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内侍结婚,但在宴请规格上,特别是招待这些高级别的文官武将方面,某太子特意叮嘱过尚膳监,要达到每人八个菜的标准,虽然每道菜只是一小碗,八个菜加起来也足够分量了。
四个素菜是开水白菜、麻婆豆腐、地三鲜、拌凉菜,四个荤菜是白斩鸡、水晶肴肉、龙井虾仁、糖醋鲈鱼。
这些食材都是比较普通的,方便尚膳监来筹备,尤其是能把库存的大量虾仁给顺势处理掉,某太子认为这是非常完美滴!
由于是白吃白喝,所以每人得到的菜品份量是一定的,除了大米饭与各种酒水之外,不会再享受续碗的待遇。
不过某太子认为这已经很够意思了,起码比每天上午朝会,提供给百官的午餐要好很多,再吃不够的话,就只能自掏腰包去外面的酒楼吃了。
绝大部分来宾对此都是非常满意的,因为很多菜他们家里还是外面都没有尝过,食材倒是都认识,但吃到嘴里之后,绝对不会跟平常吃的菜肴一个味。
白吃白喝还说主人家的不是,那就太礼貌了,更何况这次是太子爷做东,还是给大权在握的内侍们结婚,文官武将们当然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来得寸进尺。
后妃与太子是不会在这吃喝的,客气一下便回到宫城里了。留在这里也会让一群手下们感到拘束,没了顶头上司,众人大快朵颐起来也能放得开。
完事之后,趁着酒劲未过,众人便自行离座,三五成群地到外面的太子爷为百官特意设置的会所里去打麻将了,这是休息日必不可少的娱乐节目。
在某太子的推崇之下,麻将已经成为当下大明,尤其是畿辅一带,上到官员,下到百姓,每天都想把玩的博弈游戏。
由皇后带头,从后邸开始,现已经弥漫到北方的主要城市了,南方那边也不会幸免,由于没有战火染指,甚至玩的会更甚。
通过来自楠京锦衣卫的报告与镇守太监韩赞周得知,已经有不少的江南士人,尤其是以东林等团伙为首的一群居心叵测之人,接口麻将误国,要求某太子罢免首辅薛国观。
替代者就是他们的首领周延儒,在他们看来,只有让东林主正,带领大明,才能实现中兴,其他人的“邪门歪道”都是在误国。
不过从实际调查的情况来看,这群家伙就是一边私下打麻将,一边商讨如何“清君侧”,是一群名副其实的道貌岸然之徒。
某太子是不会被这些自讨没趣的“苍蝇”所左右的,要不是十多万大军还在进剿流寇,朝廷就可以对江南那些冥顽不灵的商贩们动手了。
等忙活玩手头的这些事,腾出手再收拾江南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让厂卫连脑袋带银子,一并收了。
“殿下,殿下,大事,大事!”
“何事如此慌张?”
“皇爷醒了!”
“……是你亲眼所见?”
“正是!正是!殿下,皇后娘娘已经过去拜见了!”
纳尼???
这家伙怎么突然就醒了?
难道是太监结婚可是给二货皇帝清醒头脑?
这特么结婚还结错了不成?
匪夷所思啊?
看着日历一算,从昏迷到今天,刚好过去了一百天!
百日昏迷,今朝苏醒,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奥妙?
某太子是不信邪的,后邸闹鬼也不过是蟊贼的把戏罢了。
但心腹小内侍惊慌失措跑来上报应该不会有错,漂亮亲妈都过去,自己也得过去应付一下才行。
乾清宫距离坤宁宫很近,中间就隔着交泰殿,只要皇帝苏醒,漂亮亲妈一定会先得到消息的。
本来还想着甩锅爹可以一下子昏迷个十年八年的,等到自己把大明拔出泥潭,他再醒过来也不迟。
这下好了,东虏未灭,流寇还在四下乱窜,这货居然睁开眼睛了,岂不是要把当下的大好形势重新给搅成糨糊?
带着勤政面具的史上第二弱智皇帝!
位居第一的当然是晋惠帝!
弑君这种事,某太子暂时还做不出来。
宰了这货是小事,但一定会被天下人所鄙夷,往后便会声名狼藉了。
但如果不对甩锅爹加以控制的话,这货肯定又会瞎指挥,损兵折将自然不在话下。
好好一个大怼朝,就这样被末代皇帝给活活折腾垮了,某太子是绝对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再次发生的,必须得想个妥善的办法才行。
“陛下终于醒过来了,令妾久候甚是苦闷呀!”
美艳动人的周皇后坐在金黄色的龙床边,梨花带雨地望着已经恢复神志的崇祯皇帝,心里百感交集,不过见到自己的夫君最终能够转危为安,总算是如释重负了。
还未到而立之年,自己的夫君便已经是两鬓斑白,眼角布满皱纹,决计看不出还不到三十岁,这都是为国事襙心受累所致,周皇后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又无法避免。
“梓童无须如此,朕也是甚是思念梓童,今番上天能让朕回到人间,朕定会有一番作为。梓童,朕不能理政的这些时日,朝廷可好?天下如何?东虏可有异动?”
崇祯完全不清楚这段时间朝廷与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负责伺候的宫女与内侍早就被太子和皇后叮嘱过,自然也不敢轻易乱说。
不过简单问候过自己的老婆之后,喝过一点水的崇祯皇帝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外事上面,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在不省人事之前,外患内忧让他寝食难安,好不容易招抚住了流寇,东虏又在关内恣意劫掠,完全无视朝廷与王师的存在,连德王皇叔都被掠去了。
若想止住颓势,进而中兴大明,必须励精图治,才能扭转时局。可惜自己不在皇位,这段时日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但愿没有大事发生。
“陛下勿忧,这段时日,太子监国,勤勉有佳,颇有陛下之风。今东虏已退,国库充盈,灾珉已被安抚,天下已无忧患!”
想起来,多亏自己的长子很有本事,才能稳住朝廷,弹压了京营叛乱,否则莫说天下,连她们母子性命都难以保全了,但这种事,周皇后觉得暂时还不要跟刚刚醒来的夫君说。
“……哦?太仓充盈?梓童如何得知?可是又加征了‘三饷’?”
崇祯只是大略了听了一遍,但心里却在几个字眼上关切起来,猛然眼睛一亮,急忙用力握住皇后的玉手,追问起来。
朝廷没钱是令崇祯最为头痛之事,几乎所有棘手之事,归根结底都是无钱所致,连内帑都快被各种支应给吸干了。
为此,崇祯还下令后邸各处节约开支,甚至连自己的龙袍都打起了补丁,还特意要与前线将士同甘供苦,用起了素膳,即便如此,仍旧是入不敷出,远远达不到收支平衡。
“敬请陛下宽心,烺哥儿业已免去北方所有赋税,开矿筑城,兴以工代赈之策,用以安置大量灾珉。太仓之银,乃是清理朝廷蛀虫而得,妾不甚清楚,约有两千余万两吧!烺哥儿说待来年海盐与矿产收获,朝廷岁入可达两千五百万两以上,甚是客观!”
天天上朝,经过一番耳濡目染,周皇后多多少少听懂了一些政令内容,眼下将这些事对自己的夫君概述一番是毫无问题的。
周皇后说得不免有些得意,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之前令夫君每日忧心忡忡之事,却被长子给解决了,虽然手段有些雷霆,但终究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并不过分。
在周皇后看来,只要太仓有了充足的银子,那么东虏与流寇便都不成问题了,她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坤宁宫里与姐妹们消遣娱乐了。
“……朝廷蛀虫?两千余万两?梓童可知蛀虫是何许人也?烺哥儿如何得来这笔银两的?”
崇祯在位时,也知道下面的大臣们并不都是两袖清风,首辅薛国观曾经就给他出了一个清理蛀虫的主意,但他生怕遭到大臣们的联合抵抗,想想只能作罢。
太子居然能抄没得来如此巨款,若不是出自皇后之口,崇祯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难道太子就不怕被臣子们联手反抗么?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崇祯对此很是好奇。
“陛下,当日考虑到太子年幼,妾也受邀在朝听政,知晓当时之情况。烺哥儿说户部吃紧,请群臣捐款,群臣皆不允。烺哥儿便让自认为无银两可献之人先行签字,而后问及成国公、英国公、定国公昨晚所食何物,三公皆作清苦状,尤以定国公最甚,当众说昨晚仅用炒黄豆果腹。随后烺哥儿便遣厂卫前去询问其家眷,接下来便东窗事发,所有勋贵,仅有七人幸免,余下皆被查抄家当!”
“黄豆公”的糗事已经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了,晚说不如早说,周皇后便用这个例子给自己的夫君好好讲了一下,这银子来的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其君之罪是罪大恶极。
“……炒黄豆?可恶!梓童,国仗可好?”
崇祯知道三位国公很是有钱,但苦于找不到办法从他们口袋里掏出银子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有这个本事,多少让崇祯大感欣慰。
近五十位勋贵,仅有七人幸免,可想而知这群吃里扒外的玩意富庶到了何等地步,却对自己一毛不拔,真是着实可恨。
涉及到了勋贵,那么就一定会牵扯到国仗周奎,也就是皇后的父亲,崇祯曾经询问过多次,开始周奎一直是哭穷,让他感到非常无奈。
“妾还望陛下宽恕家父,家父已然悔悟,今生再不敢贪得无厌!”
周皇后急忙给自己的父亲开脱罪责,因为周奎不止一次说过家里一贫如洗,这下好了,真的是被洗劫一空了,还是厂卫们干的,国仗被禁足之后,连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梓童,敢问国仗家当几何呀?”
通过皇后的这番类似于主动请罪的说辞,崇祯已经意识到国仗也是蛀虫之一,不过碍于夫妻情面,没有立即发火,事已至此,算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抄出……三十万两!”
提及自己的父亲,周皇后也觉得颜面无光,作为国母,却有一个如此目光短浅又视财如命的父亲,若不是烺哥儿念及亲情,已然从轻发落,只怕要人头落地了。
“三十万两???”
崇祯从未想过周奎会如此有钱,其家当甚至比内帑还要多,此前他却连一千两银子都不愿意捐出来,可谓是不识大体,吝啬至极。
“……田贵妃之父亦是如此!”
周皇后无奈之下,就只能找田贵妃的父亲田弘遇做挡箭牌了,反正这俩老头正在里面作伴呢,不会孤单寂寞了。
“……烺哥儿是如何处置的?”
连自己宠爱的田贵妃的父亲也卷进去了,崇祯本想批驳几句,这下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问问结果如何。
“家产抄没,长期禁足,往后一日三餐皆由厂卫提供。”
周皇后觉得长子如此行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将父亲一家放出来,难免又会惹是生非,恩养起来也好。
“……光是勋贵蛀虫便如此富贵,难怪朝廷无钱可用!”
崇祯不免慨叹起来,既然儿子都没有将其枭首,他也就不好再重新对这些人发落了,以免显得自己薄情寡恩。
“陛下,据妾所知,太仓之银由两部分构成,其一来自勋贵朝臣,其二来自商贾。尤其是山茜晋商,通敌卖国,将大明物资转卖给东虏,烺哥儿派厂卫前去抄没,晋商居然号令家丁负隅顽抗。”
周皇后是不愿意过多提及勋贵的,因为这样势必会波及到自己的父亲,最好是一句带过,然后将矛头指向商贾,特别是晋商,是她眼中最好的替罪羊。
“……真是岂有此理!晋商竟然胆敢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咳咳!”
崇祯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气得直咳嗽,他一直严令边将严查出关物品,没想到仍然被晋商钻了空子,否则无法解释同样受灾的东虏是如何获得大量粮食的。
“陛下,厂卫从晋商手中抄没出数百万两银子,还有大量等待出关,运往辽东的粮食!”
国事,耳濡目染多了也就会了,尤其是周皇后亲眼目睹了多次自己的长子与朝臣们的争吵,对如何布设诱饵,如何请君入瓮,如何占得上风已经初步掌握了其中的门道。
由于皇帝只是刚刚苏醒,头脑与身体还远未恢复如常,故而周皇后便特意将事情引向晋商,只有这样才能让夫君解恨又解气,还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奸商误国!气煞朕也!晋商皆应被押解进京而后磔示!”
崇祯气得用拳头猛砸床铺,这下他总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怪不得东虏频频叩关,原来就是这群商贾从中捣鬼,必须从重从严予以惩处,一个都不可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