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是寿王的旨意,韩建公开宣称节帅为叛逆,好像是站在田令孜、陈敬瑄兄弟一边的。”郑君雄犹豫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韩建被田令孜给收买了?”杨师立不可思议地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寿王跟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断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在我们背后捅刀。这个韩建是忠武军出身,昔日偷袭利州不成被捕,随后寿王免去了其死罪,让其担任前厢副指挥使。
可能因此心生怨念,在田令孜派人劝说下,这才私自出兵对剑门关发起偷袭。”郑君雄迟疑道。
“可恶的韩建,还有寿王,什么人都敢用。派人去通知寿王,这个事,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这事没完。”杨师立冷声道。
“是,节帅。”
“等等!”杨师立连忙叫住对方,追问道,“韩建最多几千人,怎么可能拿下剑门关的?难不成他还能从正面攻破不成?”
“这。。。”郑君雄犹豫了一会儿,“节帅,韩建是从阆州境内渡过嘉陵江偷袭的剑门关侧面,并不是从正面攻破!”
“这个韩建,我记住他了!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杨师立是不会放过他的!”杨师立右手紧紧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向一旁的桌子,桌上杯中的茶水直接溅射地到处都是。
不过杨师立还是小瞧了韩建攻破剑门关带来的影响,第二天剑门关被破的消息就传遍了鹿头关的东川军。虽然天下着雨,但是高仁厚亲临一线督战,率领三万西川军冒雨一举攻破鹿头关,损兵折将的杨师立来不及稳住阵势,只能狼狈地率领剩余部队向东川首府--梓州,狼狈逃去。
剑门关的丢失,就像是一个引子,让东西二川的战斗一下倒向西川,东川军在鹿头关遭遇惨败。即便是杨师立此时退回梓州,可若是没有强力的外援插手,这东西川的战争,结果只能注定。
而能帮到杨师立的只有李晔,可此时李晔正在与鹿晏弘部在褒河两岸对峙,短时间,根本无法回援。
“这个韩建,不杀此人,本王这口气难以下咽!”
西县县城内,得知韩建背叛他投靠田令孜的消息,李晔顿时就没忍住自己心中怒气,直接拿出锋利的玉剑把面前的桌子拦腰砍断,那整齐的切狠让旁边人的心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林克,给本王备马,本王要亲自去斩杀了那韩建,还有王建、孙家孟。他们都干什么吃的?韩建的行动他们不知道?现在才传来消息,是不是都要投靠田贼,背叛本王?”
看着怒气匆匆地李晔,旁边刘麒、徐世仁几人都眼皮直跳,没想到这个事对于自家殿下的刺激如此之大。对于韩建的背叛,也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没想到田令孜会突然来这个一出,这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剑门被韩建占领,也让山南西道和东川的关系直线下降,无论是杨师立能否挺过此次难关,摆在山南西道面前的都不是一个好局面。
“殿下息怒!”刘麒硬着头皮劝道,“就算是殿下回去,此时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击败鹿晏弘,这样殿下才无后顾之忧。”
“殿下,刘将军说的对。”李英旭也快速站出来,对着李晔微微行礼,大声道,“殿下,东川之局已经注定,即便是殿下此时回师,也无法改变局面。至于韩建这贼子,殿下何必急于一时,此等小人,以后再处置也行。
殿下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坏了整个大局,否则对于殿下的大计而言,并不是好事。”
“可本王难以咽下这口气!”李晔把配剑往旁边一扔,大手一挥,提起长衫,然后坐在凳上,脸色不悦地说道。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君子报仇,尚且十年未晚,殿下何必急于一时。”李英旭连忙劝道。
“那你们以为应当如何?”李晔脸色铁青道,“明天就出兵,击败鹿晏弘?”
“殿下不可!”站在人群最末的李振连忙说道,“殿下,现在不应与鹿晏弘拼个两败俱伤,那样对于殿下来说,实力会严重受损。当务之急是与鹿晏弘谈判,让其离开兴元府,这样殿下便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兴元府,而不用付出人员伤亡。”
“与鹿晏弘谈判?”李晔不禁看了一眼李振,“李参军,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答应鹿晏弘的要求?给他二十万贯?”
李振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寿王年纪轻轻,一声气势就跟足,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硬着头皮道,“是,殿下。若是能用二十万贯,换其离开兴元府,对于殿下来说也是好事一件。二十万贯虽多,但却未殿下争取了时间,而且还得到完整的兴元府,所有危机一下解除。”
说完,李振就有些发虚地在那静静站立着,包括刘麒、李英旭等人也都没有开口,整个大厅中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与鹿晏弘谈判是李振提出的建议,因为通过李振通过庞从以及其他忠武八都都头的口中得知鹿晏弘部有不少不愿意留在兴元府,而是想回忠武军驻地。
因此,李振便提出,劝说鹿晏弘主动离去,这样便可以免于兵戈。
现在双方军队在褒河两岸对峙,就算是天策军仗着天策炮、火箭的助阵,赢得胜利后也会损兵折将。若是在之前倒还没什么,但随着东川局势恶化,若是他们损失太大,很有可能被高仁厚或者其他人伺机而入。
所以李振便提出了这个建议。
若是没有韩建背叛导致东川局势大变的话,李振的这个建议没人赞成,不过随着东川局势变化后,连之前反对的刘麒、李英旭都选择了沉默。
不过是否答应鹿晏弘部的要求,还是得看李晔的决定。
在李晔思考的时候,李振头上的汗水直流,身后早已汗流浃背,衣服已经浸湿。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感觉到口渴的李晔伸手端茶杯,才发现桌子已经被自己劈成了两半,茶杯也早已摔碎。
“茶呢?还不快端茶来?想渴死本王不成?”李晔不满地说道。
“是,殿下!”
一旁的张威连忙对着远处的侍女吩咐了几句,然后张威就从侍女手中接过沏好茶的茶杯来到李晔面前,小心翼翼地递给李晔。
“殿下,请用茶!”
李晔接过茶杯,揭开杯盖,对着茶水轻轻吹了一下,饮了一小口便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吩咐道,“张威,你带着本王的令牌回利州,让王府立即拿出二十万贯钱财送过来。”
“是,殿下!”
张威接过玉牌,小心翼翼地放好,就当张威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铮’的一声。
张威快速一回头,便看到自家殿下那心爱的配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两截横在地上,而殿下手中拿着那柄锋利的横刀。
“从今天开始,谁若是敢背叛本王,就形同此剑!”
看着李晔把断剑从新插回剑鞘,在场人的心头都不禁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跟李晔对视!
。。。。。。
“指挥使,现在怎么办?据说殿下此次很生气,在西县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配剑折成两截,以表示决心。韩建的此次背叛,指挥使肯定难辞其咎,若是殿下归来后,肯定会惩罚指挥使的。”
歧坪,天策军前厢驻地。
李晔在军中发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这里,而且为了摆平鹿晏弘,他为此付出了数十万贯钱财。相信以鹿晏弘的性格,拿到这笔钱财后,肯定会向东撤退,不在这是非之地逗留。
想到当初,他们忠武八都和杨复光的几个养子满怀兴致的从河中出发,前往成都府护驾。可到了兴元,什么都变了,鹿晏弘占据兴元府;王建等人被鹿晏弘排挤,后转投寿王李晔;韩建更是先投寿王,再投田令孜,现在更是自封为剑州刺史。
至于杨守亮,在壁州遭到惨败,被天策军中郎将李洪联合壁州、通州兵马,大败于壁州,已经退回金州。
曾经的忠武八都,现在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四分五裂。谁能想到当初在杨复光指挥下的赫赫有名的忠武八都折戟于在这山南西道,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难道田令孜的人也找你了?”
听到晋晖所言,王建不禁瞪着对方。
“这。。。。。”晋晖本想否认,不过看到王建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田令孜的使者的确找过我,让我出兵进攻利州,事后让我担任利州刺史。”
“利州刺史?倒是挺大的手笔。”王建不禁冷笑道。
“难道指挥使你想等着殿下回来责罚于你?”晋晖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怎么你想反叛殿下?”王建淡淡地瞥了一眼对方,“鹿晏弘得到钱财后,便会东遁。到时候殿下就可以收复兴元府,至于金州杨守亮,要么投降,要么跟着鹿晏弘一起跑。这个时候,你去进攻利州?
就算是把我们二人的兵马拉去,也别想拿下利州。作为多年的兄弟,我必须提醒你一句,田令孜也不是很么好东西。别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那现在怎么办?”晋晖不禁问道。
“等!”王建说道。
“等?”晋晖不解。
王建并没有解释,而是问着一旁的王宗佶,“宗佶,你母亲他们到了什么什么地方?”
王建指的自然是自己的妻女一行人,在他决定投靠寿王后,就让人去把妻女接过来,免得在许州老家没人照顾。
“回禀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他们已经在路上,想来已经到了关中。”
“关中?那也快了!”王建喃喃道,“慈儿倒是不小了。”
听到这儿,王宗佶不禁一愣。王建口中的慈儿,不是旁人,正是王建的爱女,是其发妻周氏所生,也是王建的长女。
别看王建养子有不少,但其亲生的儿女只有长子王宗仁和长女王普慈。长子王宗仁乃其妾室所生,加上残疾,所以并不得王建喜爱,也就这发妻所生的长女深得其喜爱。
不过他要是没记错,对方才11岁吧,这叫不小了?
就在王宗佶愣神的时候,一队骑兵从利州赶来,直接来到王建的军帐中。
“殿下有令,韩建叛逃,王建难辞其咎。现给予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指挥前厢和利州部队,拿下剑门关,拿下剑州、龙州两地戴罪立功,否则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