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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对不起,我刚以为那是本童话,就想拿起来看看!”没等对方询问,他已经主动开口坦白。

结果何遇嘿嘿两声:“没事,反正我也偷看过!老大闲着没事经常会在上面写写画画,不过一般人都看不懂,看了也没用。”

他放下手里的热水,对冬至道:“经费紧张,买不了热巧克力,喝杯热水将就一下。”

冬至:……

经费有限能包下这一整间软卧?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何遇哀怨道:“就因为包下这里,所以才没有多余的经费了啊!”

冬至很奇怪:“这里还有多余三个床位,你为什么还要去硬座?”

何遇唉声叹气:“工作需要,不能集中在一个车厢,硬卧那边还有人在盯着。”

冬至想起徐宛母女,就问何遇有没有追上人。

何遇摇摇头:“我前后跑了好几节车厢,都没看到你说的母女,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正说着话,男人回来了。

“怎么把人带回来?”他没有跟冬至寒暄,直接就问何遇。

何遇将冬至的梦境说了一下,男人果然皱起眉头,看向冬至,片刻之后又摇摇头。

冬至紧张起来,不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何遇忙问:“怎么样?”

男人道:“没发现异常。”

何遇松一口气:“刚才他肩膀上中了一爪,我帮他清理了一下,就怕体内还有残余,想找你看看。”

又安抚冬至:“别担心,老大说没事,那就是真没事了。”

男人道:“不行,让他到站就下车。”

下一站是天津,但离终点站还有很远。

冬至道:“可我想去长春。”

何遇见男人脸色不对,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淡淡道:“那个乘务员死了。”

冬至一惊。

何遇追问:“死因呢?”

男人道:“没有外伤,要进一步检查,我已经跟上面说了,下一站停的时候,把人交给我们处理。”

何遇问:“那我们也跟着下车?”

男人摇头:“有人接手,化验结果会告诉我们的。”

他语焉不详,想必是有冬至在场的缘故。

何遇看了冬至一眼,为他求情:“老大,反正我们也是在终点站下,不如捎他一程,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东西,万一冬至下车还跟着他,我们又一时不察,到时候收拾起来还挺麻烦的,你看呢?”

男人不语。

冬至忐忑不安,心情就像当年刚毕业去面试,对着面试官回答问题的时候。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留下还是不想留下。

何遇朝冬至使了个眼色。

冬至会意,忙道:“我什么都不打听,到终点站就马上跟你们分道扬镳!”

男人终于点了头。

冬至有点紧张,又有点开心,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待在这帮来历神秘的人身边,窥见更加离奇古怪的玄幻故事,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对方即使不说话,也像一本黑夜里的书,引诱着别人去打开。

第5章

冬至被安排睡在男人对面的下铺。

他的身体其实已经疲惫得像刚跑完一万米,但精神依旧很亢奋,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才渐渐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软卧包间的门被推开的动静,又听见男人在教训何遇,说不该把自己带过来。

何遇就说:“在那个乘务员出事之前,我们都没发现异常,我还以为是有我们在,它们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手,但现在我发现,它们下手好像是有针对性的。”

“不可能!”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很陌生。

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冬至奇怪地想。

他原本是侧身睡,面向墙壁,但此刻脑子一团混沌,想翻身偷看那个小孩,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连翻身也有困难。

那小孩子还在说话:“那些东西没有神智,只会吸人精血,怎么可能特意挑选对象?”

男人道:“死掉那个乘务员的身份证出生日期是1975年8月21日。”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冬至浑浑噩噩地想。

何遇啊了一声:“1975年的8月21日,农历就是七月十五!阴年阴月阴日,该不会他的出生时辰也属阴吧?”

小孩骇然:“难不成真有人在背后操纵?!”

何遇:“所以我才把他留下来,免得他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沉默了片刻,冬至听见男人说:“你一路看好他。”

何遇拍胸脯保证:“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小孩凉凉道:“就因为是你才不放心,也不知道是谁上次上厕所忘了带厕纸,把画符的黄纸都用掉,害我们那一队差点挂掉!”

何遇哦了一声:“为了一袋零食,特地返回酒店去拿,错过时间,放走了几条漏网之鱼,害我们现在都要在火车上通宵的人肯定也不是你啦?”

男人:“吵够了没?”

他的声音听不出生气,但其余两人一下子没声了。

冬至还想听下去,却陡然一股倦意袭来,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神智的清醒,就这么沉沉昏睡过去。

他以为自己估计还会做个噩梦,结果别说人皮灯笼了,连那个乘务员都没见着,一夜好觉,再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

余光一瞥,火车停着没动,正在到站上下客,他看了下手表,早上九点出头,应该是到山海关了。

天色蓝得像九寨的海子,一层浅一层深,连心上的阴霾也被驱散,变得明亮起来。

冬至试着活动胳膊,顿时腰酸背痛,不由呻吟一声,翻身坐起。

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冬至吓一跳。

对面下铺盘腿坐着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包旺旺果冻在吸,嘴巴一鼓一鼓。

“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他问道。

小孩没理他,直到把一包果冻都吸光,才道:“你是猪投胎吗,可真能睡!”

冬至:……

他听出来了,昨晚跟何遇他们讨论的,好像就是这小孩。

小孩见他坐着发呆,嗤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果冻,又开始吸。

冬至心说你才是猪吧?

不过想归想,跟一个小孩计较太丢分,他还是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袋黄桃干。

“吃吗?”

小孩面露犹豫。

冬至把零食递过去:“这个牌子的黄桃干有水分,酸酸甜甜,它们家的冰糖山楂和红杏干也都不错。”

对方果然动心了,接过零食,二话不说拆开,拿出好几块丢进嘴里,脸颊顿时鼓起来。

但他长得可爱,再难看的吃相也好像变得可以原谅了。

吃人嘴软,小孩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冬至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冬至,姓冬,就是冬至节的那个冬至。”

小孩傲慢而矜持地点点头:“看潮生。看见的看,满川风雨看潮生。”

冬至茫然:“有这个姓吗?”

小孩翘起下巴,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就算之前没有,从我之后,就有了。”

这话挺霸气,但不适合小短腿。冬至想象着一只猫咪站在假山上咆哮,没计较他的态度,心里还哈哈哈地笑。

他转而跟对方聊起零食,看潮生果然很感兴趣,不再像刚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天亮之后的火车更加热闹,昨夜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只有衬衫下面那个还未褪去青紫的掌印,提醒着他并非幻觉。

一直到下午四点,火车即将抵达终点站时,男人才终于出现。

他神色疲倦,已经到了难以掩饰的地步。

看潮生立马从床上跳下:“龙老大,怎么样?”

冬至想,原来他姓龙。

男人道:“消灭了三只,应该差不多了。何遇呢?”

看潮生耸肩:“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火车缓缓停靠在终点站长春,提醒旅客下车的广播响起,男人看向冬至,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下车。

冬至摸摸鼻子:“这次太感谢你们了,等下车之后我能不能请你们吃顿饭?”

看潮生眨眨眼:“吃什么?”

男人却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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