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音此刻的心情, 委实有点微妙。
她以为以她这番扮相, 吸引的应该是女修才是。而如今, 坐在她面前的这位长得比寻常女修还娇弱的人, 的的确确是个男修。
男修?认真的吗?
离音隐晦地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打扮, 在胖团的“拟态”加持下,喉结也有了,男子的骨架也像了七分。她十分确认, 自己对外的形象, 的确是个公子哥。
那么问题来了, 这位大兄弟,你一个大男人,即便是个女装大佬,但也还是个男人吧?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做什么?莫非你是个断袖?
离音生平遇上的男生女相, 并且生得尤其妖娆好看的男修,有两个。一个是鞅珩,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花子优。鞅珩此人, 妖在表层,只要他一开口,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女人,但眼前这位花子优, 却是妖到了骨子里。一颦一笑, 都带着妖媚的风情。若是不刻意观察, 只会觉得他是个女子。
离音便将错就错, 将花子优当作女子看, 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是个男修。离音自己目前的身份是个很正直的男修,所以在面对女修时,她的态度就稍微避讳了些。
事实上,一般看见这种男修作女修态的人,离音心里会给人盖个死变态的戳。但花子优这人,却不至于让人讨厌。他妖娆归妖娆,但眼神却不带任何轻浮气,意外干净坦荡。透过他的眼神表露出来的,也不是淫邪的□□,而是恰到好处的欣赏。
但在这种地方,随机遇上一个拼桌的人,而对方刚好是个清风朗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这可能性有多大?
离音更相信他是装出来的。更何况,他与离音的交谈也隐隐约约有指向性。
离音只作不察,全心扮演好一个与人萍水相逢的路人形象,顺便因为初出茅庐江湖经验不足,“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身份信息往外泄露了。
一来一往,花子优就了解到,眼前的这位长得格外对他胃口的小哥,名字叫尹礼,是家族中的幺子,跟家中长辈闹了矛盾,自己离家出走闯荡修真界。
一听这设定,就是个不谙世事,并且有几分清傲的人,与离音目前表露出来的形象十分贴近。
花子优见离音对他似乎还有几分避讳,眼神一转,慢慢就明白了自己错在哪儿了。
一般这种家族出来的小公子哥,除了那种急色的,可不就是“正人君子”吗?这么巧,他就遇上了个不识风月的。他这边想着怎么跟人套近乎,人家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避讳呢!
啧!
花子优有点犯愁。原本他的规矩是当一日男人,再当一日女人。今日他是女人的扮相,但难得遇上个合他胃口的,不如破个例,提前当个男人好了。
想到这里,花子优就收了脸上的那点妖媚之气,幽幽叹了口气,“看尹公子合眼缘,我实在想跟你交个朋友。既是朋友,就不该有所隐瞒。尹公子大可不必如此避讳,其实我同你一样,都是男子。”
离音适时表露出震惊的脸色。
花子优将声色放开,低低沉沉的嗓音,听来的确就是男子的声调,“你如今再看我,可还觉得我像女子?”
离音正好看见他露出来的喉结,脸色微微有点僵硬。而后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难以置信的神色有点伤人了,表情就有点无措。
清傲的公子哥,连道歉也是干巴巴的,“对不起,我……你这般打扮,我以为……”
即便男生女相一点,你倒是穿点男子特征明显的服饰啊!就这么一身白衣身段柔弱的,该不会是想着钓鱼吧?
花子优看见离音的脸色,心里一笑,脸上却云淡风轻,“实不相瞒,多年前,我曾经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后来家中出了变故,我妹妹就失踪了。我母亲思女成疾病倒了。为了让我母亲好起来,我这才将自己扮作女子……但扮得久了,我有时候都会忘了,我到底是我妹妹,还是我自己了……”
离音脸上刻意带出几分羞愧来,“阁下是孝子,是我误会阁下了……”
她说完,微微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看起来对自己误会他人性别之事很羞愧。
花子优看着那一眨一眨的睫毛,眼神有一瞬间格外幽深。
他笑了下,“误会说开便好了,无需自责。我只是看你格外合眼缘,不愿你误会我罢了。在外我一向表现得十分女气,也不过是想着替我妹妹活一遭……”
性别之事说开以后,离音和花子优的关系,莫名其妙就近了一步。
人与人交往就是这样,素昧平生的人,要么就是不打不相识,要么就是围绕一起误会快速结识。这是拉近两人关系的最快途径,比所谓的一见如故要简单得多。
两人又无边无际地谈了些别的,待离音的灵茶续了杯以后,花子优对离音的称呼,已经从“尹公子”变成了“尹小弟”。
花子优问道:“看尹小弟这般气质,可是喜好字画?”
修真界的字画,内里带着字画创作者独有的意境,往往用来传达创作者的道法感悟,是一门十分博大精深的学问,并不只是为了附庸风雅。
花子优既然这般问,离音便刻意将脸上的清傲之色放缓,看上去就是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我是幺子,上面有两位兄长一位姐姐,家里也不指望我顶立门户,平日也就是浑玩,悟性实在差了些。”
话是这般说,但离音又刻意微扬下巴,“不经意”间流露出两分自傲来。
花子优脸上的笑意一深,“尹小弟过谦了。我近日新得了一副扇面,画得颇好,最是适合用以感悟道法意境,不如你帮我看看如何?”
他说着,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折扇一展,放在离音眼前。
白色的扇面上,一抹红梅傲雪凌立。黑色的枝桠上,朵朵俏红明艳艳的,染了点雪色。红与白的对比十分强烈,看得久了,只让人觉得,那抹红色像是要流动起来似的。
大意境离音没感悟到,但不对劲离音是感受到了。
“阿音,这东西有诈!”
离音也察觉到了,这画作应当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
她眼神一闪,整个人的身形很不明显地晃了下,再抬起头来时,她的眼神有一瞬间很茫然。待看清花子优后,离音刻意将自己的态度放得亲近些,甚至微微勾起唇笑了下,“果然是好画!”
花子优心里一跳,而后接着道:“看尹小弟这样子,玉做一般的人,只这身气派就是不同于凡夫俗子,必定是个雅致的人。我平日里也没什么喜好,就是喜欢收藏点字画乐器,尹小弟若是有意,不妨随我一观?”
离音有点犹豫,“这……”
“你背着家里出来行走修真界,恐怕也是想自己经历点事。行走修真界最大的乐趣之一,不就是认识朋友吗?难不成,你不认我这个朋友吗?”
“不,你误会了,我就是……”
“难不成你怕我把你吃了?”花子优开了个不真不假的玩笑。
离音脸色有点不自然,“家里长辈交待,莫要随意叨扰别人……”
什么叨扰别人,说的恐怕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的话吧?
离音这话一说出口,花子优倒是对她的背景不再怀疑。
“这样,你在城里定间客房,待到日暮时分,我亲自送你回来。这样可好?”花子优直视着离音,眼神格外幽深。
离音一对上花子优的眼神,就感觉到一股与画中意境相仿的模糊感。她的眼神又茫然起来,“既如此,那就叨扰了!”
……
离音跟着花子优一起,先是通过个传送阵到了城郊,而后沿着城郊往东的小道慢悠悠走着。沿途走来的风光不错,花子优偶尔还会停下来,跟离音介绍一下花花草草,姿态十分从容。
“阿音,万一这去的地方,不是极乐宗怎么办?”胖团问道。
“不会的,极乐宗在忘忧城以东,这方位是正确的。再说了,方才那扇面的落款处,有极乐宗的标志,符合咱们收集到的情报。这位花子优,应当就是极乐宗的人。”
“那万一他去的不是极乐宗呢?是自己的私宅什么的呢?”
“耽误我这么久功夫才做成的买卖,他要不是去极乐宗……呵!那就只好让他去极乐宗了!”
花子优带着离音来到忘忧城城东的山脚下,而后取出一块玉牌往前一挥,像是一层浮色被撇开,整座葱茏的山忽然就有了宫殿群落,掩映在青翠的草木深处,看起来颇为静谧。
离音还想秀一把智商,合理地怀疑一下,“你住在这种地方?我怎么觉得,此地像是宗门驻地呢?”
她这话刚问出口,就觉得一股浓郁的芳香扑鼻。离音反应很快,立马摒住了呼吸。她对药性有些了解,隐约能从中分辨出一两味致人昏迷的药物。
离音当机立断,眼睛一闭,立马“晕”了过去。
花子优接住离音,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想着跟你来场走心的相逢,但无奈,我似乎等不得了……今日是我太过着急了些,不过你放心,跟了我你也不亏,我会好好待你的。”
说完,他半拥着离音,直接往半山腰的一处宫殿飞去。
入目红纱漫天,到处张灯结彩的,喜庆得很。一看这样子,就是即将有一场喜事要办。
离音的灵识看到这番景象,脸都绿了。
待她被花子优安置在一处床榻上时,她及时张开了眼睛,出手如电,衍生寻脉法瞬间成网,将花子优捆得密密麻麻。
离音掐着花子优的命门,微微眯起了眼,“啧!洞房花烛?这位大兄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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