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们也是被皇后收买,陷害本宫!”司马遹有些着慌了。
因昨晚他确实写过东西,然而他当时醉的厉害,完全记不起,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
更要命的是,这谋反书正是他昨晚在狱中写的那一张,他还记得,当时有几滴酒落到了纸上,如今这张纸上也确实有些水渍,一开始那几行字,他也确实记得,应该就是他所写没错。
可这怎么可能呢?
要说他想贾南风死,这不奇怪,可他就算醉的再厉害,也不可能写下逼父皇退位,要带兵逼宫这样的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贾南风冷冷道,“熙祖,你还要抵赖吗?这谋反书就是你所写,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核对一下笔迹吧,来人。”
董猛立刻上前,将一摞手稿恭敬递上。
贾南风接过,扬了扬,“熙祖,这些都是你与皇上商议朝政之事时,亲笔写下的手稿,只要拿它与这谋反书的字迹对比一下,就见分晓。董猛,去吧。”
“是。”董猛拿过,下了玉石阶,将司马遹这些手稿一一分给众人。
众人拿过,一边看一边小声议论,但听大殿上嗡嗡嗡尽是人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司马遹冷汗已流了下来。
从早朝时他被带进来,到现在已经天近黄昏,太极殿大门上了锁,不准任何人进出,相信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已又累又饿又渴,快要崩溃。
贾南风好狠辣的心性,非要利用这次的机会,置他于死地,因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此次不成,下次死的就是她。
然而对他不利的是,这谋反书十有八九就是他所写,他如何能洗脱罪名?
“各位大人,看的如何?”贾南风表面平静,其实心里也很着急。
这都大半天了,群臣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如果再耽搁下去,难保不会生出变故。
此事就是要速战速决,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人看出破绽——要知道这谋反书,毕竟是太子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抄写下来的,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张华等人看过,虽不愿承认,也只好纷纷点头,声称这些手稿与谋反书上的字迹并无不同,都是出自太子之手。
贾南风站了起来,“司马遹,你还有何话说?”
“本宫没有!你们休想冤枉本宫,本宫绝没有谋反,没有!”司马遹完全失去冷静,嘶声叫起来。
眼见是时候了,贾谧与贾南风递了个眼色:动手。
贾南风会意,扬声道,“太子司马遹谋反罪证确凿,立刻将其拿下,送入廷尉受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众人暗暗吃惊,皇后这分明是要立刻置太子于死地,因她知道,太子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你们敢动手!”司马遹急速后退两步,却也知道自己别无退路,脸色已青灰,好不绝望,“本宫没有谋反,谁敢动本宫?都滚开,滚开!”
大殿上的侍卫都是贾南风的人,且早已得到命令,不管太子反抗与否,都趁乱杀了他,到时就说他负隅顽抗,被就地格杀,谁还能追究?
反正皇上也在皇后手里攥着呢,且皇后还许诺过,杀了太子者,重重有赏,故他们不但不后退,反而抢着上前,都想要那重赏。
“皇后娘娘,这是否不妥?”张华试图阻止,“如今证明不明,太子殿下也没有认罪,若就这样定了太子殿下的罪,恐怕……”
“张大人,你还在替司马遹说话?”贾南风狠狠瞪着他,“证据就在这里,清清楚楚,司马遹自然不可能认罪,必须将其送到廷尉受审,他若不肯去,就是做贼心虚,还有什么可说?”
张华一时无言。
皇后一心置太子于死地,今日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侍卫们已经将司马遹围在当中,手中刀剑也都试探着向前,眼看着他就要血溅太极殿,无辜枉死。
“嘎吱”,太极殿的大门却在此时忽然被推开,一人快步冲进来,大喝道,“谁敢对太子无礼!”
司马遹呆了呆,方才喜极而泣,“颖、颖皇叔!”
竟是成都王司马颖,他回来的真是时候!
贾南风才要怒责是谁敢不听他吩咐,私自开了太极殿大门,待到看到是司马颖,不禁气白了脸,更是无可奈何:若说有谁还能阻止她,也只有宗室亲王了。
留在京城的亲王中,大都不问世事,赵王更是依附于她,却不想司马颖会忽然回京。
“还不让开!”司马颖来到近前,厉声道,“太子殿下岂是你等能够随意动的,滚开!”
看他风尘仆仆,头发衣服都有些乱,显然这一路赶的十分急。
幸好,还是赶上了。
他这一发怒,侍卫们无不害怕,往两旁让了开去。
“颖皇叔!”司马遹扑过去,脚下一软,差点倒下。
“太子殿下小心!”司马颖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被逼的有多惨,怒从心头起,“臣回来晚了,殿下受惊了!”
“没有……”司马遹说不出话,眼泪哗哗落下来。
他再强硬,再冷静,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方才那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现在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太过强烈,难怪他会哭出来。
贾谧等人彼此看一眼,俱都暗恨不已:就差一步!
司马颖拍拍他肩膀,将他护住,厉声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你竟如此对他,成何体统?若是被皇兄知道,如何能饶你!”
眼见成了如此形势,贾南风也快速平静下来,“成都王,太子犯法,本宫是依律而行,并无错处,就算在皇上面前,本宫也有话说,倒是你,不是奉皇上之命,镇守邺城吗,没有皇上诏令,你竟然敢私自回京,该当何罪?”
要知道无诏回京,等同谋反,她一样可以把成都王给拿下。
司马颖冷笑,“本王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定本王的罪?”他从怀里拿出一纸诏令来晃了晃,“皇兄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给了本王诏令,命本王火速回京,保护太子殿下,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