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魔法……
血缘, 与他联系的纽带。
也是这个男人怀揣的与他最紧密的链接所在。
席莫回凝视着omega暴露在外的伤痕, 从这个角度, 能清楚借着夜灯看到后颈包着的厚厚纱布,他恍然惊觉,桓修白除了他, 竟然已经一无所有。
“好。”席莫回轻声答应道。不论结果如何, 他已做出了决定。
手指微动,指腹沿着皮肤下血管分布的纹理画出纹样复杂的徽记,浅金色的符文逐渐浮现,宛如流动的金粉, 顺着徽纹流淌游走。
桓修白有些紧张, 带了一点希冀,假装玩笑地问:“如果成功, 我是不是会肚子一热,像经脉打通了一样?”
席莫回的指头移动轨迹变慢了,顺着他的话说:“会的。”
他最后张开手掌,手心缓缓按压在肚皮上, 即便知道了结局也丝毫没有敷衍,将其当做一场重要仪式, 严格而谨慎地执行着应有的步骤。
他闭上眼睛, 意识深入掌下的躯体内,生长于温暖宫腔里的小生命应该会感知到他作为血缘至亲的气息, 好奇地探出刚刚萌芽的意识, 从而被他抓住脆嫩的小芽, 结上牢不可破的血缘纽带。
席氏一族向来血脉稀少,制造出这样的咒术,也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母体和继承子的安全。
他专心搜索着,每过一秒,心里便沉了一分。桓修白悄悄观察着他,席莫回神情一丝不漏,可他越是外表坚固,桓修白就越能确定结果。
“其实,没关……”桓修白实在不忍心他这样,正要开口安慰,突然,一道源于小腹深处的颤热席卷着充满了全身。
桓修白看向那只按在自己身上的手,不敢置信,而席莫回只是将双臂围抱在他腰后,低声对他说:“你看,有了的。”
“怎么……”会。桓修白呆呆反应了两秒,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席莫回或许在最后施了个温暖咒,为了给他留存一点希望。
“可以好好睡觉了吗?明早还要带你去换药。”席莫回靠在他肩膀上,侧着脸瞧他。
桓修白转过脸,面上一片和熙,轻吻在alpha脸颊上,“谢谢。”
——桓修白知道我在骗他。
席莫回环在他身后的手指猛得缩紧了。但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捅破窗户纸。
正如桓修白猜想的,血缘魔咒起效时根本不会有发热反应,使omega感到温暖的,是他自己另施展的咒术。
而他没有告诉桓修白的是,当一片沉寂之后,暖意流转在宫腔的时刻,他若有似无地捕捉到一丝丝微弱的意识。但那样弱的生命即便用精血温养也难以成型,它已经偏离了“人”的范畴,仅仅作为一团血肉寄生在omega身体里。
——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就让它悄悄消亡吧。
席莫回如此想着,昏昏睡着了。长久以来紧绷神经、不分昼夜的寻找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再经过一场大战,他也需要适当的休息。
omega不动声色将他揽进怀中,手臂穿过他脑袋下,形成和抱保护的姿态,他也安心地贴近了,在朦胧的睡意中挣扎时,下意识想到:烟的味道……淡了……
他并不知道,他的omega不舍得闭眼,满含爱意凝视了他一整夜。
桓修白想着,过一秒就少一秒的人生,如果用来睡觉,不是太浪费了吗?
反正他死后即是长眠了。
他想看,想把这个人的每一个瞬间记在脑海里,刻在骨头上,蘸了糖水,写在他光秃秃的心窝里,这样,他这缕孤魂不论到了哪,哪怕失去了记忆,只要低头一看写着席莫回名字的心口,就能立刻想起一件让他欣慰的事实——
我曾经属于一个人,他也属于我。
我很爱席莫回,他也爱我。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得到这样珍贵的喜爱。
桓修白枕着湿润的枕头,在昏暗中无声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某处咖啡馆中,两个omega相对而坐。
“打扰待产孕夫的清梦可是大罪一条。”金泽小心地把自己塞进卡座里,嘴上这么说,望到对面的视线还是关切的。
桓修白盯着他的肚子,剧烈的胎动甚至让肚皮的形状发生了明显变化,一会歪向左,一会扭到右,桓修白吃惊地问:“你居然这么淡定?不难受吗?”
“习惯就好,你过几个月也会这样。”
桓修白心头被刺了下,没有表现出来,转而问:“吃点什么?我请。”
金泽从包中掏出早饭和牛奶:“不用,我带了。外面的东西都有添加剂,你自己也得少吃。”
桓修白眼睁睁看着他满汉全席似的每样拿一点铺了一桌,“你食量好像又增加了?”
“过预产期两天了,孩子长大,有点吃不消。”金泽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怎么不去医院?”
“本来今天要去的。”他把一包未拆封的坚果递给桓修白,桓修白愣了下,接过去。
“本来……你做检查应该是早上吧。”桓修白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放下了人身安全赶着来见自己的。
金泽不置可否,只是问他:“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我……可能不会去大宅里住了。其实,我想问你一件事,当时席墨之给你施血缘魔法的时候,你是什么症状?”
“什么症状?”金泽稍微回想了下,没想太多,随口说道:“好像有根触手探进你肚子里打了个结,冷得发抖。席墨之功夫不到家,试了好几次才接上。怎么,你家那位也给你施了?”
“对。”桓修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膝头的布料,对他扬起得意的笑脸:“我家alpha很厉害,一次就成功了。”
金泽喝着牛奶说:“确实,席莫回是个好人,你之前付出的不亏。不像我家这个,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嗯……有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他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出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相处的细节,满面透着光泽。
桓修白面对妯娌不甘示弱,夸起席莫回就两眼放光,滔滔不绝:“我家a也很可爱,长得好看性格温柔,施咒法的时候很帅,做事果断说一不二特别可靠,观察入微心思细致很顾及我,我有时候‘欺负’他,他明明有实力揍我,却从来都不还手,任我高兴。他也很尊重我俩的感情,尊重到……”为了他下跪。
桓修白忽然说不下去了。
这么好的席莫回,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
不想还回去,被别人轻易领走。
“桓修白……”金泽瞧着他,神色复杂,“我才发现,你头发怎么白了。”
桓修白不在意地摸了摸脑袋,说道:“我染的奶奶灰。”
“……你以为我是你部门那些小孩,会信这个?”金泽往前坐了一点,肚子卡在桌沿上,凝重道:“你刚被找回来,不陪着你家a在家腻歪,一大清早叫我出来,是不是要找我帮忙还怕席莫回他们家知道?”
桓修白陷入缄默,良久才道:“我怕。”
“你终于也有怕的事了。”金泽叹了声气,“我这几年在会里执行秘密任务,明面上的职员能拼命到和我较上劲的,只有你一个。不管多危险的任务都敢接。两年前,你一个月连刷六个任务回来昏倒在办公室里,送去医务室,你都不记得吧,我就在你隔壁病床,看你坐在病床上抽了颗烟当麻药,自己操了瓶酒精洗洗伤口就走,护士回来发现你人不见都傻眼了。从那之后,我就决定不再跟自己拼命了,因为人只有一辈子,经不起这么消耗。”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决定找点事做,在网上认识了某自称被公司压榨无法出道的小偶像,开始走上为小骗子打投拉票做数据当大粉头的不归路。
“你有私事,愿意找我帮忙,我也挺欣慰,毕竟明面上来说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金泽话锋一转,身为单位前辈的口吻压下来,“但如果你遮遮掩掩,不说实话,我也没有义务帮你。”
桓修白手掌撑起额头,眼神飘忽看着窗外,开口问道:“我记得以前柯凡被怪物吓到失了魂,是上面喊你过来把他弄好的,是吗?你会操控尸体,是不是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金泽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方面?”
“我是想问,如果一个人的灵魂经常脱离□□,”桓修白惨笑了下,“还能活多久?”
金泽定定望着他,突然问,“这事你跟席莫回说了吗?”
“没有。”
“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
“大概猜得到。”
金泽的牛奶喝不下去了。他揉着太阳穴,不知道如何开口,却也不得不承认,桓修白找他问的确是找对了人。
“你还记得上一届失踪的副会长吗?”金泽直言坦白,“是我。只不过我很少出现在协会,出任务用的也是化名,你们并不认识我。”
桓修白诧异抬起眼,消化完这个消息,脑中忽然跳出了某条信息,“——你是那个在协会网络上留下‘无量世界’描述的人?”
“当然。我在和席墨之接触后,主脑突然给我下了言语不详的潜入任务,我正好要来见他,就接下任务权当顺势旅游。然而,”金泽声音沉下去,“某一天,我觉得有东西占据了我的脑子,总想影响我的情绪,几次三番差点跳楼跳海,你说的魂魄离体,我也曾经有过轻微状况。或许前面几任副会长都是这么死的。”
桓修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焦急问:“你用了什么办法活下来的!”
“就像你说的,我会操控尸体,当然也有保命的招数,关于这个我无法细说,即便说了,现在你用也太迟。”他顿了顿,解释道,“那是我本源救命法术,出生时由上一辈种下的。”
桓修白靠回椅背上,声音枯竭,“所以我必死无疑。”
金泽看着后辈,忍痛告诉他:“其实有个法子,可以续命,强行将魂魄绑在躯体上,但会痛不欲生。”
“续……多久?”
“最多三个星期。”
桓修白喃喃道:“二十天啊……”
对于体验死亡太长了。
但用于宠爱他的小情人,又太短太短了。
他转过声音来问金泽:“现在就可以施展吗?”
“这么快就决定了?”
“嗯。快点吧,”他眼里含着温情,嗓音低柔,“早点回去,还能看到我家a起床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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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肝作业肝加降温不太舒服,今天正好半天每课赶紧码了一更上来,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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