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低眸阴鸷,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放在耳边:“莫兄,这样的杰作不会是你家老二搞出来的吧?真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啊。”
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阴寒。
“方兄,何必这样含沙射影呢。到这份上,谁都推脱不了责任。那孩子我是管不住的。”
真以为他是泥捏的。莫天成鼻子哼哧哼哧的出气。
“管不住就废了他!”
“废了他,可以的,我不阻止,但你来动手吧。我可惹不起姓丁的。”
“哼……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不着急,要想个完全之策,永绝后患!”
莫天成习惯性地抽出一根烟,抿在唇间,点火深吸。他有些褶皱的脸上像挤出血来,寒石心肠等待下一场战争的爆发。
“时间不等人,别等他整出事来才找到解决法子,那样就没意思了。还有,找个时间,将姓赵的叫上,我就不信我们三家联手,还有灭不掉的人。”
方父脑袋嗡嗡嗡响个不停,那二十四小时,被拆分的分分秒秒,都有东西蹂躏着他,心紧得像一坨铁,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事情的发酵,束手无策。
惊惧难熬的日子,他受够了。
更让他恼怒的是,为啥人莫家老大,赵家儿子,同样犯事,可屎尿一点没沾上。人家有脑子,有城府。像他这个儿子,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他这样不计后果地折腾。
……
方雨鸿惹出来的这阵风,不但波及了赵莫方三家,当然也反噬到陈甯身上。
此时,贺理正坐在陈甯的公寓里。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再轻举乱动了吗,为什么整出这些事来。”
贺理太害怕被发现,前功尽弃。他不能冒一点险,但这件事,绝对已经引起三家的警觉。恐怕现在他们已经拿着放大镜,把每一个末梢细节都放大,势必要纠出幕后之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可没这样的手段。”
陈甯拿着把红色的剪刀,将插画上多余的叶子枝节一一剪掉,然后顺手扔进旁边的废报子上。
“这里面有两股势力,发视频、煽动民愤的人的是你,至于另一人,我没查到。”
“不知哪方神圣,做法想法跟我如出一辙,一天内全部撤掉。绝对是我知己,查到了告诉我,我跟他拜把子。”
陈甯把玩着插画,眼眸平淡如水。
这一招投石问路使出来,他们肯定会有所惊惧,后面自然而然就会有所行动。
就等着他们从潜伏状态过渡过来了。
“别扯开话题。我之前说了,这个莫凌的身份有疑,咱们不能乱来。而且他比我想象中高深莫测多了,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有疑?你说的是,他不是真的莫凌?那他是谁?是他双胞胎兄弟?那如果是另一个人,那我现在动的是其他人,与他何干。他真如你说的那样高深莫测,那早该察觉,像捏蚂蚁一样捏死我们。如果无动于衷,就是不屑与我们的为伍为敌,我们又何惧?”
陈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内心却不似那么平淡,她此时的心境,仿佛是飓风后的海浪,波平浪静,而底下随时潜伏着汹涌浪涛。
贺理面色怫然不悦,他原本以为,他真的指责她,会像小时候一样在她那碰到软钉子,却不曾想……
贺理冷笑一声,说着讥诮话:“你厉害了,用不着我了是吧,那你就撂开手干啊。”
陈甯听到曾经如此温暖的人如此一说,哑然无话。
面前的男子,已经不再如小时候那般阳光。曾经的他,底色是温暖的,现在,是阴暗的。
“怎么不说话!”贺理瞟着这个如芝如兰的女子,心头气的火直冒,眼迸火星。他话锋一转,唇枪舌剑道,“你现在倒是变得脱略形骸了,有长进。”
陈甯知道他指的是与那个假莫凌的事,对啊,自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最后竟然对此轻描淡写,不就有点“不知羞耻”吗,那“脱落形骸”倒说得文雅好听了些。
可她能怎么样,大哭?抓狂?呵呵……
她淡淡地看了贺理一眼,继续摆弄着她的插画,这花来之不易,大冬天能弄来这么鲜艳夺目的花,真不能糟蹋了。
贺理内心的骄傲受损,情感被无视,无法平伏。就像那浮在水面的泡沫,用力摁下去,很快又浮了上来。
最后,他只能凸着眼珠摔门而去。
陈甯轻轻叹了口气,发现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收拾,看来,厄运遭遇最显人性。
……
夜里,陈甯又开始做噩梦了,不,那不是噩梦,那只不过是回了趟过去罢了。
自从上次见到了方雨鸿与赵健两人,夜里她就更不安稳了。
记得那夜,天空骤然卷起了狂风,雷声“轰隆隆”地滚动着,打得地动山摇,白光电火在暗夜里闪烁着,生生劈开了夜空。
母亲刚做完一台大手术,换下工作服,穿上一身素色的衣服,拖着疲惫不堪身躯往家赶,可刚到院子门口时,却见大姐林琳被两人拖进了一辆豪车里。
母亲脑海里想起了近些日子,女儿偶尔露出的不对劲,以及自己不好的第六感,连忙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催促着司机跟了上去。
车子七拐八拐,来到了市公园里。此时的公园除了那些一盏盏发黄的路灯外,就是安静的植被了。
母亲的心揪得紧紧的,她远远见到那车子停了,三个男子连拖带拽将女儿往公园深处走。
母亲到达目的地时,一刻也不敢停留,车没停稳就越下了,由于下车的时候太急,左脚上那只鞋垫子落在了出租车上,此时她颤巍巍地走在铺着一颗颗鹅卵石的小路上,石子冰冷硌脚,但她浑然未觉。
可是,亭台、水榭、栏杆她都找不到人,后来竖耳听到风中带来的猥亵笑声才是循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