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井英一带着原吉熊吉,赤木亲之,还有袁殊来到了地下室。
吴四宝七窍流血,面以乌青,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岩井英一看了看吴四宝的断牙,一动不动,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吴四宝发呆。
春他几个人也不知道他的琢磨什么,只能乖乖的站在旁边。
“放了李士群和丁默邨……”许久之后,三个人能听到岩井英一阴森至极的语气。
“阁下……”赤木亲之不解的着岩井英一。
“啪!”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打的赤木亲之眼冒金星。
“那你来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岩井英一狂吼道,“他们的家里,七十六号的办公室,甚至是经常出现在一些地方,全部都搜过了,却什么都没有搜到……现在吴四宝也死了,你拿什么和他们对质?”
赤木亲之只是嗨了一声,再不说话了。
袁殊看着这一幕,表似看似庄重,其实却在暗暗高兴。
赤木亲之太不懂政治了,而且情商好像也不太高。
不认错就也算了,竟然还敢置疑岩井英一的决定?
捅下了这么大的瘘子,难道不应该是岩井英一怎么说,他就老老实实的怎么做么?
也可能正为因为他赤木亲之专注反谍这一行,再加上非常较真的性格,才让他有了“专家”的名头。
但这种人,往往不知道,还有比查明真相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各式各样的利益。
到这种程度,已经没办法查了,因为得不偿失。
定不了李士群和丁默邨的罪,只能放了他们,放了还不行,还得继续用:因为一时之间,日本人根本再找不到比他们两个更合适掌控七十六号这个怪胎机构的人选。
而现阶段的上海,又绝对离不开这个怪胎:不单单是因为傅筱庵死了,苏文锡要接任上海特别市市长这么一件事情。
汪精卫马上就要从日本回来了,回来后,就会着手筹备建立新的国民党,新的国民党政府,达到日本人以华治华的目的。
所以,日本人手里,必须要有一个对中国国情,对国民政府内部,更甚至是对军统中统极其了解的一个特务机构,来保证汪精卫筹备政党和政府过程当中,尽可能不让重庆方面的间谍,暗线渗入进来。
对岩井英一,对侵华日军,乃至是日本大本营,什么东西都大不过“稳定”两个字。
这才是岩井英一提醒赤木亲之不要操之过急的根本原因。
但赤木亲之是个政治白痴,脑子里只有“真相”两个字,导致用力过猛,造成了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没有任何证据,就把李士群和丁默邨从七十六号赶出来,是会引起连锁反应的:其余的汉奸会想,像狗一样的李士群和丁默邨,都会毫无缘由的被日本人赶下台,那自己呢?
岩井英一现在也很后悔,自己看出赤木亲之有些急燥的时候,就不应该想着给赤木亲之留面子,而是直接骂醒他……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吴四宝又不可能活过来,只能尽量想办法补救。
袁殊觉的,这种时候,应该是自己挺身而出,为“帝国考虑”的时候了。
其实他就是想更一步离间一下岩井英一和赤木亲之的关系。
袁殊先是假模假样的给原田熊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缓和一下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不出意外,原田熊吉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岩井英一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毙了赤木亲之,何必要在这个时候长不自在?
更何况,赤木亲之仗着自己的专业技术,从来都不把他和须贺彦次郎这种半路出家的间谍头目放在眼里,原田熊吉早就看不惯了,这个时候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看在同为帝国军人的面子上,放赤木亲之一马了,又怎么可能会替他说话?
给你机会你都不知道珍惜,那就别怪我出招了……袁殊看了原田熊吉和赤木亲之一眼,清了清嗓子,又往前踏了一步,成功引起了,岩井英一和赤木亲之的注意。
“还请阁下息怒……赤木阁下也是为了帝国考虑,所以并没有理解阁下的辛苦用心……”
他的意思是,站在查案的立场上,赤木亲之并没有做错。
果不其然,这句话成功的勾起了两个日本人更大的怒火。
岩井英一刚想吼一句:“难道是我错了”之类的话,却不想赤木亲之先开口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支那人,在这里指手划脚了?”
在平时看起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在这里就显的有些恶毒了。
因为不管怎么看,袁殊的这句话都是在替赤木亲之开脱,赤木亲之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恶语中伤?
袁殊脸色稍稍的白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赤木阁下误会了……”
说这这句话,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彻底闭上了嘴,。
原田熊吉幸灾乐祸的看了袁殊一眼,好像在说:看,这就是不听我劝告的下场。
不过他心里也对袁殊的好感更多了一层。
见过的汉奸多了,自然就有了比较:中国人向来讲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除了袁殊,没有哪个中国人会在这种时候,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这个中国人,确实没有其他汉奸那么多的私心……
岩井英一厌恶的瞪了赤木亲之一眼,又对原田熊吉说道:“原田吉,带赤木君上去冷静一下……”
“阁下?”赤木亲之惊讶的抬起来头。
岩井英一竟然为了一个支那人,要关自己禁闭?
“走吧!”原田熊吉捅了赤木亲之一把。
他本意是不想再激着岩井英一发出更大的怒火,但赤木亲之根本不领情。
赤木青之情商再低,也不敢朝岩井英一呲牙,他只能瞪着原田熊吉,愤怒的说道:“支那人没有一个是可信的……”
原吉熊吉一阵恼火,捅直接变成推了:“赤木君,不要逼我叫手下过来……”
看到岩井英一难看的脸色,袁殊暗暗高兴: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