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丽说:“跟徐副团长差不多吧,多的时候五六两。”
五六两,那也比纪明钧多一二两。
……
林静和乔丽吃完后聊的是男人,而男人们恰恰相反,他们聊的也和各自媳妇有关,但不是饭量,而是两人的工作。
乔丽是护士,在军分区医院上班,医院护士都是轮班制,一星期要上一次晚班。不过她们晚班时间没那么长,通常是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十个小时左右。而且轮班第二天能休息,习惯了也还好。
但林静的工作就比较熬人了,白班晚班都是整月地上,时间也长,有十二个小时,虽然中间有两个小时吃饭休息的时间,但大晚上肯定不可能回家休息,住得远的是怕路不好走,住得近的是担心睡过了,通常是熬着。
就算是上白班也不容易,早上出门的时候公交还没发车,骑车或者走路上下班。春夏秋三季还好,到冬天就难过了,要再碰上下雨下雪,路更难走。
因此,纪明钧是想给林静换份工作的,他这两天也托人帮忙打听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他希望是天冷下来前。
这些话要是跟别人说,说不定要指责纪明钧,说家属院那么多军嫂上班,别人都熬过来了,就你媳妇不行?
但徐远洲这人骨子里跟纪明钧一样,尊重规则,但不会墨守规则,让他听见这话,肯定得说“别人不知道心疼媳妇,还不许老子舍不得媳妇辛苦了?”,正因为如此,纪明钧才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徐远洲。
徐远洲果然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站在门口帮忙喂他闺女的林静,问:“这事你跟林静说了吗?”
“还没,我想定了再告诉她。”纪明钧说。
徐远洲想了想道:“还是说说吧,万一你托人把事情办妥了,她说喜欢这工作,不想换怎么办?”
刚认识的时候,纪明钧是觉得林静不喜欢现在的工作的,热爱本职工作的人一般是积极向上的,而不会像林静一样,眉眼间笼罩着散不开的忧愁。但现在林静脸上笑容越来越多,每天上班看起来也干劲满满,纪明钧拿不准了。
既然不确定,他打算听从徐远洲的建议,先跟林静谈一谈。
……
他们七点多快八点开的饭,吃完就快九点了,完了再聊会天,眼看着时针就要往十点去,闺女也困得闭上了眼睛,徐远洲夫妻俩决定告辞。
送走他们夫妻,林静回到饭桌边收拾碗筷,只是她刚把瓷盘和饭盒堆起来,就听纪明钧说:“你先去洗澡吧,我来收拾。”
“这么多碗筷,我还是跟你一块收吧。”林静现在还不好意思把所有的活全给纪明钧一个人干。
纪明钧拦住林静的动作说:“没事,我干活快,时间不早了,你快点洗完我们也能早点休息。”
听他这么说,林静只好收回手说:“那……我真去洗澡了?”
“去吧。”
林静进屋找出当睡衣穿的衣服,抱着经过厨房时,她想了想还是拐进去说:“我会很快出来的。”
纪明钧唇角勾起笑:“你慢点洗也没关系。”
……
虽然纪明钧那么说,但林静还是简单冲了下就出来了。
反正她每天都洗澡,身上不脏,而且最近气温降了下来,她平时很少出汗,偶尔随便冲冲也没关系。主要是今天实在太晚了,她也想早点搞完躺到床上。
林静快了,纪明钧就显得慢起来,但也没慢多久,进去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洗完澡后他没直接回房间,顺手把衣服也给洗了。
中途林静出去了一次,让他不用管衣服,明天回来再洗就好。但纪明钧喜欢今日事今日毕,而且衣服都洗一半了,便说:“都搓完了,过两遍水就好,你先睡吧。”
林静听后没有听话地回去,而是走到水池边说:“那我跟你一起清吧。”
本身也没有几件衣服,纪明钧自己几分钟就能搞定,两个人速度当然更快,也就三四分钟,纪明钧拧干衣服,端着盆走到自家晾衣绳前,把衣服一件件晾上去。
晾到林静里面穿的衣服时,她飞快地把衣服从纪明钧手里抢过去,说:“这件我来晾吧。”
纪明钧没说什么,只低笑一声,把盆里的水倒干净,和林静一起回屋。
……
没躺到床上的时候,总想早点干完活早点休息,可等能休息了,林静又睡不着了。
最终,林静还是翻了个身,面向纪明钧说:“那个……”
纪明钧也同时开口:“有件……”
两人同时顿住,但最后是纪明钧先反应过来:“你先说。”
林静犹豫片刻,开口说:“我今天想了想,伙食这块的支出可以适当增加,以我们都能填饱肚子为标准,你以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纪明钧刚开始还纳闷林静怎么突然说这个,听到这里终于察觉不对劲:“等等,我不一直都是想吃多少吃多少吗?”
林静以为纪明钧还有顾忌,说:“你不用特意节省的,咱俩主食定量差不多八十斤,我胃口小,一个月也吃不到二十斤米,剩下的就算你一顿一斤米也够的。”
纪明钧哭笑不得,伸手拉开电灯,看着怀里姑娘问:“我怎么就一顿要吃一斤米了?”
林静没想到他突然开灯,愣了下说:“八两和一斤好像也没差多少。”
纪明钧明白过来,问:“你是今天看我吃得多,就觉得我平时都没吃饱?”
“不是吗?”林静眨巴着眼睛问。
纪明钧难得噎了下:“不是,我平时也吃饱了,今天是下午多做了几组训练,饿狠了才多吃了点。”
林静信了,但没完全信:“乔丽说徐副营长一顿都要吃五六两米饭。”
“那是他饭桶。”纪明钧顿了顿,说,“我是早些年吃饭不规律,伤了胃,去医院看医生让我别饿肚子,但也别吃太饱,七分就够了。”
这次林静信了,但她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胃不好你还老喝酒?”
纪明钧脸色一僵:“那不是结婚吗,你看今天,老徐让我喝酒我就没答应。”
“你本来打算喝酒的。”林静提醒说。
“那是他逼的,以后我不喝酒了行吧?”纪明钧笑着说,“要是别人问起,我就说媳妇不让喝。”
林静知道翻旧账没意义,嗯了声说:“行。”
“不怕别人说你母老虎?”纪明钧玩笑道。
林静斜他一眼:“你都不怕别人说你怕老婆,我干嘛要怕别人说你母老虎,再说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当寡妇。”
纪明钧:“……倒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了,我以前听人说,也不知道哪个单位,有人喝酒喝死了,那段时间我们大院好多人请客都不敢开酒。”林静轻声说。
纪明钧想起在林家喝的两顿酒,说:“现在又开始喝了。”
林静想了想说:“那件事过去好几年了,可能大家都忘了吧。”
纪明钧想,未必是忘记了,只是没那么害怕了而已。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哪怕心生恐惧也是有限度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恐惧会渐渐淡化,等恐惧降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固态萌发。
但这些话纪明钧没说出来,只笑着问林静:“现在还觉得我每天都饿着肚子吗?”
“是你今天吃太多。”林静找借口说。
“其实,你的担心也没有错。”纪明钧说着长叹一口气,“我的确每天都饿着肚子。”
林静疑惑:“你刚才不是说吃七分饱吗?”
“吃饭是七分饱,但吃你,”纪明钧低头吻住林静,声音低沉,“三分饱都没有。”
……
最后两人还是睡晚了,而且睡得比平时还要晚,第二天林静起来的时候脑袋都是昏沉的。于是,早上又是纪明钧送林静去上的班。
其实林静是不想让纪明钧送的,一来一回太麻烦,但纪明钧不放心她晕晕乎乎骑车去上班,按他的话来说:“天那么黑,你别晕乎乎的摔沟里。”
气得林静瞪他好几眼:“是谁害我没睡够的?”
“是我,都怪我,”纪明钧痛快认错,“我现在不是为了将功折过,送你去上班吗?”
林静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答应让纪明钧送她。
自行车刚出家属院,纪明钧问:“对了,你觉得现在的工作怎么样?”
林静愣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其实不算突然,纪明钧昨天晚上就打算问林静,只是后来说着说着就忘了……好吧,也不是忘了,而是顾不上了,于是这个问题被拖到今天才问出来。
既然要商量,纪明钧就没打算含含糊糊,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如果你还想做现在的工作就算了,如果不想,我就找人给你换个工作。”
林静思考起来,对现在的工作,说喜欢肯定谈不上,但要说她迫切地想换工作,那也没有。她很早就知道,对大多数人而言,工作并不能承载远大的梦想,而只是赖以生存的依仗。
而她,正是这大多数人之一。
既然与理想相差甚远,那做什么工作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差别。当然,如果能有更轻松的选择,她也是愿意的。
只是林静有些担心,问:“换工作麻烦吗?会不会有影响?”
纪明钧脑袋往后靠了靠,语带笑意说:“放心,不麻烦,就是换的工作可能不会太轻松,但时间上会短一点,不用日夜倒班。”
林静好奇起来:“什么工作啊?”
“现在不告诉你,等定了再说。”纪明钧卖关子说。
“哪有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
“我这是怕你知道了,到时候事情没成心里失望。”纪明钧很有自己的道理。
其实林静觉得她就算知道了,最后事情没成也不会失望,但她懂纪明钧的意思,只笑了笑说:“那我就等着惊喜啦!”
说话间到了制衣厂门口,纪明钧刚停好车,就听有人问:“纪副团长来送静静来上班啊?”
纪明钧闻声抬头看去,见是个生脸,疑惑地看向林静:“这是?”
林静伸手指向来人,介绍说:“这是刘姐,跟我一个小组的同事。”
来人正是刘菊芬,她老远就认出这是林静的自行车了,只是她没见过纪明钧,而林静坐在后座被他给挡住了,看不到脸,所以直到两人到跟前她才敢上前打招呼。
听到林静的介绍,刘菊芬连忙说:“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小刘就好!”这可是副团长,大官嘞!
要说他们单位还是林静运道好,不鸣则已,一鸣就嫁了个副团长!关键是人有出息就算了,模样长得还俊。
国庆当天刘菊芬走亲戚去了,没参加林静婚礼,所以之前听人说林静男人相貌好,她总觉得是那些人夸大了,真人顶多就长得周正些。
今天一看可不得了,要不是知道林静男人是当兵的,她准得以为这是电影明星哩!
纪明钧因为敢拼敢干,当兵没两年就当上了小队长,而特种部队里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年纪也大多比他大。为了让自己关键时候镇得住人,他报年龄向来是往大了说。但自打跟林静结婚后,纪明钧再说年龄就不愿说自己三十了,报的都是实岁。
没错,他开始装嫩了。
叫小刘当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人本来就比他年纪大,于是纪明钧毫无心理负担喊道:“刘姐。”
35.要利息 虽然刘菊芬主动说让纪明钧喊小……
虽然刘菊芬主动说让纪明钧喊小刘, 但他愿意喊姐,她当然不会不乐意,甚至还觉得他挺客气, 脸上笑开应道:“诶!”
话音刚落, 刘菊芬就看到个人从两人身后走过进了制衣厂大门。虽然现在天还不是很亮, 但刘菊芬眼神好, 眼一瞟就看到了对方回过头时紧抿的唇,等人走后就跟林静说:“你看见方亚兰刚才的表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