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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039

半晌,谢九玄轻笑一声,理了理袖袍,眸子里无波无澜,云淡风轻道:“宁国公府什么时候管做媒之事了?”

管家:“这,下次见到将军,老头子回他一句不知?”

谢九玄似笑非笑看着他:“阮将军既要择婿,我跟他多年交情,有事相求,岂有拒绝之理?尽力帮他便是。”

管家:“是,老头子这就去查,将梁府查个明明白白。”

“还有一事,”他笑眯眯道,“阮姑娘如今功力突破,主子是否要回来了?朝廷之中虽无大事,但九幽侍卫殚精竭虑,甚是辛苦,若主子回来,他也能缓口气。”

谢九玄眼里没什么情绪:“此事以后再说,皇上的性命不容有失。”

说完,身影已消失不见。

管家哼着小调儿,没什么同情心地叹息:“可怜的九幽啊。”

阮宁回到药庐,小乙见宁景不在,问花无痕:“宁景呢?”

花无痕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走了,啧啧啧。”

话音刚落,宁景出现在院里,身上气息莫测。

小乙吸了吸鼻子,狐疑地看他:“你方才跟着我们去宁国公府了?”

宁景漫不经心啜了口茶:“你说呢?”

阮宁:“宁国公府高手如云,你若被发现,落到宁国公手里,我不一定能救你。”

宁景撩起眼帘,懒洋洋的:“宁国公?”

小乙:“你不会连宁国公都不知道吧?哼,那是你永远也比不上的人。”

宁景看了他一眼,将小乙看得缩了缩脖子。

阮宁:“总之,宁国公府不要擅自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提到宁国公府,她语气会淡下去。

宁景冷冷看了她一眼。

阮宁将内力收归丹田,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一剑霜寒功法练成以后,她准备的第二部功法是“满堂花醉”,跟一剑霜寒一脉相承。乃前世她在一处小秘境中所得。当时只觉此功法有些怪异,并不适合她修练,没想到是一本武功功法。

或许修真界没有出现修仙之人前,也曾是个武者世界。

只是近几日不论她怎么练,丹田里内力都无法随心运转。

这已不是内力无法增长的问题,而是遇到瓶颈了。

天色暗淡下来,她身处一片高山密林之中,旁边泉水潺潺,水汽清凉扑面而来。

阮宁看了眼山峦,太阳挂在天边,一眨眼落了下去。

她起身准备回家。

修练一剑霜寒时走了很多捷径,这种短处在遇见满堂花醉时暴露无遗,修炼速度一下子停滞了。

她明白修练之途不会总是坦坦荡荡,事情总会有解决之法。她不着急。

“咔擦——”

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如今她五感敏锐很多,此人走近才叫她发现,身手不差。

她目光如电,一掌挥出,“砰”地一声,枯叶纷飞,树木倒地,面容阴柔的男子脚下踏空,笑了一声。

阮宁盯着他,面无表情,缓缓抽出腰间软剑。

“几日不见,听说阮姑娘突破了,不巧,我也是。前两次的账还没有算清,今日一并清算如何?”说着,破军身影化为一道光,向她袭来!

身上剑伤方才痊愈,阮宁已几日不曾拿剑。

她握着剑柄,眸如寒冰,心里一动。

正好试试一剑霜寒真正的威力。

破军也算个不错的对手。

她身形踏空,如同一尾飞燕,衣袂烈烈作响,手中长剑自手中流泻一道寒光,说时迟那时快,剑气与煞气相击,震得树木簌簌作响,余波轰然炸响,“砰——”

汴梁城中,行人被这一声惊得抬头望去,远处山上,密林中树木轰然倒地,震荡激出百里远,所有人倒抽一口气。

许多宅邸中,面上皱纹遍布的老者倏地睁开眼睛,闪着精光的眸子望向剑气传来的方向,若有所思。

“已经许久没有新人出现了。”

梁府,梁司南手中拿着书卷,听见山上轰然之声,他缓缓抬头,半响,笑了一声:“还真是小瞧你了。”

天色越暗,林间黑了下来。

阮宁面无表情,手握着剑,看着破军。

破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铁爪。

刀枪不入玄铁锻成的铁爪,此时出现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切口,好像被人一刀切去一般。

他半条手臂结了冰,望着阮宁难以置信。

阮宁淡淡道:“承让。”

破军打了个寒颤,无法相信,明明之前势均力敌,阮宁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升这么快。

仅仅一招,就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目光发狠,又攻了上来。

他的招式,在阮宁眼里,犹如放慢了一般。

她或提剑而刺,或翻身横劈,或当空斜挑,或飞身逼近,破军在她手底下越打越狼狈,一开始还能稳扎稳打,后来招式错乱,气息不稳,被阮宁步步紧逼,阴柔的脸上大滴大滴汗珠落下,眼神越来越凝重。

“砰——”

另一只铁爪也被阮宁劈断,破军连退数十步方止。

他惨白的嘴角有血慢慢留下,盯着阮宁如临大敌。

他心底涌起无力,自知不敌,不由气得骂娘。

偏偏阮宁丝毫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不等他缓过气,又挥剑逼近。

破军忙挥舞着断了的铁爪应敌,脸色铁青:“早晚有一天,等我修为突破,我要杀了你。”

阮宁面无表情,手中长剑挥得虎虎生风,寒气四溢:“我等着。”

破军挥出煞气抵挡她的剑气,一边还要小心不被剑气扫到。

阮宁剑气甚为怪异,竟能麻痹人的身体。

他方才被冻住的一只手,现在还无法动弹。

不等他多想,阮宁一剑又刺来,他忙扭身躲闪,暗骂疯子。

“你们将军府没人了,你大爷的,老子什么身份,你竟然想让我磨剑!”

阮宁闷不吭声,手中长剑挥动间化成幻影,只见剑光过,不见剑刃所在。

寒气刺得破军浑身发冷,他脸色凝重,心里快要崩溃,早知道不招惹这个疯子了。

可惜如今为时晚矣。

他左冲右突,狼狈至极,时而绕到树后,时而从地上滚过,落魄不堪,哪里有一代高手风范。

“我警告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别把我逼急了!”

阮宁不为所动,游刃有余逼得破军不得不反抗。

内力源源不断消耗掉,她鼻尖渗出细汗,目光冷静地审视着自己的剑法。

破军欲哭无泪,脸上的汗顾不上抹:“你惹到我了!”

他一点内力都没有了,这个阮宁就是个怪物,修练狂魔!

阮宁最后见此人躺在地上不肯反抗,她淡淡道:“你走吧。”

破军一听,什么都顾不上,一阵烟的功夫,溜得丝毫不见人影。

阮宁望着结了冰的林子,手指摩挲着手中长剑。

“走吧,跟上去。”低哑的嗓音响起。

阮宁看了宁景一眼,不好奇他什么时候来的,将剑收了起来。

宁景扫过那把软剑,漫不经心:“达达圣池里的玄铁?”

阮宁:“你如何知道?”

宁景看着她腰间缀了宝石的牛皮剑鞘,狭长的眸子懒洋洋:“天下玄铁,皆出自此处。你以为,破军的铁爪,仅凭一把普通的剑,就能砍断么?”

阮宁方才耗尽内力,此时月光洒落树隙,雪白的脸上一层细汗,双颊染上薄红,眉目如画一般。

她脚下顿住,伸出细瘦的手。

宁景对这个动作很熟悉,只是仍有些不习惯。

他将手从广袖中缓缓抽出。

骨节分明,苍白如玉。

阮宁伸手握了握。

宁景垂眸,指尖那股挥之不去的刺麻又出现了。

热气自掌心氤氲,他抿唇。

阮宁一触即分,淡淡道:“走吧。”

宁景收回手,面无表情,脸色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跟着破军做什么?”阮宁问。她怀疑宁景知晓自己身体特殊之处,只是对此保持沉默。不过他不说,自是不想,她无意探听。

“跟着就知道了。”宁景嗓音低哑。

二人离破军很远,一路跟着他到城外,发现他在郊外一处农家院落停下了。

破军敲了敲门后,有人迅速从里面探头,见是他,又左右四顾,发现没有人,这才打开门让他进去。

破军进去后,那门又立即关上了。

阮宁蹙眉。

方才破军敲门时三短一长,显然是某种暗号。

难道此处是叛党窝点?

她将目光移向宁景。

宁景眸子望了望院落旁边那颗高大的枣树。

阮宁会意,点了点头,悄无声息飞了上去。

片刻,宁景出现在她身边,带着一股清冽的晨露气息。

她凝神向院中望去。

破军不在,应该去疗伤了。

院中几人围着篝火赌钱,蓦地,她听到了几个字:

“这些人要小孩儿也不知做什么,还搞得这么严,等干完这票,咱们也能拿到功法,学一学做那人上人哈哈哈!”

“你去看看,屋里那几个怎么不哭了,给他们送点饭去,可别饿死了,那哥们可损失大了。”

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拿锁打开门,房间里场景暴露出来,阮宁眸子一冷。

空荡荡的屋子里,绑了十几个幼童,一个个瑟瑟发抖,哭得眼睛发红,望着来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阮宁扭头询问的目光看着宁景,冰冷的脸上一派严肃。

宁景感觉到软软的头发擦过下颌,他垂眸,眼睛里一片漆黑,嗓音发冷:“再等一会儿。”

打开门的大汉将馒头一个个发过去:“都给我吃完,不然今晚拉你们喂狗!”

幼童中有男有女,年龄大都在三到六岁,闻言,脸色发白,哽咽着咬住馒头,眼睛里满是惶恐,眼泪静静地流,没有一个敢出声。

阮宁蹙眉扫了眼院里血渍。

“可惜了死了的那个,根骨最好!说不定能换本厉害的功法!该死的。”篝火旁有人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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