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就是一介微民，也敢在这里插口说话？”
顾钺之回敬的话让曹嵩明恼羞成怒极了，他毫不犹豫反击道：“再说了，是你的夫人违反宫规带走陛下在先，为什么不让人说了？这在我朝除了刺客敢这么干，天下人都没有这胆子，也不知道，你的心怎么这么黑！”
顾钺之虽然对外人有些面瘫，但并不是那种完全没有心理波动的人。
他当然是不喜欢曹嵩明明里暗里的指责和诬陷，但气场是要撑足的，他“呵”了一声，回应道：“我想是大人对‘刺客’‘谋逆’这类话题敏感了，才如此猜想我的夫人。我们本就是想要陛下能够经历人间疾苦，顺便散散心罢了，怎么到大人这里就成了其心可诛了？”
“哼！”
曹嵩明见他一直维护他夫人和皇帝，无话可说，毕竟，这两个人维护皇帝比维护自己性命还要紧，在皇帝面前说这些事确实不会得到皇帝对自己的认同。
他顿觉没意思，便向司徒玥道一声：“臣告退。”
接着便转身就走，没给顾钺之一点面子。
“哥哥，你没事吧。”
司徒玥恨自己总是只能说“你没事吧”，而一贯会安慰他的顾钺之这时候微微笑起来，道：“没事，你做的很好。”
“嗯？”
司徒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夸赞有些迷惘。
“我是说，你在朝堂上的抉择很对。”
听了顾钺之的解释，司徒玥弯起眉眼，不好意思地也跟着笑起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曹父一回到曹府，终于卸下了在外的所有礼貌装备，怒气冲天地大喊发泄道。
“怎么了，怎么了？”
他的妻子曹夫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刺绣和针，走过来安慰他：“唉，是不是，顾大人又说了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他也是为了小皇帝好，你不要生气。”
曹嵩明听到“顾大人”这恭敬的称呼，冷哼一声反问道：“顾大人？谁跟你说他是顾大人了？这小子早就被贬为平民了！”
“啊？”曹夫人有些疑惑。
曹嵩明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很希望他继续当官，继续给我们曹府添麻烦吗？”
曹夫人赶紧摇了摇头，那边曹嵩明已经自顾自地开始恶狠狠地道：
“这狂妄小子那么大的错，要是那狗皇帝不是皇帝，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顾钺之早该被贬为平民了，没了官职傍身，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曹夫人有些怯懦、不敢多加言语，而自己早已被宋子坤治好的儿子曹栋，正巧从房间里走来，听闻此话，赶紧上前劝：“爹，皇帝就是皇帝，没有什么假设他不是的，我们现在在皇帝心里肯定印象不好，还是谨言慎行才是。”
看自己儿子“愚蠢”“胆怯”的模样，曹嵩明就气不打一出来：“够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胆小如鼠的儿子！真是没出息，瞧小皇帝那弱得不堪一击的样子，他怎么就吓到你了？”
“爹……”曹栋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我知道爹功劳很大，非常有说话的地位，现下顾钺之也已经不再为官了，到底还是您赢了，咱们以后不管他们的事就是了。”
“反正，他们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曹栋绞尽脑汁委婉劝说，他现在心情很复杂。
一边是昔日朋友，一边是自家父亲，谁声胜，都不是完全令他开心的事。
“你这该死的混小子是在讽刺你爹吗？”
听听，什么又是“功劳大”又是“赢了”的，这些小辈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说着，曹嵩明的怒气越来越大，看着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又见曹栋唯唯诺诺的模样，他干脆把所有火气全都发泄出来。
“都给我滚开！”
曹嵩明一把掀翻桌子，“砰噔咣当”的物品破碎声即刻传来，曹栋见他这么无理，也火了：“我就是实话实说，你不愿意听你别在这里气我们啊！”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反了你了！”
曹嵩明那么强势一个人，怎么允许自己平常懦弱的儿子，为了个诬陷自己把自己名声差点毁了的皇帝说话！
他整张脸扭曲到一起，气得胡子倒竖，曹嵩明认为自己宝刀未老，便拾起一个凳子作势要狠狠砸过去：“滚！”
曹栋就没见过这么仗着自己是父亲就独大的，他需要的尊重从来就没得到过！
“你打啊！看看是天家威严大，还是你曹嵩明厉害！”
“混账！”
曹嵩明火冒三丈，曹栋只听耳边一阵风声，接着凳子就和他的耳朵擦肩而过。
“砰！”
凳子在墙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印记，曹嵩明还不解气，气急的大喊似乎要让所有人都听到：“我就是看不惯这愚蠢的皇帝小儿！怎么着！迟早有一天，我要废了他！”
曹栋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的深深凳印，内心本就深藏的猜测正在浮出水面。
他的心中越来越不安，曹栋看着父亲，觉得他越来越陌生。
“父亲，请您好好冷静一下吧。”
话是这样说的，曹栋觉得自己更需要冷静一下。
他向父亲行了告退礼，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蠢东西，给我回来！”
“圣旨到！”
曹栋瞬间看向门外，只见皇帝身边面熟的太监一脸冷漠地走了进来。
他想起自己的之前的狂言，有些后怕，暂时伪装出没事的样子，跪下来静听圣旨。
“呵呵，曹大人，这是皇上的特旨，也就是个口谕，您听着就是。”
太监一脸笑意道，曹栋暂时猜不出他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些争执的话。
“陛下呢，是觉得曹大人职位平常清闲，就给大人安排了个修缮皇陵的职务，皇上说，这是天家恩惠，干好了，重重有赏！”
“……修缮皇陵？”曹栋只觉得自己的笑容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怕不是搞错了，这哪里是朝廷命臣干的活？”
这种小事，为什么要让他来做？
“哎呀，大人，这就是皇上的命令，您就接旨吧。”
太监不怀好意地笑着。
曹栋闻言，气到无话可说，他重重地叩首，接旨道：“臣，接旨！”