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听她说完,表情已然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你说什么?沈家对白家下手了?”
听到克莱尔惊愕的口吻,白蓝雪眉头微皱,点头道,“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克莱尔阿姨您有疑问,可以上网搜索新闻。”
她觉得奇怪,看克莱尔这幅表情不似作伪,那对方就是真不知道了?
而且克莱尔也没必要在她面前装吧,如果对方真的不在乎她的感受,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见她。
可是如果克莱尔真不知道这些事,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沈宴的父亲是沈越生的长子,克莱尔再怎么说也是沈家长房的夫人啊。
但白蓝雪又联想到在母亲的墓地上,沈家的保镖想强行带走克莱尔情形,又觉得这也有可能。
克莱尔的脸色却变得苍白。
“原来,原来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先是愤怒,随后万般情绪又归为颓然。白蓝雪看着她目光黯淡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这些年里我对沈家在外面做了什么,真的毫不知情。他们对我,就像对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呵,只要我表现出一点疑问,就会有一大帮人跳出来说我不守本分,还说沈家帮了我这么多,但我却不知道感恩。”
克莱尔低着头,仿佛喃喃自语一般,对着桌子道,“但他们都帮了我什么?是他们不念情分,又把阿宴引上了绝路,就是他们害得我们母子这么惨!”
白蓝雪觉得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也不知道她说的具体是指什么,皱着眉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房门外匆忙的脚步声。
“外面有异动,立刻带白小姐离开!”
守在走廊上的保镖厉声道。
而白蓝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握住胳膊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她在慌忙之中也没顾得上和克莱尔说话,只看到拽着她的人是个面部出奇僵硬的男人,但他却给她一种异常的熟悉感。
“你——”
她迟疑着正要说话,却已经被对方护在怀里。而她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抱着,按理说应该觉得难受不适,靠在他怀里,她却只有放心的感觉。
“往这边走。”
而对方一开口,她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三十分钟前,茶餐厅外。
辛勒坐在车上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对和他通话的人道,“白蓝雪就在这家粤式餐厅里,让你的人直接上,只要能让这女的有个好歹,事后的报酬少不了。”
“可是在场除了左氏的人,还有沈家的人——”
“正是因为这两家的人手都在,你们才能浑水摸鱼。听我的,只要你们伪装成左氏的人对沈家的保镖下黑手,他们自然会对左氏反击,这时候你们就能趁乱接近真正的目标了。”
说完,辛勒嘴角冷酷地扬起,眼里跳动着疯狂的恶意。
他就是要不惜代价的让白蓝雪那女人知道什么叫威胁,什么叫恐惧。
此时此刻。
包厢内,克莱尔站起来,追出去道:
“蓝雪,你门这是怎么了——”
白蓝雪听到她的声音,正要回头,左惟墨扮成的保镖却紧紧护住她,沉声道:
“不用往后看,我先带你出去,等以后再解释。”
就在一片混乱中,左惟墨却毫不慌张地带着她往后门走去,左氏的保镖组长就守在那里,看到他就道,“左少,不知是谁冒充我们的人对沈家的手下放了冷/枪,结果就乱起来了。”
左惟墨的眼里闪过冷光,这肯定是有第三方势力知道他们会在这里碰面,想要浑水摸鱼。
而他心中第一个就浮现出那名绿眼睛的杀/手。
除了那个叫辛勒的男人之外,也没有别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蓝雪的命。
“确定后门外没人埋伏?”
他低声道。
组长闻言立刻点头,“我都确定过了,沈家的人都被我的弟兄堵在正门口,从后门出去不会有事。”
可左惟墨却没有直接带着白蓝雪往外走,反倒皱起眉道:
“就算沈家的人不在外面,你怎么能确定那个放冷/枪的人没有在后门守着呢?”
如果他是对方,就一定会在后门等着蓝雪出来,因为前门已经被沈家的人手堵住,为了确保她不受到波及,她也只能从这里走。
“不,我确认过了,后面没人。左少,相信我,左先生把您托付给我,我一定会保证您和白小姐的安全。”
那名保镖组长听到他说的话,仍然笃定道。他这一番话说得稳重又霸气,在混乱中很容易让人信服,可左惟墨心里却涌起一股异样,他看着组长,只迟疑了一秒就道:
“好,那我们就跟你走。”
组长见他相信自己,点了点头,对一个保镖道:
“你在前面开道,我给左少和白小姐殿后。”
左惟墨握着白蓝雪的手紧了紧,弄得白蓝雪多看了他一眼,而他面上却是完全的不动声色,好像对组长的计划没有任何异议。但白蓝雪凭着对他的了解,却看出他眼底那一抹深意,也看到他趁组长不注意时,对跟着他的另两名保镖使了个眼神。
她心里也戒备起来,难道是他看出这个组长有问题吗?
下一刻,就在组长要绕到他们身后时,左惟墨忽然把白蓝雪往自己身后用力一推。
与此同时,组长刚好放空一枪。
看到左惟墨已经先他一步将白蓝雪推开,他的眼里涌出冷意。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小子如此机灵,明明他刚才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却仍然被对方察觉到不对劲。
难道这就是上天不作美?
“你不是董叔,你到底是谁?”
左惟墨带着白蓝雪站在另两名保镖身后,冷声问,手里也举着一把枪,枪/口对准组长的眉间。
“呵,左惟墨,今天算你和你的女表子命大。”
组长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更低沉,也更邪气。
左惟墨听到这里已经猜出他是谁,“辛勒,是你伪装成了董叔的样子趁乱接近我们。真正的董叔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说!”
而他的另一只手对身边严阵以待的保镖做了手势,示意他们看准时机动手。
辛勒被他拆穿身份,却毫不意外,冷笑着说:
“你说你们左家那条忠心耿耿的走狗啊,我已经把他喂真狗去了,怎么,你对下人还挺有感情的?我还以为他们在你眼里,就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呢。”
“你如果真杀了董叔,我势必要让你付出代价!”
左惟墨目光一冷,而就在这时,辛勒用力踢了地上的瓶子一脚,谁都不知道那个黑色瓶子是什么时候滚到这里的,下一刻就有浓烈的烟雾从瓶口涌出,让众人一下子失去了视线。
烟雾中响起枪/声。
白蓝雪听到辛勒吃痛的咒骂声,也听到身旁少年的一声沉吟。她知道左惟墨是受伤了,但又不敢在烟雾散开前出声,生怕因为自己的声音会让辛勒找到目标。
片刻后,烟雾缓缓散开,不似方才浓烈。
而辛勒早已不见踪影,趁乱离开。
剩下的保镖齐齐护住左惟墨,“大少爷,您的肩膀——”
左惟墨的左手捂住右肩,眉头皱紧,声音却不变,“没什么,不过是擦伤。”
白蓝雪听到自己发出极度紧张的声音:
“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
闻言,左惟墨轻柔地笑了一下,一直握着她的右手又紧了紧,“你看,我没有骗你,真的只是擦伤,就连弹/头都在墙上,只是划破了而已。这种程度的伤口,都不用去医院,自己在家处理一下就好了。”
白蓝雪见他右肩的伤确实不严重,脸色才好看了些许,但心里仍然紧绷着。
如果今天不是她要来见克莱尔,辛勒就不会有机可趁。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左惟墨认真道,“蓝雪,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只要我们一日不除掉辛勒,他总会找到机会伤害我们的。”
白蓝雪垂下眼眸,半晌后说:
“我懂。”
她是心疼左惟墨受伤,可她不会妄自菲薄。今天的事已经发生,对她的正面影响就是让她以后更小心。至于因此责怪自己,觉得一切祸患都是自己带来的,这正是辛勒希望给她施加的想法。
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走,我带你离开。”
左惟墨沉声道。
另一边。
克莱尔在混乱中被沈秋的手下找到,见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保镖护送她上车,在她耳边低声道:
“夫人,刚才是左氏的人对我们放了冷/枪,才引发这场混乱,但我们这边一直克制,没有用相同的手段还击。”
不然今天就要发生枪/战了。
“他们让您单独进餐厅,却又违背契约,这是一开始就不纯好意。不过好在您没事。”
克莱尔好半天才回过神,然后她皱着眉说:
“可左家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如果他们是想对我怎么样,为什么不在餐厅里对我下手。”
如果当时左氏的人对她出手,她毫无还手之力,还不是任人宰割。
可在混乱中,她没受到任何攻击。
“难道这只是左氏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保镖也有些不解。
而克莱尔却已经想明白,她沉下声音说,“放冷枪的人一定不是左氏的人。”
“夫人,您为什么这么说?在场的人除了我们就只剩左家,总不能是我们自己人开的枪吧。”
随从不赞同道。
克莱尔却冷笑着说,“别忘了,我在嫁进沈家做黄脸婆之前,也是黑色家族的大小姐。像今天这种两方会面,却突然出现意外的情况,往往都是有第三方插手。”
说着,她沉下眸子笃定道:
“肯定是有别人想利用我们拖住左氏的人,然后——”
她忽然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担忧起来。
如果真有那个第三者,那他费了这么大心思让局势变得混乱,肯定是想浑水摸鱼,而谁是对方图谋的那条鱼?
难道是来赴约的白蓝雪?
她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见到她要下车,保镖拉住她道,“我刚才已经打电话请示过大小姐,她让我们立刻带您离开,所以您现在不能下车。”
“我不管,我要——”
她要去确认她妹妹唯一的孩子是否有事啊。
如果黛丽丝知道白蓝雪是在见她时遭遇不测,妹妹一定会恨她的。
“夫人,刚才有枪响,警方马上就要来了,您这时候留下,会让大小姐很难办,也会让您自己陷入僵局。所以,您必须离开。”
说着,保镖将她制住,然后对司机道:
“立刻开车离开。”
看到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克莱尔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过于悲哀,她双手捂着脸,崩溃般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