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在郑成功与郑省英的带领下,郑家军上下还在高呼“大明万岁”、“王师必胜”!
可随着战事的持续,士卒们的口号就变成了“杀鞑子”“赚银子”了!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京城里面的好玩意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郑成功是世子身份,对待嫡系下属也不会吝啬。
但一千多人,每人发十两银子,那就是一万余两。
在京城吃喝玩乐,最多能花个三五天而已。
想要买些尚好的物件,作为衣锦还乡的礼物的话,兜里没有个二三十两银子是不够花的。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长期在福健沿海生活和作战的郑家军士卒,原本以为南方才是物产丰富的好地方。
可来到京城才发现,这里的繁华程度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现象。
街上有人拉的车,店铺栉比鳞次,还有指定出恭的地方……
想甚子拉面、奶油蛋糕,都是他们一辈子都没吃过的美味。
酒楼的菜式也是五花八门,让他们应接不暇,一些菜肴更是太子爷从仙界照搬过来的。
商店里售卖的物件更是琳琅满目,有晶莹剔透的玻璃球,有无比舒适的沙发,还有明亮无比的油灯。
总的来说,这里是大人、孩子都喜欢。刨去大物件不算,光是小物件,每样都买一件,就要数十两银子。
一众士卒都是看在眼里,馋在心上。
将领们倒是好说,拿出百十来两不成问题。
下面的士卒要想将这里的物件带回家一些,那就要大大的破一回财了。
前提是兜里得有银子,否则就只能干瞪眼。
若是向每人下发一百两银子,那郑成功也吃不消。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以杀鞑子的名义,让下属从朝廷那里赚银子便在好不过了。
郑家军有千余人,在优势火力的助战下,干掉数量对等的狗鞑子不算太难。
这样便可解决所部将士囊中羞涩的问题了,还无须自己出钱,可谓是两全其美!
那些与郑家军一同作战的其他各部士卒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狗鞑子从地洞进城,他们连杀敌的机会都捞不着,都得让城头那帮人把银子给赚去。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不弄死个把狗鞑子,进而赚些银子,事后自己都得后悔得唉声叹气、拍大腿……
在蒸汽机的帮助下,盔甲厂锻造新式单兵装甲的速度非常快,在城内进行巷战的明军主力,包括厂卫在内,每人都身披重甲。
直接后果的就是让狗鞑子引以为傲的重箭,在极近的距离,譬如面对面,都无法射杀掉一个明军士兵。
只是伤到四肢的话,及时抢救就不会有大碍,伤者会被同伴迅速拖到后方进行医治,很少有当场战殁之人。
而八旗兵在近战吃过大亏之后,也不敢在与明军短兵相接了。
在街上有一百人向明军发动冲锋,在猛烈的炮火和手榴弹的招呼下,最后杀到对方近前的也就仅有不到三十人而已。
就这二十来人打近百人的明军,几乎每人都要以一敌四。对方还是重甲护身,几乎不可能得手,只能被对方当场击杀。
明军的战术很简单,就是利用坦克,沿街道进行平推。每股都有一个连左右的兵力,这样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狗鞑子给击败。
随行的厂卫都会负责在左右进行掩护,军队占据街头位置,他们便会翻墙上房顶,占据制高点,便于迅速抢占有利地形,观察周边动态。
厂卫大多都是本地人,对作战区域可谓是熟门熟路,从哪个位置便于对狗鞑子下手,他们都是了如指掌。
一旦发现附近有狗鞑子打算偷袭己方,便会提前预警,并发动反击。各部都是如此紧密配合,让狗鞑子难有可乘之机。
若是瞧见院内躲藏着狗鞑子,那就可以给这些混帐一个天大的惊喜了,往院子里扔几颗手榴弹,保证能让一群狗鞑子“欢心不已”!
在数次吃瘪之后,清军也不敢再在院子里躲藏了,也少有躲在屋里等候偷袭明军的,只能一股脑地往后败退。
躲在屋里,除非真的避过明军的攻势,否则一旦被发现,那真是插翅难飞了。明军从房顶往屋子里扔手榴弹,没人可以活命。
“将主快走!狗蛮子已然攻杀过来!”
甲喇章京郎绍贞带着几个亲兵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催促固山额真马光远尽快后撤,战势急转直下,已非凭蛮力可以左右。
刨去攻城时损失的那个牛录不算,他麾下尚有四个牛录,可是经过一夜奋战,再抵御狗蛮子在清晨发动的反击,现如今仅存两个牛录而已。
就这五百披甲兵眼下也变得无心恋战了,纷纷向后方溃逃,生怕跑得慢了,被狗蛮子用鸟铳当场打死。
郎绍贞意识到战场已经失控了,故而也跟着一起败逃,见到主子居然还在前方指挥作战,急忙高声呼喊起来。
“这……唉呀~!”
马光远现在是愤恨交加,堂堂数千骁勇善战的大清勇士,怎么就能败得如此之惨呢?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狗蛮子拥有战车又能如何?
蛮明军队在辽东损失了数千辆战车,从未求得一胜。
现如今这战车在巷战时岂能如此犀利,仅仅与步兵配合,便风头正劲。
“啊……”
就在马光远也打算后撤之时,忽然有两枚子弹相继命中了他甲衣,打在胸口的没有穿透,另外一枚射在了右臂上,已然进入表皮。
马光远顿觉弹头犹如烧红的铁珠,在自己的胳膊里释放热量,还在一直往里烧,好似要烧进骨头里。
疼得他哀嚎不已,纵使有亲兵用力按住,打算将弹头取出,这种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痛感也让马光远感到万分的煎熬。
“保护将主先走!末将掩护!”
郎绍贞急忙呼喝左右,让亲兵并排站立,组成一道临时的人形墙体,好保住固山额真脱离险境。
一旦固山额真战殁,甚至被狗蛮子擒获,即使他们这些下属能够从城内逃脱,皇上也得逐个降罪,往后没有好日子可过。
先前在围攻锦州及周边的蛮明据点未果,马光远庇护过作战不利的郎绍贞,为此还受到皇上的怒斥。
面对如此险境,郎绍贞负责率部殿后,也算是知恩图报了,若能一起逃出升天,便是老天保佑了。
“啊……”
就在这时,接连有五六个亲兵被狗蛮子用鸟铳射伤,伤者与马光远中弹后的反应如出一辙,个个都是生不如死一般。
“……速撤!”
马光远的弟弟马光辉见势不妙,急忙让亲兵架着自己的兄长往后跑,再在此次待下去,便要遭到狗蛮子的围攻了。
“我……臂……已……失……”
忍受着剧痛的马光远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他只感到自己的右臂里的骨头都被烧折了,已然完全使不出力气了。
眼下满头大汗,神情恍惚,嘴唇泛白,全凭仅存的毅力在努力坚持,跑着跑着便栽倒在地,后被亲兵救起,背着他在败逃。
“哎呀!让那狗鞑子的大将给跑了!”
“见鬼啊!”
趴在房顶上观瞧的两名狙击手气得都想用脑袋撞瓦片,绝佳的机会,就从自己的指尖给溜走了。
他们用的都是特制的转轮步枪,射速远超寻常的鸟铳。由于安装了瞄准镜,精度是可以得到基本保障的。
适才看到一个被亲兵重重保护的鞑子将领,不说是个副将,也起码是个参将,于是便瞄准目标,寻觅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亲兵闪开位置的机会,扣动扳机,两发特种子弹双双中靶。
然而胸口那枚好像没打穿,只有打在胳膊上那枚子弹起了作用。
在将领遇袭之后,周遭的狗鞑子反应极快,他们再想补枪都来不及了。
尽管有伤毙了五六名鞑子披甲兵,可最值钱的那条大鱼却趁机给溜走了。
上千两银子不翼而飞,自然让这俩狙击手痛心不已,比没玩到扬州瘦马还要可惜。
清军溃败的如此之快,一方面是顶不住明军包括飞艇与坦克在内的正面强攻。
另一方面,则是负责督战与指挥的军官和将领,遭到明军狙击手的大量射杀。
某太子训练了一百名狙击手,就是为了在战场上射杀高价值目标。
前期装备的是新式燧发枪,不过装填速度非常之慢。
在转轮步枪的产量可以满足特种部队的需求量之后,狙击连后期便换装了这种利器。
也是整个大明唯三装备转轮步枪的部队,另外一支便是保护后邸的内厂卫队。
在反击之前,一部分狙击手调拨给乙邦才的特种部队,另外一部分调拨给前线的各部队。
不过每个两人编制的狙击小组都可以自行作战,随意挑选目标,这样灵活得战术便于其发挥自身战力。
高价值目标的特种非常简单,在培训时就明确过。
首先,都是前呼后拥,被亲兵所保护。
其次,甲衣较为高级,等级越高,甲衣越发精致。
最后,一般不直接参战,而是在稍靠后的地方指挥。
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一定是狗鞑子的高级指挥官,狙击手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其猎杀。
在一个牛录章京最低价值五千两银子的时代,清军的将校都早已成为狙击手眼里的“美味”!
一只甲喇章京三万两银子起步!
一只梅勒章京至少值五万两!
打死一个够吃一辈子,这等好事上哪找去?
没啥能比猎杀一只狗鞑子将领更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了。
对清军来说,这些特殊士兵得的存在,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某太子要求狙击手十步距离,百发百中,二十步距离,二发中一。
三十步要做到三发中一,五十步也要五发中一。
实际上,经过大伙的刻苦训练,每人都能达到五十步距离,三四发中一的水平。
这靶子可不是明军在射击训练时常用的两米见方的大号靶子,而是一米见方的小号靶子。
由于采用后膛装弹,转轮步枪的精度其实逊于燧发线膛枪。
但在前者是六连发,而且装弹速度极快,在火力上远胜后者。
狙击手们在尝到甜头之后,便纷纷放弃了燧发线膛枪。
即便远距离打不中,还可以悄悄靠近猎物再开火。
一枪打不中的话,咱就多补几枪!
狙击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一些人在自己擅长的距离上,都无需瞄准镜的帮助。
可以用肉眼瞄准,并且自行计算弹道可能产生的偏差,扣动扳机便可命中目标。
每个两人编制的狙击小组都可以一次连续发射十二发白磷达姆弹。
一旦上房,爬到屋檐上偷袭清军,对毫无准备的猎物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为了便于核实战果,狙击枪所发射的特种子弹里都含有一种颜料。
在尸体里发现,便可以视为狙击手可能的战果。
具体还要看尸体的中弹数量,没有其他子弹射入的话,才能算数。
战场如此混乱,前线作战的清军也没人有心思挽回败局。
这时候有将校被打死了,那就是真的死定了,连被挖坑埋了的机会都捞不着。
对于低级别校尉,没人给他们背尸体,只有高级将领才有这个待遇。
等到战后,负责打扫战场的兵部与医部的相关人员,会逐个进行验尸。
眼下天气不再炎热,即便尸体在户外放上几天也毫无问题。
只是掉进河里的尸体要尽快清理干净,以免长时间的污染水源。
失去了将领的指挥之后,不论哪部的披甲兵都无心恋战,跟丢了魂一样在跑路。
战斗打响一小时之后,清军在广平库一带便损失高达上千人之多。
马光远现已负伤,所部由其弟马光辉负责指挥,而巴颜所部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
阿巴泰没有入城,觉得有这两位大清国的得力干将已经足够了,他在城外静候佳音即可。
这位旗主还不知道,他派进城里的一个甲喇的八旗兵,此时已经打没了两个牛录。
残部也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击,跟汉军两旗在往竹木厂方向节节败退。
“弟兄们!给我冲啊!”
祖宽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这会儿正带着一个连的骑兵沿街恣意追杀溃逃的狗鞑子。
他给手下的命名极为言简意赅,见到披甲的狗鞑子,无须任何多余的言辞,一刀砍过去便是了。
在山东被杨嗣昌那个混帐差点玩死,被太子爷救出大牢,再不表现一下的话,自己岂不是真是无能之辈了?
一并被擢升的陈国威和倪宠先后有斩获,憋了好些天,他麾下的骑兵哪怕不出城,也要在城里杀得狗鞑子后悔入城。
碰上穷凶极恶的狗鞑子没炮又没马,光靠两条腿在四下蹦达,这可是数年不遇的良机,定要杀个痛快才是!
明军骑兵也无需担心被自己人误伤,现在大伙都知道从地洞里钻进来的狗鞑子是没马的,骑马的自然是友军兄弟。
一旦大队骑兵开始控制各条街道,便意味着在宅院里的狗鞑子被分割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