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部电台发来的?”赤木亲之随口问道。
电检课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太确定?”
什么意思?
赤木亲之心中一跳,猛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只是第一份,我来找你的时候,频道里还在不停的发送信号……我估计,这是两部电台……”
电检课课长回道。
赤木亲之的脸色都变了,猛喝一声:“走”
他就睡在电讯室的隔壁,冲进去的时候,两个译电员正戴着耳机,不停的听写电码。
桌子上,已经有抄写好的两份电码,但电码并不长,顶多也就是一两句话。
赤木亲之不敢打扰,硬是忍着急燥,等到频道内信号彻底中断。
“什么情况?”赤木亲之急声问道。
负责监听的译电员摘下了耳机,指了指那几份抄好的电码,惊诧的回道:“除了第一段信号连发了三遍,之后的每段信号,都只有一次,而且相互发送的间隔时间极短……”
“说清楚!”赤木亲之不耐烦的接过了那几份电码。
“我怀疑,这是敌人的两部电台,而且已建立了问答式联络……”译电员回道。
问答式联络?
赤木亲之浑身一震。
怪不得电检课长说,不确定是不是一部电台在发送信号。
这就好比是在打电话,有打的一方,那就绝对有接的一方。
“能不能确定另外一个信号源的大致范围?”赤木亲之急声问道。
他很怀疑,这一部电台就在上海,如果他猜对了,译电员绝对会有发现。
果不其然!
译电员点了点头:“信号非常清晰,没有任何停顿和干扰,估计发送源应该就在上海境内,至多不会超出宝山和嘉定一带……”
这是上海的西北两个方向,东南就不用说了,都是海!
“咚……”赤木亲之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这个棘刺,果然不止林教员这一部电台。
范围太大,一时半会,想查到电台的具体位置是不用想了,只能从其它方面想办法。
关键的是,要搞清楚,这两部电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频繁联络,目的是什么?
有八成的可能,是因为昨天重庆没有等到林教员那部电台的回复,从而启用了备用联络人员。
那接下来,这伙人会做什么?
肯定会想办法搞清楚,林教员的电台为何静默了,更甚至是,想办法联络棘刺……
“继续侦听……”赤木亲之扔了一句话,小跑着去了岩井英一的卧室。
“阁下,我怀疑,重庆方面应该会派人联络棘刺,也肯定会去大场,更或是去嘉定,查探林教员和胡老板的现状……”
赤木亲之激动的说道。
怪不得已经两天了,须贺彦次郎在大场小学和嘉定县设下了天罗地网,却没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员,原来是对方的反应太慢?
“那这些电文,应该就是对方在商讨具体的计划和细节?”岩井英一问道。
“对!”赤木亲之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也是在商量撤退或潜伏计划……”
突然无法联络,重庆方面第一反应绝对会考虑,是不是哪一个环节出问题了,也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相关的人员转移,也肯定会通知棘刺。
这两天以来,岩井英一和赤木亲之一直不敢有大动作,不就在等这个机会么?
“我来通知须贺君和原田君吧!”
岩井英一兴奋的说道:“那个胡老板,千万不能让他死了,审不下来的话,就等一等吧!”
“嗨!”赤木亲之重重的应了一声。
他明白岩井英一的意思,胡老板已经奄奄一息,交待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但等抓到疑似“棘刺”的人物,或是棘刺的上下线以后,可以用他来试探,以此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
有的时候,不需要等嫌疑人开口交待,才能确定证据,而是一个眼神就够了……
赤木亲之跑去了地下室,交待医生尽力救治胡老板,岩井英一则给须贺彦次郎和原田熊吉打着电话。
他交待原田熊吉盯好李士群、丁默邨、袁殊等嫌疑人物,又交待须贺彦次郎,在大场镇小学和嘉定县城布好口袋,等鱼上钩……
……
“啪!”听到赤木亲之和岩井英一的对话后,方不为兴奋的拍了一下巴掌。
日本人果然上道,一切都在按原订计划进行,吴四宝不死都难……
“怎么了?”马三虎被这一巴掌给吓醒了,惊恐的问道。
“没什么!”方不为摇了一下头,指着电台和一堆纸张说道:“你抓紧收拾一下,能藏多隐密,就藏多隐密,我出去一趟……”
“天线呢?”马三虎指着窗户问道。
“废话,当然是收进来了!”方不为骂道。
不可能只藏电台,却连天线都不拆,不然岂不是告诉日本人,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哦!”马三虎应了一声,拔着电台上的线头,准备装到箱子里。
他本来想问一句,这个时间,外面还在巡逻,方不为能到哪里去,结果等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方不为早不在了。
人呢?
马三虎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人是怎么消失的?
别说看到了,他连声音都没听到一丝。
怪不得敢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怕自己跑去告密?
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方不为是跑到香春楼,给吴四宝再添点证据去了。
没办法,只能确定了日本人已经监听到了他刚刚与重庆军统联络过的所有信号,以及岩井英一和赤木亲之的侦察方向没有超出自己的预料之后,方不为才能把这份证据栽赃给吴四宝,不然就有弄巧成拙的可能。
天快要亮了,方不为至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但他并不着急。
香春楼离马三虎的家不是太远,昨天晚上开着车回来,一路经过了那么多的路卡,也才用了半个小时而已。
黎明之前,是最为黑暗的时候,也是人或狗最为困顿的时候。
方不为故伎重演,跳楼顶,穿小巷,躲警卫,用了十来分钟,就潜到了香春楼的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