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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养灵

沈七整个鬼不住往外冒冷气,沈柏后背发凉,很不好受,没一会儿便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云裳轻轻拍了下沈柏的肩膀,沈柏便感觉没那么冷了。

云裳收回手,柔声开口:“家主的确是不赞同养灵的,万物皆有灵性,也皆有自己的归处,现在有很多制香师都养灵,这虽然对制香技艺有所帮助,却也算是逆天而为,而且养灵时日越久,对养灵人的身体伤害也越大,并不值得提倡。”

东方家是南襄国的第一大世家,制香技艺起源于东方家,如今技艺最高超的制香师却不在东方家,沈柏之前还觉得奇怪,如今看来关键就在于此了。

沈柏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养灵是怎么回事,听到这话却对东方家的人钦佩起来,至少他们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威望,和大多数人一样做自己都不耻的事。

慕容麟对云裳的话也很是认同,点头道:“门主说的是,若不是东方家早就立下规矩,再不给人种香,参与外人之事,放眼整个南襄,制香技艺依然是东方家独占鳌头。”

慕容麟说着语气有些可惜,东方家的制香技艺在整个南襄早就成了一个传说,东方家的人依然会挑选合适的人选传承,东方家的制香师却不再入世,慕容麟身在皇家,贵为一国之君也无可奈何。

云裳并不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知道慕容麟今日召她进宫是为了什么,云裳温和道:“东方家并不养灵,但这个魂灵与东方家有缘,他冒犯了大皇子妃,云裳愿代他向大皇子妃赔罪。”

洛璃脾性温和,做了母亲之后,周身的气息越发慈爱,慕容麟刚刚对云裳的态度很客气,洛璃没想到云裳会代那个魂灵向自己道歉,立刻温笑着说:“御医已经诊断过了,我并未受到什么损伤,只是当时诊出喜脉吓了一跳,还以为不小心会痛失一个孩子,如今知道没事就好,洛璃万万担不起门主的道歉。”

洛璃的态度谦和,一点皇子妃的傲气都没有,云裳多看了她一眼,思忖片刻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洛璃,说:“这是用鸢灵树的木料花叶做的香料,皇子妃受了惊吓,随身戴着这个,对你和小公主都好。”

鸢灵树可是只有东方家的家主和国君才有资格得的东西,洛璃知道这礼物有多贵重,连忙双手接过,慕容齐身为储君还没得到鸢灵树做的随身信物,见状眉眼微松,温和道:“谢门主。”

云裳表明了东方家要护着沈七的态度,又给了香囊赔罪,慕容麟他们都没什么好说的,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温和轻松的招呼她们用膳。

用过午膳,宫人送两人出宫,上了马车,沈柏把沈七从背上拎下来,还没问话,沈七小嘴一瘪,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他是小鬼,眉头皱得再紧也流不出眼泪,半边脸还有烧痕,哭起来皱巴巴的比平时还要难看两分,沈柏戳着他的脑门儿,不客气的说:“越哭越丑,以后谁还想要你?”

卫如昭说沈七感受到会被抛弃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暴怒,沈柏却也没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这小鬼虽然是婴孩儿模样,好歹活了两百来年,要是连开玩笑都分不出来,这两百来年还真是白活了。

沈七被戳得一个劲儿往后仰,扑棱着抱住沈柏的手,瘪着嘴反驳:“我不……不丑。”

他抽噎得说话都不完整,声音糯糯的,沈柏忍不住继续逗他:“你不丑谁丑?难道我丑?”

沈七顿住,然后一个劲儿的摇头,用白嫩嫩凉呼呼的小脸去蹭沈柏的掌心,小声嘟囔:“你也不丑。”

这小鬼平时话少,脾气还有点暴躁,沈柏本以为他会反驳自己,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这么回答,掌心被他蹭得发痒,沈柏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依赖。

因为那一口血,他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娘亲了。

再看他脸上的伤痕,沈柏莫名有点心疼,戳戳他软绵绵的脸颊说:“你也不丑,以后长大你肯定是个很俊朗的公子,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

沈七舔舔嘴唇,而后弯眸笑起,抓起沈柏另外一只手,把脸完全埋在她掌心,像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这小鬼,不止会装可怜,还会卖萌,之前单纯觉得他丑,现在怎么感觉他丑萌丑萌的还挺讨人喜欢的?

沈柏心软,在沈七光溜溜屁屁上拍了一下,说:“这就害羞了?小爷还有一箩筐夸人的话没说呢。”

沈七不知道害羞,蹬蹬小粗腿儿,抬头期盼的看着沈柏,想听那一箩筐夸人的话。

沈柏没继续夸他,肃了表情正经的问:“刚刚在宫里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滋滋往外冒冷气,发生什么了?”

沈七被问得茫然,似乎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沈柏回想了一下,想起沈七是在听到慕容麟说养灵的时候开始兹里哇啦冒冷气的,试探着问:“你是惧怕君上的威严还是对他口中说的养灵有什么看法啊?”

沈柏问完,沈七的小眉头又皱起,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也变得凶神恶煞,他生气的推开沈柏的手,在马车里悬空,奶音十足的冷哼:“坏人,不跟你说话了。”

坏人?

昨晚要不是小爷护着你,你现在能安然无恙?竟敢说小爷是坏人。

沈柏回瞪着沈七,两人谁也不服输,云裳拿出一小块香饼放到沈柏手上,闻到香气,沈七眼珠子不受控制的转动,很馋的舔唇,却傲娇着不肯过来。

云裳柔声说:“小姐不是坏人,小公子忘记昨晚的事了?”

沈七双手环胸,不满的哼哼,沈柏故意说:“算了,他应该也不喜欢吃这个,以后还是别给他吃这个了。”

沈柏说完作势要把香饼还给云裳,沈七立刻飞过来,抱住沈柏的手大声说:“喜欢。”

说完嗷呜一口咬住香饼。

跟沈柏置着气,他却没有叼着香饼离开,而是就着沈柏的手小口小口的吃。

沈柏猜他是因为养灵这两个字不高兴,刻意避开,放软声音问:“小七七,告诉娘亲,谁是坏人呀?”

沈七专注的吃东西不肯回答,沈柏继续诱哄:“坏人是不是欺负过你,你放心,有娘亲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了,你告诉娘亲谁是坏人,娘亲为你报仇,打得他满地找牙好不好?”

沈七很快吃完一块香饼,连沈柏掌心都仔仔细细舔干净,然后抱着沈柏的手臂打了个饱嗝儿,钻进沈柏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沈柏哪能让他就这么睡下,捏住他的鼻子,低声威胁:“臭小子,小爷问你话呢,还不赶紧给小爷好好回答!”

沈七挣脱不开,哼哼两声嘟囔:“娘亲打不过坏人。”

嘿!小爷这个暴脾气。

小爷打不过还不知道搬救兵吗?你怕是不知道你娘亲现在傍上了多大的大腿。

沈柏还想追问,云裳温和道:“小公子吃了灵幻需要休眠恢复魂力,小姐别逼他了。”

原来这种香饼叫灵幻,沈柏记下,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类似的名字。

正想着,沈七已经抱着她的手呼呼大睡。

他是小鬼,不需要呼吸,沈柏捏着他的鼻子也没用。

沈柏放开沈七,下意识的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想到他刚刚提到的坏人,心脏控制不住的揪起来,看着云裳问:“姑姑能猜到他刚刚说的坏人是什么人吗?”

云裳说:“小公子听到养灵反应这么大,我猜他之前应该是被某个制香师囚养起来了。”

云裳用了囚养这样的字眼,沈柏听着觉得很刺耳,在昭陵,只有犯了大罪的人才会被囚禁起来。

这个小鬼生下来不久就死了,怎么还有人把他囚禁起来?

沈柏抱紧沈七,皱眉追问:“姑姑,养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云裳说:“这件事要从两百年前说起。”

制香术起源于东方家,制香术刚出来的时候,只有东方家的人知道,一开始是有很多世家大族的人争相上门求香,然后有很多人想研习这门技艺。

但研习制香术,需要东方家的血缘,还需要极高的天赋,并不是人人都能学习的。

所以东方家的人成了整个南襄最抢手的联姻对象,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东方家迅速壮大强盛起来,零零碎碎的旁支加起来有数百人,制香术便也渐渐流传开来。

两百年前,东方家出现了一位天赋极高的制香奇才,她制出了一种叫灵梦的香,可以让用香之人梦想成真。

这种香的威力实在太大,饶是东方家当时还是南襄国的皇族,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可以保护这位制香师,当时的家主也察觉到危机,没有让世人知道这种香的存在。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被一些人知道了,后来这位制香师无故失踪,灵梦这种香也再也没有出现,东方家也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震荡,主动让出皇族位置,辅佐慕容家掌管南襄。

沈柏不是那种会乖乖安静听故事的人,听到这里她忍不住追问:“东方家发生的震荡是什么?”

云裳眼睫轻颤,一直温和从容的脸上飞快的闪过悲痛,她的声音变得悲沉,说:“东方家所有研习过制香术的人,无论老幼,全都在一夜之间爆体而亡。”

无论老幼,一夜之间爆体而亡。

沈柏睁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制香术起源于东方家,东方家发展壮大以后,不说上百,至少有好几十人在研习制香术,但是这些人在一夜之间,全都爆体而亡,这对东方家来说,和灭族有什么区别?

沈柏后背发凉,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云裳继续说:“东方家无人再会制香术,制香术因此在南襄国沉寂了十多年,十六年后,一位少女制香师横空出世,她能通过种香将香味永久留在一个人身上,制香术重现,但她和东方家没有任何关系,谁也不知道她的制香术从何习来,但自她出现以后,原本独属于东方家的制香术便在南襄国流传开来。”

那个少女独创了一个门派,制香术只存在天赋限制,不再有血缘牵绊,只要拜那个少女为师,任何人都能成为制香师。

养灵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东方家的制香术一般都会因人而异,有着自己独特的制香技能在里面,而寻常的制香师只能种香,不能有其他技能加持,养灵便让制香术变得丰富多样起来。

有人养的灵可以为人治病,有人养的灵可以帮人实现夙愿,有人养的灵甚至可以改变一个地方的气候和家族兴衰。

养灵的方式不同,养出来的灵,制出来的香自然也大有不同。

乍一看那个少女开创了另外一个流派,让制香术的门槛变得更低,好像没什么不好,但仔细琢磨一下就有些奇怪了。

东方家这么大个家族,因为研习制香术死了几十个人,还主动让出皇族之位,辅佐慕容家上位,一般人应该都会觉得是制香术反噬所致,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怎么敢研习制香术还设立门派大肆收徒?

她难道就不怕?

沈柏好奇的看着云裳,云裳很快为她解惑。

少女的出现也引起了东方家的主意,过去这十六年里,东方家研习制香术的也大有人在,毕竟他们付出了几十条人命,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大肆招收的弟子中,有一个东方家的人混了进去,那人认真研习了制香术,成为门派中的佼佼者,花费近十年的时间终于发现少女的秘密。

少女囚养了很多魂灵,那些魂灵不是别人,竟然全是之前东方家一夜爆体的几十人。

少女的制香术,便是从那些魂灵口中研习而来的,那些魂灵在死后不曾解脱,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大多数已经失去神智,变成了只知道杀人饮血的恶灵。

东方家的人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族承受这样的痛苦?那人当即召集东方家的人和少女决一死战。

寻常人不知道那一场大战,但在制香界,时至今日都还流传着很多关于那场大战的传说。

据说那场大战一开始东方家是处于劣势的,因为少女手中有一个蛊灵,那蛊灵的魂力不知为何相当强盛,不仅把东方家的几十个魂灵压制得死死的,甚至连东方家的人也都拿那蛊灵无可奈何。

东方家的人极有血性,虽然打不过,也一定要和少女拼个鱼死网破。

鏖战到最后,变故突生,那蛊灵不知为何觉醒过来,少女被蛊灵反噬,被少女囚困的几十个恶灵也都恢复意识,少女门下那些制香师养的魂灵也都被释放出来。

那场大战从白天一直打到晚上,有人有幸目睹,说那夜有许多流星划过天际,应该是被释放得到解脱的魂灵。

后来有人猜测,那个强大的蛊灵是东方家两百年前出现的制香奇才,当年她并非无故失踪,而是被人所害,魂灵也被囚困,才会导致后来东方家的一系列变故。

那场大战之后,东方家的人慢慢又开始研习制香术,少女门下的制香师也在喘息修整之后重新开始养灵。

不过养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直到今日,南襄国的制香师数量也不算多。

云裳只是一开始神情有些悲痛,慢慢的语气便平静下来。

沈柏听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东方家两百年前那场震荡的影响竟然延续到了今天。

云裳说:“就目前所有的记载来看,养灵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人用自己的精血养灵,算是将自己的一部分运势献祭给魂灵,这样做对魂灵的伤害比较小,但久而久之,魂灵的力量太大,就会有失控的危险,很有可能会出现反噬。

还有人会不断捉灵来喂养蛊灵,和蛊灵达成契约关系,通过蛊灵来控制别人,这种契约关系对双方都有约束力,一方消亡另一方也会随之消亡,不过蛊灵的胃口会越养越大,若是没有足够的魂灵给它吃,它也会暴走发狂。”

沈柏皱眉,好奇道:“这样说来,不管怎么样,那些被喂养的魂灵都是会失去理智最后反噬饲主的,现在这些制香师难道不知道后果吗?它们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云裳摇头说:“并非所有魂灵都会失去理智,还有一种是不会被反噬的。”

沈柏疑惑:“什么?”

云裳平静的说:“当年另立门派那个少女,饲养魂灵的方式是食灵,所谓食灵就是她把魂灵作为自己的食物一样吃掉,可以将魂灵的力量变成她自己的,如果不是她饲养的那些魂灵恰好都是东方家的制香师,如果不是东方家有人献祭,那个蛊灵也不会苏醒过来进行反噬。”

沈柏听糊涂了,疑惑的问:“那个少女不是活人吗?她怎么能吃掉魂灵?”

云裳摇头,这件事也是东方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解开的疑问。

他们不知道那个少女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按照云裳的说法,这都是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了,东方家都没弄明白的事,沈柏这个外人自然更弄不明白,她更关心的是沈七,拉回正题问:“所以姑姑,你能看出小七现在是被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控制的吗?”

“他现在已经脱离控制,我没办法直接评判他的饲主是谁,不过他的饲主应该很快就会找来,毕竟像他这样容易操控又能力强大的魂灵是非常难得的。”

沈七年纪很小就做了鬼,神智正混沌,自然是所有魂灵里最好控制的。

不过云裳说他能力强大,应该是指他天生就与旁人不同,所以才能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沈柏有点好奇他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他一个小小的婴灵都拥有这么大的力量。

沈柏摸摸沈七脑袋上的软毛,马车在驿站门口停下,云裳起身准备下车,沈柏低声问:“姑姑,当初那场大战中觉醒的蛊灵,真的是东方家两百年前出现的那位天子奇才吗?”

云裳动作微顿,钻出马车,替沈柏撩开车帘,温和道:“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我并不知道那位蛊灵是谁,东方家的族史上也没有记载,小姐若想知晓,可以先研习制香术,到时就可以追溯过往的真相了。”

沈柏意外道:“制香术还有这样的效用?”

云裳说:“这也要看个人的资质,有的人资质低,只能查看过去几天的事,我资质尚可,可以追溯数十年前的事,小姐资质高的话,上下五千年的事都能知晓。”

那不是和街头招摇撞骗的神算子差不多了?

沈柏挑眉,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高的天赋。

两人下了马车,各自回房休息,沈柏把沈七放到床上,然后恒德帝写信。

南襄这边普通百姓的布匹需求还挺多的,沈柏想了两种方案,一种是直接从昭陵运输布匹过来,还有一种就是运棉麻这样的原材料过来,这样工期和成本都可以缩短很多。

除了布匹,瓷器也可以运一点过来,不过瓷器金贵,一不留神就磕坏了,不方便大量运输,沈柏打算做成精品,只供给南襄国的世家大族用,这样可以把价格提高,留有空间。

沈柏打算先让恒德帝派人送一船东西过来给慕容麟他们看一下,然后在南溪城中找一个铺子试销,如果城中百姓都喜欢的话,就可以有计划的开始互通商贸了。

沈柏把南襄国的风土人情都详细描述了一遍,南襄国能卖到昭陵的东西也不少,恒德帝对这些应该不会太了解,沈柏提议以后设立一个专门负责处理两国商贸沟通的部门,毕竟两国通商肯定会发生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摩擦,这个部门设立在那儿,能替恒德帝省去不少麻烦。

沈柏又在信中分析了一番利弊,把信纸放到一边晾干,然后又提笔给顾恒舟写信。

周珏回京的时候,她让周珏带了一封信给顾恒舟,这个时候估计还没送到顾恒舟手上,但也没关系,她就是想把自己最近的所见所闻告诉顾恒舟。

最近发生的离奇事件挺多的,沈柏先把东方家这两百年来发生的事写了一遍,然后详细的跟顾恒舟解释了养灵为何物,写完这些,沈柏坐在桌边,咬着笔头纠结,沈七的出现太匪夷所思了,沈柏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顾恒舟,他俩还没洞房,顾恒舟就要先当便宜爹了。

担心顾恒舟误会,沈柏最终没告诉他沈七的事,只说自己有一件事,要等回到昭陵跟他见面再说。

两封信写完装好,用蜡油密封,让人送走,沈柏刚想回房间休息,不经意看见茶白从外面回来。

她手上没拿什么东西,神色有些许慌张,沈柏步子一顿,调转脚步朝茶白走去。

茶白低着头没注意到沈柏,沈柏也没出声,茶白差点一头撞沈柏身上,回过神来连忙问:“小姐,你怎……怎么在这里?”

茶白的声音有点抖,脸也白得厉害,沈柏神态自若的看着她,问:“怎么了,小姐进宫一趟,回来后变得凶神恶煞吓人了?”

茶白连连摇头,迅速恢复冷静,柔声说:“奴婢只是没想到小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有点意外,小姐可是口渴了?奴婢这就去帮小姐沏果茶。”

沈柏扫了一眼茶白空空如也的手,又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问:“外面有人找你吗?”

茶白在南溪应该没有亲人朋友,沈柏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出门。

茶白捏紧绢帕,摇头说:“没有,只是方才外面有些吵闹,奴婢一时好奇,出去看了一眼。”

吵闹?

沈柏刚刚写信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不过她没有戳穿,顺着茶白的话问:“外面发生什么了?”

茶白说:“也没什么,好像是有户人家的狗死了,那家的少爷养了好些年,对那狗很有感情,在街上哭闹了一番,奴婢担心惹事,不敢靠的太近,只看了两眼就回来了。”

“那狗死得很惨么,你被吓成这样?”

沈柏替茶白开脱,茶白连连点头,而后脸上浮起悲悯,说:“那狗被人扒了皮,听说头骨被敲碎成渣了,也不知道什么人竟然下得去如此狠手。”

“原是如此。”沈柏点头,而后拍了拍茶白的肩膀安慰,“你脸色不大好,一会儿喝碗安神茶好好休息下吧,舅舅现在成日不出门,得辛苦你照顾他。”

茶白福身行礼,柔声道:“奴婢知道,谢小姐关怀。”

“去吧。”

沈柏放茶白离开,背着手在驿站晃悠了一圈,让顾四去外面打探,顾四很快回来,茶白说的是真的,外面的确有户人家的狗死了,还死得很惨,那家少爷是个善良的,哭闹了一番让家人把那狗抬出城埋了。

这世道,年头不好的时候,好多人死在路边都没人管,狗死了还有个坟头,也不枉狗生了。

沈柏没说什么,晃回房间。

接下来两日都没什么事发生,慕容轩带沈柏去城里逛了逛,吃了南襄特色的美食还有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

现在好不容易没人管,沈柏有点心痒痒,撺掇慕容轩带自己去了城里的美人乡。

南溪城中的建筑和昭陵风格有些差异,但美人乡这种地方,重要的不是建筑,而是美人。

南襄国的民风比昭陵要开放一点,美人更是风情万种,各有各的美好。

慕容轩一看就很少来这种地方,进了里面身体绷得笔直,脸也紧绷着,生怕被人占了便宜,沈柏换了男装,进了这里面却是如鱼得水,有姑娘凑过来她都是来者不拒,揽人小腰,拉人小手,一口一个妹妹,叫得那叫一个欢快。

若不是知道她是女儿身,慕容轩都想一脚把她踹飞。

两人模样生得好,又自带一股贵气,一进门就被这些姑娘们团团围住,沈柏从这群姑娘里挑了两个最好看的,要了一个雅间,进门以后慕容轩才放松下来,被之前那些浓郁的胭脂水粉味道熏得脑袋胀鼓鼓的发晕,伸手要倒茶,沈柏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都来这儿了喝什么茶,喝酒!”说完放了一锭银子到桌上。

其中一个姑娘立刻会意,拿了银子去叫酒水。

慕容轩瞪着沈柏,示意她收敛点别乱来,沈柏冲他眨眨眼,示意自己有分寸,然后抱着那个姑娘把人摸了个遍,哄着人把平日吃的喝的用的事无巨细全部交代出来。

南襄天气热,日照时间长,这些姑娘美是美,但皮肤大多有些暗沉,不够白嫩,沈柏自从被叶嬷嬷和李嬷嬷养护了一番之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知道女子爱美,多的是法子让自己变得娇美起来。

美人乡里的女子干的就是一色侍人的事,再没人比她们更想变美了,沈柏来这里主要还是想卖东西过来。

另一方面她也还想打探点消息,毕竟这种地方自古都是消息最灵通多样的。

那姑娘很快叫了酒菜进来,沈柏该吃吃该喝喝,然后不动声色的开启制香有关的话题,这两个姑娘知道的果然比慕容轩还多,问着问着竟然提到了云裳之前跟沈柏说的那场大战。

慕容轩闻所未闻,兴致勃勃的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也是道听途说,中间刻意润色增加了一些人物和传奇故事。

沈柏心不在焉的听着,在适当的时机问:“我听说缘君是目前南襄国最厉害的制香师,不知他师承何人,竟能练得如此高的技艺,他养的魂灵应该很厉害吧?”

其中一个姑娘帮沈柏把酒满上,柔声说:“之前有人见过缘君的魂灵,听说是只极漂亮的白虎,他可是咱们南襄国第一个饲养兽灵的人呢。”

兽灵?

还有这种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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