,整个尚都现在都会戒严流传无双郡主的事,王爷也要注意贵府上可不要轻易将郡主的消息流传出去。”凤熹道。
“一定一定。”陆王山连忙道。
“告辞。”
“请。”
……
三日过后,尚都传来一条令人震怖的消息:盘踞与大端西北地界的大门派、曾在大端如今皇帝登位出过力的黄天门除了门主黄天消失无踪外,整个黄天门上上下下尽遭屠戮,黄天门可谓是从此烟消云散。
据悉,灭黄天门的人十分神秘,连紫微宗都不会轻易卜卦推算。一时之间,对于黄天门为何人所灭,引起了市井乃至朝堂之上的猜测。
三日过后又三日,大端钦天鉴师凤熹和大端皇帝陆翰提出辞行,要出门一段时间。皇帝同意了,并告诉凤熹不用担心黄天门被灭门一事,所有的后事皇室已经全部处理妥当。
并且,皇帝提出,皇室会尽一切力量助国师重回十境之列,成为大端又一屏障。
凤熹在铲除黄天门之前,就知道瞒不过皇帝,对于皇帝的这般好意,他也表示领会和感激,之后就带着燕子红离开了尚都。
凤熹前脚离开尚都,八贤王府后脚传来了皇帝的旨意,诏曰:即日起,恢复八贤王柱国将军之职,责令镇守丹阳道,择日赶赴边疆。
丹阳道是大端最南边的门户,素来也是大端极具军事意义之地。陆王山恢复柱国将军之职,又镇守丹阳道,可谓是实权在握。
这消息一出,整个尚都都引起了震动。再加上无双郡主又是大端与大晋和亲的当事人,一时间,八贤王府成了尚都炙手可热之所在。
第二天,当陆王山辞别家人,带着几个亲信护卫踏上南下的征程后,八贤王府迎来了轰动。
上门来拜访的官僚、世族大家络绎不绝,八贤王府很久没有迎来这么热闹的景象。作为现在暂时顶着八贤王府的门面,陆平成了最忙的那一个人。
如此,一个月过去了,八贤王府热闹了一个月,成了大端尚都人眼中的香饽饽。但是,这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人见到过无双郡主的面。
转眼又是一个月,这个月,很明显的八贤王府的热度降了不少。上个月多次来拜访的,这个月几乎不出现了。但这个月,无双郡主还是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有些小道消息的,已经知道了无双郡主的顽疾还是没有半分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