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一诺的话让江澄懵了好长一阵,他喝道:“你胡说八道,我的金丹怎么可能会是魏无羡的?”
似是怜悯的看了一眼江澄,楼一诺平静道:“我没有胡说,无羡他压根就不知道抱山散人身在何处。”
“不可能。”江澄摇头,拒绝相信:“魏无羡明明告诉我那座山是抱山散人的隐居之地。”
“江宗主,你还不明白吗?那座山不过就是夷陵的一座荒山而已。”楼一诺喟叹道:“这么蹩脚拙劣的谎言,为什么你会深信不疑呢,你难道不知道,抱山门徒一旦下山,哪怕在红尘中换来惨烈一场,也不得重返山门,藏色散人又怎么会告诉无羡有关她师门的任何信息,再说,魏长泽公子和藏色散人当年身死之时,无羡根本就没有在他们身边。”
江澄额头青筋暴起,他声嘶力竭的问:“那我的金丹是怎么修复的。”
“修复?”楼一诺嗤笑:“你是**吗?天下人都知道化丹手温逐流的厉害,你的金丹早就被他给彻底划掉了。”
将随便递给活泼,楼一诺背着手,继续道:“而你之所以会以为它修复了,那是因为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温情,她把无羡的金丹剖出来,换给了你!”
闻言,江澄全身都止不住的在颤抖,他脸上也空白了一瞬,喃喃道:“换给我了?”
楼一诺颔首,厉声道:“你以为他为什会突然改修他途,因为他体内没有了金丹,你被温逐流化丹可以说是一瞬间的事。”
逼近江澄,楼一诺痛心不已的道:“可你知道剖丹有多痛吗,两夜一天,一直清醒着,看到与灵脉相连的金丹从身体中被剥离,感受到汹涌的灵力渐渐的平息、平静、平庸,直到再也激昂不起来,直到变成一潭死水。”
“更何况,剖丹只是温情一篇未曾证实的草稿设想而已,就算实施出来,她也只有区区五成的把握,谁都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金丹剖给别人的。”
微微凝了凝眼眸,楼一诺凛然道:“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就相当于变成一个一辈子都登不了顶、不上不下的废人了。”
注视着犹如被五雷轰顶过的江澄,楼一诺幽幽的道:“可是,他还是把金丹剖给了你,因为他答应过虞夫人死也要护着你,也答应江老宗主要看顾好你。”
揪着江澄的衣领,楼一诺大声喝道:“而今你来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护着谁?”
像是怕被病毒感染一样,楼一诺猛然松开江澄的衣领,他淡漠的看着江澄边退边吼,脸上的表情状似疯狂。
直到江澄摔倒在那袋大米上,楼一诺这才收回了目光,他平静看着其他鸦雀无声的众人,双手微微抱拳,道:“温晁温逐流一路都被夷陵老祖追杀,他们在被无羡钳制住后,一个死于江宗主的紫电和含光君的避尘之下,一个被江宗主用紫电绞杀窒息而死,至于王灵娇,早已自食恶果,魂飞魄散,如今除了温若寒还活着,那些参与屠杀莲花坞的温家修士已被无羡赶紧杀绝。”
语气顿了顿,楼一诺义正言辞的道:“所以,江家的血海深仇绝大一部分都由夷陵老祖魏无羡一人所报,琅琊之战,自不必我多言,大家有目共睹,而江宗主口中所谓的养育之恩,可以说,无羡已经偿还。”
“不可能。”江澄一下子拔高声音,咆哮道:“我为魏无羡化丹,他剖丹还我,勉强算是两清,可莲花坞的大仇明明是我和他一起报的,他欠我们江家的,这辈子也别想还清。”
“好。”楼一诺怒极反笑:“你倒是给大家说说无羡欠了你们江家什么,是虞夫人对他非打即骂的冷嘲热讽,还是你们父子姐弟三人的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栆吃,对了,江宗主,你可是说过,傻子才会相信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栆,所以,你们江家这是把无羡当傻子养吗?”
“没有,没有,没有。”江澄拼命摇头:“我娘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向来都是嘴硬心软。”
“刀子嘴豆腐心。”楼一诺真想一巴掌呼到江澄那张脸上:“你还真是侮辱了这六个字,莫非你已经忘记了,在你爹刚接无羡到你们江家时,你娘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那嘴巴简直就好像几百年未刷过牙一样,臭气熏天,而她的那些手段更是令人发指,人家魏长泽与藏色散人明明是一对恩爱不移的模范夫妻,可你那个娘呢,自己非得将你爹跟人家无羡的娘搅和在一起,动不动就给无羡冠上你爹的姓,而你爹呢,稀泥倒是和的得心应手,我楼某人真想问一句,他鼻子下面那个东西是不是只会吃饭和呼吸呀,向他妻儿解释清楚所有事情难道就那么难,即便是性格温吞,也不该任由老婆儿子误会到性格扭曲直至失去了人性。”
江澄一脸惨白,他颤巍巍的指着楼一诺,吼着嗓子咆哮道:“楼一诺,你懂什么,我们家和魏无羡的事,你又没有在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娘心里的苦和憋屈。”
“你娘心里苦。”楼一诺讥笑道:“那也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整日怀疑自己丈夫出轨,最离谱的是,她疑心的对象还是一个死人,若是放在我们那里,你娘估计早就被他老公送到精神病医院治疗去了。”
凭空拿出一瓶葡萄酒,楼一诺仰头一饮而尽,他舔了舔唇角,嘲讽道:“至于憋屈的人,应该是被你娘整日派那金银两猪所监视着的无羡吧,诚然,你们家确实给了无羡几年安稳的生活,可又有谁知道,他每天都要忍受你娘嘴里喷出的那些脏话,无羡的母亲藏色散人清清白白,却被你娘无事生非胡乱造谣,而他爹根本就不是你们江家的奴仆,你娘却口口声声指着无羡的鼻子说他是你们江家的家仆之子。”
“难道不是吗,魏无羡他爹就是我爹的下属。”江澄争辩道:“那就是我们江家的家仆。”
“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楼一诺嗤笑:“谁告诉你下属就是家仆的。”
见蓝曦臣要开口,楼一诺用眼神示意他暂且不要出头。
再次掏出手枪,楼一诺森然的看着江澄道:“家仆,家仆,那你倒是把魏长泽的卖身契拿出来给我看一看,最好不要跟我说它在你们莲花坞被温氏灭门时遗失了,也不要和我说那东西由你爹娘保管着,而你什么都不清楚,这些理由我全都不会认,我只认白纸黑字。”
“我……”楼一诺将所有的后路都给他赌上,江澄即使有百口,也辩驳不过来。
“你什么……”楼一诺晃着手枪,冷笑道:“还有你刚刚所说的那句下属即是家仆,你这是在侮辱谁的智商呢。”
“按你的逻辑来理解,难不成一名将军带着一支军队,所有的将士就都是他的家仆,谁给他的脸呢,皇帝还是百姓,或者是你江澄江晚吟,我真怀疑你这么多年所学的知识,是不是随着那年送走的妃妃小爱茉莉一起私奔了,简直是把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楼一诺,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一点。”江澄气的脸白一块青一块的。
“怎么,这时候知道让我尊重你了。”楼一诺肃然的道:“那你们家的人可曾尊重过无羡以及他死去的父母一丝一毫。”
江澄被楼一诺怼的哑口无言,他极目望去,见所有人都像是在看笑话一样轻蔑的盯着他,耳朵里更是不合时宜涌现出那些人对他们江家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而这一切都是楼一诺这张嘴惹出来的,只要杀了楼一诺,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杀了楼一诺,楼一诺只是区区一介凡人,用紫电杀一个凡人简直轻而易举,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如何能下手呢,那就激怒楼一诺,让楼一诺对他先出手,如此他才能在反击自保之时设法弄死楼一诺。
“楼爸爸,你要小心。”活泼突然开口道:“江晚吟要用激将法逼你攻击他,而他则会趁机杀你灭口。”
“哈哈哈哈……”楼一诺仰天狂笑:“江晚吟,你竟然想杀我灭口,那你也太小瞧我楼一诺了,既然你已经对我起了杀意,只能证明,我所言,都是句句属实。”
紫电噼里啪啦闪着紫光,江澄做梦也想不到他心里阴暗的想法竟会被那个小鬼头一语道破,还凭白让楼一诺更有借口污蔑他们江家,怎么办,若是所有人都觉得楼一诺说的话都是对的,那他们云梦江氏从此以后只怕再也无法在修真界里立足了。
而现在能救他们云梦江氏的除了魏无羡,似乎再没有其他人,魏无羡,你到底滚到哪里去了,难道你就任由楼一诺将云梦江氏踩在脚底下,让江家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
眸光一瞥,江澄正好对上金夫人那道轻蔑嫌弃的眼神,脑海灵光一闪,江澄立即转移话题,他压下心中所有怒气与愤恨,强自镇静的道:“楼公子,说到底,江家与魏无羡的事情,你只是局外人,魏无羡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在这里,你跟我讲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又有何用,而且,咱们今日来金麟台,是为了处置金光善,而非是处置我江澄,对吧。”
“不对。”暖暖迈着小短腿,跑到楼一诺跟前,拽着他爸爸的衣袖,面无表情的道:“江宗主,你都想要杀我爸爸了,我楼温暖岂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